接下来的几日,青画带着小丫鬟整日的收拾从衢州带回来的箱笼,把一件件该归置的东西一一归置到位,虽不怎么累,却也要小心细致,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日,张家大太太带着张家少爷和小姐来访。
张家是周三太太的娘家,人口简单,周老太太只育有一子一女,家中也没有庶出的孩子,如今张家的家主就是周三太太的嫡亲哥哥张大老爷。张大老爷娶了大理寺卿朱家的小姐,朱氏也只生了一子一女,张家少爷名叫张祁毓,才十五岁,现在在太学读书,听说今年要参加科举。张家小姐张祁珊,只比周静妍大了半岁,却已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素来与周静妍交好。
周静妍听闻舅母和表哥表姐来访,不待通报周三太太,就兴奋的到了门口去迎。
“舅母!”周静妍激动地小脸红扑扑的。
青画也跟着行礼,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向对面瞟。
张大太太朱氏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她又穿了真紫色丝绸菊纹对襟上裳,杏黄刺绣妆花裙,更显得她年轻了。张祁珊年纪尚小,衣裳却还不如朱氏颜色鲜亮,藕荷色的琵琶襟上衣,同色的散花百褶裙,将她脸上的稚嫩生生压了下去。张祁毓跟在最后,他身材高挑,身着天蓝色织锦云纹长袍,腰间佩一通体碧绿的玉玦,容貌俊秀,风度翩翩。
“表哥,表姐。”周静妍脸上的红晕更甚,眼波流转,停留在张祁毓的身上再也挪不动了。
周三太太带着匆匆从俪华院赶了过来,看到周静妍稍顿了顿,笑容灿烂的对朱氏道:“嫂嫂今日怎么有空来!”
“本来前几日就要来的,想着你们才回来,定是要收拾箱笼的,就推迟到今日来了。”朱氏与周三太太相携朝俪华院走去。
这厢张祁珊也亲热的拉住周静妍的手:“这么久不见,妹妹更漂亮了!”
“姐姐惯会笑话我!”周静妍害羞的笑着,余光却还是不住地扫向张祁毓,小动作说不上明显,青画等人却都能察觉。
青画不觉好笑。她只觉得张祁毓是个小孩子,瘦瘦弱弱的,虽然长相斯文俊秀,却也不是特别好看,不知道周静妍为什么会对他倾心。
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又浮现在青画脑海里。奇怪了,明明那也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自己……青画用帕子挡着,悄悄摸摸发烫的脸颊。
到了俪华院,周三太太让周静妍带着张家兄妹去东次间吃点心喝茶,自己和朱氏到了内室,屏退了丫鬟,小声说话。
“嫂嫂,我大哥可曾说我家老爷的官职变动如何?”周三太太急切的问。
“妹夫不曾跟你说过吗?调令应当早就下来了!”朱氏疑惑的问。
周三太太涨红了脸:“他不知如何知晓了调令是我求大哥办的,恼我自作主张,再加上宁哥儿又出了事,并未说过……”
“宁哥儿又如何了?!”朱氏追问。
周三太太将吴姨娘那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朱氏柳眉倒竖:“那贱人真是命大!若是依我的意思,早就将她卖出去了,不过是个妾,还生的一副恶毒心肠!”
“回来后老太太还问起她,我把宁哥儿的事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也是半信半疑,只吩咐让吴姨娘待在自己的院里不要随便出门,吃穿用度也没有短了她的,还让宇哥儿和如姐儿常去陪她……” 周三太太眼圈发红,哽咽着道:“难道嫡亲的孙子还比不上一个远房侄女?!”
“你也不要过于在意她,”朱氏宽慰周三太太,“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待在你眼皮底下,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听你大哥说,妹夫的官职只提到了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品级虽低了些,却胜在清闲,”朱氏压低了声音,“听闻定远侯将要归京了,咱们老爷子从前和定远侯麾下的参军有些交情,到时候想法子把妹夫调到军中做个文职,就皆大欢喜了。”
“定远侯在西北多年,怎么突然就要归京了?”周三太太有些茫然。
“听闻定远侯身有旧疾,如今年纪大了,在加上胡人已平定,朝廷就下旨让其归京了。”朱氏面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郡主和世子年纪也不小了,在西北能找到什么好亲事,还不是要回京说亲,定远侯夫人早逝,侯府人口简单,那家的姑娘能嫁到定远侯府,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妍姐儿怕是高攀不上了。”周三太太神情沮丧。
“妍姐儿做不了世子的正妃,做侧室又委屈了。”朱氏语气里有一丝遗憾,“不过若是送一个庶女去做妾室,想是不难。”
“家里适龄的姑娘只有如姐儿,偏偏我又不想长吴姨娘的气焰。”周三太太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