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的龙府之中,府仆还在门外清扫,只看几马快速驰来,等急马骤停,府仆慌忙前去替龙塍几人牵拉骏马。
小荷见是龙塍这般急匆匆的归回府来,自料是古勒海已将叶娜离去的消息告知给了龙塍。
“二公子…二公子…”
龙塍接过跑来的小荷,急问道:“小荷,我娘亲呢?”
“二公子,自从叶娜姑娘离去后,夫人便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不让任何人去见她,二公子你此刻快去看看吧,小荷真担心夫人会行出些事来!”
龙塍快步向南,领着小荷:“小荷你来给我讲讲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小荷没有龙塍那般步速,为了跟上龙塍的步伐,只得跑了起来。
“二公子,我和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叶娜公主被老爷叫去大厅同大食的克厄大人见面后,叶娜公主便不辞而别了,为了此事,夫人还和老爷大吵了一场,现下二公子你回来了,就赶紧去劝劝夫人吧…”
听得小荷口中急言,龙塍一个忽然停步,害得跑着的小荷差点跌倒下去。
“小荷,你说是我父亲叫叶娜公主去了大厅后,叶娜公主才会离去的?”
小荷泛起一丝难色,心怪自己方才说漏了嘴,可龙塍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二公子…其实小荷…也不知道其中之事,二公子…你还是去问问夫人吧!”
龙塍见从小荷这里寻不到结果,慌忙又是起步,向着龙夫人的寝房而去。
“娘亲,娘亲…”
听得门外是龙塍在呼喊,尚且还惆坐在房中的龙夫人立忙上前打开了屋门,又见龙塍喘着气站在屋门之外,龙夫人将龙塍一把抱了起来,哭诉着:“塍儿,你可总算是回来,你父亲他…你父亲他…他把叶娜姑娘给赶走了。”
龙塍安抚着自己的母亲龙夫人,心思起自己的父亲龙广绝不会是像母亲龙夫人那般所言。
“娘亲,父亲不会那般做的,我想这其中定是有有其他事由。”
龙夫人抱着龙塍哭的越来越是大声:“塍儿啊,你父亲还想将我娘两也给赶出龙府…”
“不会的…不会的娘亲…父亲不会如此所为的…”
缓开紧抱的龙塍,龙夫人还显伤心不停,焦急再声道:“塍儿,叶娜昨夜刚走,你快…你快骑着你的驹烽马,快去把她给娘亲追回来…”
“好…好…龙塍听娘亲的,这就去把她追回来,可娘亲知道父亲是在何处么?我想先去问问父亲其中因由来…”
……
龙塍好不容易安慰下龙夫人,又急忙来到龙广的书房,可是不管龙塍如何敲门,这龙广既不支声,也不回言。
直到龙湛跑了来,向着龙塍怒斥道:“龙塍,你不知道父亲此刻在书房休息么?!”
见是大哥龙湛来了,龙塍连忙问道:“大哥,你知道叶娜为何会走么?难道真如娘亲所言,是父亲将她赶走的?”
龙湛双目怒视起龙塍:“父亲会是那种人么?”
“可是大哥,那为何叶娜会走?”
叶娜可不会轻易离开龙塍,这也正是龙塍心中所知,而此刻的龙塍对龙湛所讲,已近乎于哀求。
龙湛舒展开自己的怒眉,先是看了看紧门而闭的书房,又是显得为难了起来,思忖了片刻,将龙塍拉到了一边。
“龙塍,你可知大食国新任国王萨亚!”
叶娜同龙塍一起之时,偶尔会提及到自己王室之中的兄长,而对于这个萨亚,龙塍从叶娜口中听见得最多便是暴戾和无情。
“大哥,你且讲来。”
“萨亚王子即位大食国王之位后,便是四处征伐,附近的小国无一幸免于难,不久前他听信大臣谗言,已亲自领军前往石国,我此时很是担怕他会率军袭我安西。所以叶娜此番归去,我和父亲都没有阻拦,若是叶娜此回念你旧日所情,替我安西平息掉同大食的战事,那就是再好不过了。”龙湛顿了顿,看是龙塍正紧思其中利弊,像是听进了自己所言之理,又语重心长道,“叶娜归回后对你无异于是件好事,你也可尽早与小婉完婚。”
龙湛讲完之后,拍了拍龙塍的肩膀,便是摇着头准备离去。
听了龙湛所言的龙塍定在原地,起出浅浅一笑,一笑之中又是透着难以置信。
“大哥,要是龙塍说是不愿同小婉成婚,你和父亲会如何看待于我?”
龙湛停下离去脚步,回头皱眉道:“龙塍,这成婚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同意便能不同意的,况且,老国师早前对你有过救命之恩,难道你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不成?”龙湛之声已是变得愤怒无比,俨然一副兄长说教之色。
龙塍平静而望,也不知他此刻望得是面前的水缸还是那一株矮树。但听:“大哥你也不是没有同意母亲之言,迎娶芯兰姑娘么?”
龙塍这一句话无异反驳掉了龙湛方才所说。自从吐蕃石城大战兄弟两人产生分歧之后,两人的兄弟之情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龙塍更是处处与自己言语作对,龙湛大骂而出:“龙塍,你怎么可以教训起我来,事已至此,父亲也告知于我,不会任由你胡乱而为,你日后就好好呆在府里,待父亲和娘亲择出个吉日来,你就最好同小婉姑娘把婚成了。”
龙塍无奈起笑,摇头不语,回望那身后久不开门的龙广的书房。双眼缓闭,向着叶娜昔日所居的厢房而去。
………
昔日风连寨中,龙塍第一次与叶娜紧紧相拥,幽月之下。
叶娜轻声道:“那小婉姑娘可就是你未来的婚配之人?”
金色的发丝划过龙塍的脸庞,还透着隐隐花香。
“龙塍的命是你从瀚海捡回来的,所以我会回去告知娘亲和父亲,我愿与你厮守到老。”
叶娜浅浅起笑:“龙塍,其实…其实我想告知于你,那次瀚海…”
龙塍担怕叶娜会彻底说将出来,双手再是用力起来,紧紧抱住叶娜,使其不能继续讲出那实情。
“我都知道,从我醒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不愿拆穿我一直来所讲的谎言。”
龙塍淡淡起笑,没有回出一言,接踵而来却是月下两人深拥相吻。
……
向着石国的马车疾驰而行,叶娜起手掀开车帘,探望着车旁向后同是疾驰而去的道路,这一条龙塍从未来过的道路。叶娜缓缓吟出昔日在风连寨两人许下的誓言。
“若是亲眷叛我?!”
……
龙府之中,龙塍抚起叶娜房中还未刺绣完毕的红绸戈兰披风。
“我亦将子紧拥!”
……
叶娜缓缓放下车帘,闭上湿润的双眼,摇头作叹。
“若天崩地裂!”
……
龙塍狠狠抓起那面披风,紧闭双目,仰头沉出。
“我亦无所畏惧!”
……
轻扣好面上紫纱,披上绯袍,叶娜淌出些许炙泪,下得车架,面向阵列千万的大食军卒。
“若海枯石烂!”
……
龙塍紧扣好身间戎甲,披上一面还未制成的红绸戈兰披风,握持起檀架之上陌刀,向着屋外走去。
“我亦戎甲,领子直前!”
……
龙塍一身戎甲手持长陌,准备跨步出门,龙湛连忙上前阻拦道:“龙塍,你这是要去哪?难道你就不管父亲和娘亲了么?”
龙塍停足,铠甲急停相撞而响,红绸披风迎风而起,那头盔之下,龙塍轻笑而起:“大哥,我此番前去,是想告知于大哥,若是单凭一位女子便能让两国歇兵,请恕龙塍不能苟同!”
龙湛闻言手起,已到龙塍面上一尺之处,忽地停下,大怒而出:“那你想要如何,让我安西军卒替你去抢回你心爱之人不成?难道你忘了,她可是大食国的公主,而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边府家的公子,将心比心之下,你能配得上人家么?”
自古讲求门当户对,龙湛所言乃是不争的事实。
只看龙塍渐渐低下头来,片刻后,声低道:“哪怕我死在沙场之上,我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心。”
披风扬处,龙塍不顾龙湛在后叨叨不停的责言,义无反顾的行去。
“龙塍,还有我!”此刻延慕一身旧日破布胡服,头戴貂皮裘帽,手持出刃君荷,兴笑跟来。
“还有我,龙塍兄长!”李隆基手持槊枪,领着一身白衣素服,头戴茉白锥帽的冉离匆匆而来。
“还有我,龙塍哥哥,等等我,我要同你一起追回叶娜姐姐。”小婉喘着大气,今日却换上了她早时的青色旧服,手中紧紧握着那只青竹长笛,待追上龙塍几人,“龙塍哥哥放心,小婉一路之上不会拖累你们的,小婉只想替龙塍哥哥找到叶娜姐姐。”
“诸位…”龙塍缓缓起笑。
斜阳下山,新月东升,几人相携驾马而出,其后跟跑着数匹军马,以作换马之用。
………
而此时,从书房出来的龙广唤回府门之外还在怒责的龙湛。
“湛儿。”
“父亲,你何时出来的?”
龙广远望奔马而去的几人,眉头紧锁,半张合的嘴却是没有言出一句。
“父亲,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龙塍胡为么?
久久后,龙广道:“随他去吧。”
“可是父亲,那大食的萨亚王子明显是冲着叶娜公主而来,顺道树威于各国,我真怕龙塍这一去会惹出事端来。”
龙广浅起一笑,递出自己的军符,道:“所以我让你领五千陌刀军追随龙塍而去。”
“什么?!”龙湛不知龙广会命自己和龙塍去行那疯狂之事,更惊愕道,“父亲…”
龙广拍了拍龙湛的肩膀,微笑起来:“别忘了,你们两可是兄弟,记住,一定要将你的弟弟龙塍给我安然带回来!”
“可是…可是父亲…”
龙湛本想道出其中的不愿,随着龙广的摇头却是没有能讲说出来。背手而去的龙广又是传出:“你放心,你走后,这安西军府之中还有我和你伯符叔叔…”
……
黑夜之中,天山一隐蔽之处,阿史那伊缓缓摇醒身中数枪之伤的季密。
“季将军,季将军…”
随着阿史那伊轻轻的推搡,季密缓缓睁开双眼,嘴角上的血迹早已风干。
“阿伊统领,啊~…”
见季密吃疼,阿史那伊连忙从身旁的突厥之民手中拿出水囊,为季密喂起水来。
“季将军,别说话,先忍忍,我已派我族民去寻药草来为将军的伤口止血去了。”
季密狠狠攥起阿史那伊的手,吞息道:“阿伊统领,快…快带着你的族人绕过龟兹驻军地,前往安西,一定要派人将此事告知于龙广大将军,千万…千万不要相信阢力所言,龙塍将军不是那种人,记住…”
眼前的季密脸色越来越是惨白,说话喘息之间,又是连连吐出几口鲜血。
阿史那伊连连点头,坚强的垢面上淌出了两行热泪:“我答应季将军,一定会把此事告知给龙广大将军。”
季密见是阿史那伊听得了自己口中之言,放心的平喘了起来,最后,才是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当阿史那伊的手感觉到季密的手越发冰凉,在黑夜中,她摇着头,哭叹而出。
……
龟兹驻军之地,座位之上的阢力和王孝杰还无比得意今日所作,此刻的两人正侃侃而谈。
“阢力将军,这下你该知道,我王某为何会放走龙塍了吧。”
阢力承手道:“王大人就是王大人,眼光所到之处,岂是我等能比之得了的,这下不仅荡平了突厥难民这个棘手的问题,还能借机把那龙广给引来。”
王孝杰回以一笑,看往李羡安那处,再是回言道:“这一切都是李先生的功劳。”
“对对对,李先生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我阢力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先生可否能告知于我,这龙广何时能来这天山之地?”
李羡安淡淡言道:“龙广是不会来的。”
“啊?”阢力却不知李羡安会断言龙广不来,连忙再行问道,“先生这般高谋,难道不能设计让龙广来么?”
王孝杰得意道:“阢力将军,先生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只需区区小伎,便能让龙广俯首而来。”
阢力点头附和起来:“是啊,李先生,你就快些给我等讲出如何能引来龙广吧。”
李羡安听两人不停传来的奉承之言,浮起微微一笑。
“这就要看阢力将军的戏演的足不足了?”
“先生此话何意?若是能除掉龙广,能让我阢力做这安西都护将军,有何事是我阢力不敢为的?!”
王孝杰开怀大笑而起:“想不到阢力将军如此开悟,也省得先生和你兜圈子了。”
“大人和先生尽管说来,只要是我阢力能做的,就算肝脑涂地,我阢力绝不推辞。”
李羡安闻言一笑:“肝脑涂地那也不必,只是要委屈一下阢力将军。”
阢力见有了这李羡安后,目的终有可成,自己离那安西都护府的统帅也越来越近,连忙问向李羡安:“先生,请快些讲来吧。”
【开的双线模式,主线龙塍救迦莲叶娜,支线北庭阴谋,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