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亲王府内,李隆基正眉头紧锁,一听屋外吵闹不已,寻着声便听见李林甫的疾跑仓促之音,现正值特殊时期,让李隆基那心中又是绷起一根紧弦。
接过急入而来的李林甫,见他满面通红,一脸兴奋之态,虽是疲惫喘着大气,却抢先开口道:“三郎,你猜方才我是去了何地?”
得见李林甫如此高兴,那眼神之中还跳跃着激动,李隆基即是想到:“难不成兄长寻到了那城外的茅屋不成?”
李隆基向来聪颖绝顶著称,一语便是道中李林甫其兴之由。事关紧急,李林甫这也不再作隐瞒之态,毕竟所谋之事有关生死:“正是,三郎,你猜猜我见到了谁?”
“兄长,此间都是什么时候了,且别再卖弄关子,还是快些告诉我吧。”李隆基稍显责备,心忖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李林甫还要卖些关子。
等是李林甫押了一口茶后,这才听他缓缓道来。
自密会后出了国候府不久,李林甫便和李隆基分路而走,临走时也未交代是去何地,国师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两人,也算颇为看重。李林甫虽是未参一言,但心中早已牢牢记下国师所言之地,心忖一定要去探个究竟,不然举旗后心中那可是毫无底气可言。
驾马急行,李林甫回想起国师口中所言的模糊线索,竟是一路循迹不到,正晦头懊恼之时,但见一幽径小路现于眼前,其间杂草磐石丛生,下马查看,又见野草之上竟是有被活物践踏的迹象,一路延伸入内。李林甫再思大事要紧,便下马缓步,小心翼翼,一路而进。又行两里之后,眼前群山连绵,小径终处竟是这般豁然开朗。再看那山间之中,一缕炊烟正冉冉而生。
“国师所言果然不假。”李林甫兴色自言,又想那国师言说之时,显得那般神秘。李林甫常年游历江湖,已是积攒了不少江湖阅历,尚未探清情况之前,自忖还是小心为妙。
沿着石路,攀上一处浅丘,只见炊烟出处竟真是有一处茅屋,仔细瞧望,屋前还真有两人在此,一老者正坐在屋沿之上,正观察着院中的男子练剑。
“怎么会?!”李林甫瞪大了双眼,此刻捂着合不拢的嘴巴。院中男子正是长孙家的大公子长孙千茂。细细一听那屋沿之上的老者还不停的念诵着要诀,再观长孙千茂一席蓝衣道服,剑步轻逸,除去手中紧握的长剑之外,头上身后更是漂浮着数把长剑。李林甫更是一惊,“怎会有如此诡异之力?”定眼细看,才是发现长孙千茂千茂一剑一式之中,也不是有那诡异之力,而是御剑之时轮番不停的操持着数把长剑,若不是李林甫常年游历江湖,懂得一二功夫,若是那民间百姓的话,当真会被这架势给吓到,必会视长孙千茂如神仙般。
“这才几日不见,怎地这长孙千茂会习得如此高超的剑术?”李林甫心里暗自揣摩,“难不成上次校武大会之上,他是故意让那龙家二公子的?”
李林甫就在浅丘之后悄悄的偷窥着长孙千茂那一招一式,数剑在长孙千茂的手中时而急入长龙,时而合剑一处,转步间,灵活自如,数把利剑被驾驭的犹如活物一般。
长孙千茂收剑处,恰好入那背负剑鞘,加上他负背而立的那柄长剑,不多不少刚好七把。收剑毕,只见长孙千茂躬身向着老者行了一礼:“师父,弟子今日所行剑招,不知师父还有何指教之处,弟子定会尽心钻研。”
老者咳嗽几声之后,点头道:“听那剑气生风,想必你也是学有所成了,这剑招本是为七人所创,但物是人非,此刻让你一人学此剑招也是为难你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长孙千茂一听老者要让自己回府,急道:“师父,您这是要赶千茂走么?弟子还未侍奉您老人家用食呢。”
老者又行一个摇头:“千茂,我已经把我毕生所学全教给你了,日后切记要成为正心修道之人,万不可入那朝政之中,记住师父常言的那句,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静恒道传!”
这句师父的难能之音,其义便是要长孙千茂将此道心传递下去,也可见那身为师父的老者也是时日不多了。
“师父…”
“快些回去吧,千茂。”
长孙千茂对于近来老者的异常,也深感忧心不已,特别在老者交代了后事之后,心知老者精通天演之道,却是出于礼孝师道不敢做一丝问及。
“那师父,容弟子告退,明日弟子还会再来探望师父。”
长孙千茂作别之后,虽显不舍,却也只能回身,三步作一回头向着马厩走去。
老者掐指处,面上又是浮出一丝浅笑,和着那苍老疲倦满是皱纹的脸,让长孙千茂看后更为痛心不已。
待是长孙千茂已经牵马而出,老者才又道出:“千茂,你后日来吧,师父会有要事相托。”
长孙千茂驻足停步:“师父,为何不是明日?”
老者一个摇手挥送,不作一语,脸上依旧浅浅而笑。长孙千茂已是多年未见老者能是如此这般开心,也不行那追问,低头跃马:“师父您老人家保重,千茂后日定会准时而来,驾…”
老者仍注视着一个方向,任那马踏扬灰,也未转头看那么一眼,待长孙千茂已经行的远了。老者才对着诺大空旷的院地之内出声道:“那位藏着的小友现在可以出来了。”
李林甫正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此刻却是听见老者对空而言,回观四处,这里除了自己便无他人。心思老者定是高人,怕是早已发现了自己。
起身阔步而出,拍理着自己的华服。等到了老者身前,李林甫才拱手礼道:“在下乃是路过此地,见高人在此操剑,所以便停马瞧观一番,此间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尊长见谅。”
老者仍是注视着他处,面上笑意不减。
“小公子不必好奇,老夫早已失明多年。”
李林甫见老者双目呆滞,没有一丝神采:“前辈请恕在下眼拙,无礼处再请尊长见谅。”
“公子快马奔来,怕是不止是路过此地这般简单才是!”
李林甫心惊不已,老者虽是双目已瞎,可早已知道李林甫所来目的,高人在此,也不再行那隐瞒之态:“原来前辈早已知道在下所来目的,也难怪要那长孙公子后日再来。”
“公子聪颖出众,也知老夫刻意如此安排,但是老夫还是要告知公子一事。”
李林甫但瞧老者叹息,急跟道:“何事?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天时不到!”这老者的四字余音一直回荡在李林甫耳中,直到李林甫归回了轮亲王府之中。
轮亲王府之中,李隆基正认真听着李林甫的讲述,不放过一丝一毫。等是李林甫把经过讲述完毕。
“林甫兄长,你是说那高人前辈说了天时不到,那后来,你们又讲了些何事?”
李林甫一口饮下手中清茶,擦了擦嘴:“我看那真是世外高人,虽是我故意隐瞒是找江湖高士缠斗麟麒统领,可看那高人的言语间却像早已看透一般,但怕也是算到我等所谋之事。”
李隆基本是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他会告密么?”
李林甫摆手道:“若是会告密便不会叫长孙千茂后日到那去了。”
“长孙千茂当真那般本领高强?”
李林甫见是李隆基又对自己生疑,显出厌烦之态:“三郎,你且是不知,一个人能同时把持住七把长剑,且步伐稳进,丝毫不乱,最后那练武的十余木人皆是被七把长剑斩的七零八碎的,我倒看这长孙千茂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本领。再想那高人所言,等的就是让长孙千茂能于那麟麒统领一战般。”
听是李林甫信言讲说,李隆基才长出了一气:“是这样,我倒也就放心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得此高人相助,所谋之事必成,李唐终将也会光复。林甫兄长,稍待后我就修战书一封,还请你将它带到麟麒府处…”
……
神都殿宇重重,麟麒府院之内,延慕一身流云銮金铠甲,身披黑缎牡丹披风,面扣金甲;手握丈长陌刀,刀身满布荷纹,在正阳之下,闪着暗红刃光。
对面一身青甲的冥寒双手虎口已是裂开,流着丝丝鲜血,可仍是不愿退到场下,紧握藏住手中伤口之后。
“二哥,真是想不到你这多年未操武这把君荷,如今竟也能用的如此虎虎生风,师父当年寻到的这块奇铁果真不是凡物。”
延慕杵刀而立,再观手中重铸的陌刀君荷。
……
多年前,雪中茅屋之内,公孙狨钺的最后一个重击敲打,淬火入水,冒出阵阵热汽扑面而来。
“延慕,为何你非要把这块妖铁铸造成器呢?难倒你忘了师父先前有言讲此物是不可随意锻造的。”
延慕夹出水缸中的君荷刀刃,刀面寒光透体,却仍带着丝丝热气,那陌刀满布的荷纹却不是公孙狨钺刻意锻造,而是这妖铁的奇异之处。
“大哥你且不知,有人曾秘密修书于我,信中所言是师父已是被人杀害,奈何延慕本领低微,日后若是想要为师父报仇,只得靠这妖刃之力了。”
公孙狨钺听完延慕所言,才知已是无法再行隐瞒。
“原来,你是早已知道了师父的死。”
延慕回身转笑,握起公孙钺狨那双健壮有力的双手。
“延慕这里代众位弟弟妹妹们多谢大哥的兄养之恩了。”讲罢,延慕便要向公孙狨钺行那跪礼。
两人一感雪风吹了进来,转眼一看,弱小之龄的小冉竟是满头篙雪的进了来。
……
青炙的突然到来,延慕和冥寒才收刃罢兵,停止了这场武斗。
“五妹,近来梁王可曾有何动静?”
一声冷哼在青炙的面甲中脱口而出。
“梁王自从掌了两省五部,已是位极人臣,倒真是把太子给比了下去,如此下去,日后这朝堂当真可就要变成武家的了!”
青炙这随口一说,倒也是忘了延慕的特殊身世,一时心直口快,却是忘了二哥延慕本是武姓之人,正准备改口再言,却被延慕回笑拦道:“五妹所言也对,只是此时定言也怕是为之过早,太子之位也不是随意可以撼动的!”
冥寒在旁听得两人所讲,也知延慕其中复杂的身份关系,再思得延慕这位二哥也算这世上的至亲之人,所以便不作遮拦,和青炙一同盘点着梁王所犯之罪。三人同路许久,延慕也是一条一条的记住,已备呈报圣听。
“三弟,五妹,梁王犯下如此诸罪,牵连之人实在甚多,咱是一时难处理,不知你们可又何建议?”
青炙起手作请,引着两人入了厅门:“梁王之罪,其大莫过于结党营私,其小莫过于踏践人命,岁贡是一年比一年高,皇上对此是不闻不问,殊不知,神都之中已是被闹的天怒人怨,百姓个个是敢怒不敢言。梁王为了讨好皇上修那星泰神宫,竟是提前收了三年的赋税,一旦遇上不上缴者,便是牢狱鞭刑。我看二哥,这事咱们得管管才行!”
延慕站定作叹,面对先师李流灵位,举燃起三只檀香,躬身行了三礼。
“五妹,咱们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麟麒卫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麟麒卫了,你可知道?!”
说起当年的麟麒卫,是自寒梅密卫惨死西域之后,皇室迫切需要组建一支新的近卫军,先皇李治才是诏令而建,归先皇一人调令,曾是风光无限。
麟麒卫上可监查皇亲,下可调令五品之下的官职人员,无论文武,一经查清,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且不说麟麒卫个个勇武过人,有着以一当百的本事,再言麟麒卫个个是雷厉风行,常已高效著称,一时竟让文武百官畏怕不已,生怕开罪了麟麒卫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后,当时身为皇太后的女皇连废李显、李旦两任帝王,自立为君,以周代唐,任史书中第一旷古女帝,虽仍留置麟麒府机构,但麟麒卫的权利却是大大的削弱了,平日只能做些侦查与护卫之事。再加上麟麒统领为了高句丽起义军而叛周身死于沧海,从此麟麒卫便是散了。直到近半年前,霞台之上的百官再次见到麟麒卫的出现,私底下才是收敛了许多。可梁王位极人臣,认为归来的麟麒统领就是延慕,亦是自己的外侄,所以一直放任自为,丝毫没有顾及可言。殊不知,延慕虽是脱胎换骨,易名金涅,此间心中盘算的正是为女皇掰断这根最危险的毒刺。
冥寒听得延慕所言,也感麟麒卫是不比从前了。
“那轮亲王那边咱们还需要盯着么?”
青炙向来看低冥寒,不屑道:“世人皆知,轮亲王李旦早已不入朝堂,不议政事,更是恋上那玩物对弈,有人曾传,为了此事,轮亲王竟然同小临淄王不惜父子翻脸,你觉得还需要在盯着么?!”
冥寒被青炙的回言驳斥的是哑口无言,刚想还击,只见延慕已是出口。
“凡事皆需小心,相王那边也不可大意,毕竟这朝堂之中还有大多之人念着旧日李唐,本是两系之争,咱们也该为皇上尽好职责才是。”
“一个软弱太子,一个谦逊相王,难怪皇上会代权废两皇掌政,此刻思起,诺大的江山若是到了那二人手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青炙的靡靡之音还在继续,冥寒却是早已听不下去。
“五妹,感情把江山交给你们这群女子掌置才行?!”
延慕一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示意道:“三弟、五妹,不要再吵了,皇上秘令于咱们,着手查证两系之中到底是何人要行那谋反之事,如今正是同心协力之时,切不可徒增内讧!”
“哼,还是二哥所言极是,五妹,念你比我小,三哥这里就不和你计较了。”
青炙丝毫不领冥寒的情,冷哼一笑:“谁又说过要你让了,说不过我是你自己没本事!”
“五妹,你这话又是何意?我好歹也是你的三哥。”
“三哥怎么了?难倒就可以不讲道理。”
“你…”
两人还在争吵,延慕也是不再行那劝阻,只听:“砰砰砰”,三声急促敲门之声。
延慕正声道:“何事?进来吧。”
厅门应声而开,一麟麒差卫拱手而报:“禀统领,收得一封书信!”
……
神都城北,已近昏黄,落日正缓缓向西跌下山头,延慕携同冥寒青炙驾马同望夕阳,晚风吹拂起面面黑绸制牡丹披风。
青炙道:“冥寒,今天你是何处取得那封书信的?”
冥寒一听青炙又是这般称呼自己,毫无敬意可言。
“五妹,你以后能管我叫三哥不?”冥寒说完还不忘转身寻求延慕的偏护之言,“二哥,你说这五妹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可言了。”
延慕早已习惯两人的斗嘴,从时小便一直到了现在,两人斗嘴归斗嘴,却也是关系最好的,私底之下,两人则是相互为着对方着想。
延慕笑道:“三弟,五妹,现下我等到此,就不必再议那信件之事了,如今想来,身为圣差,忙着公务,却是难能闲暇,也有好些年没见如此美的夕阳了。”
青炙随即附言道:“想那年,咱们兄妹七人也是在此,只是时过境迁,只剩下咱们三人了,说来也是可悲啊。”
冥寒还对白日里那封飞来箭书好奇不已,向着身旁的延慕追问起来:“二哥,方才那封书信写的是何?为何到现在你也不肯告诉我与五妹,难道你不信我和五妹?!”
听得冥寒一席质问之音,青炙也转过头来,期待着延慕能给出答复,最近二哥延慕也是变得异常起来,以前对两人总有言语,现在话语却是变的越来越少。
青炙道:“二哥,难不成你真如冥寒所讲,有何心事不成?”
见是两人紧行问言,延慕戴着面甲,仍是能听见他的笑声传了出来:“三弟,五妹呀,你们真是多心了。”
冥寒倒显的心急般:“那二哥,你且快些告诉我和五妹,这是何人所信,信中言得又是何事?”
沉定片刻,冥寒和青炙早已等得焦急,歇笑的延慕才是慢慢讲出:“今日那封箭信乃是一份战书,信中所言久仰我(金涅)统领麟麒卫,却是不知我本领几何,邀我于后日到城西十里山谷之地,一决高下,生死由天。”
一听二哥延慕讲出信中内容,冥寒不禁冷笑一番:“如今二哥君荷复归,也不知那人是何胆量,也敢挑战二哥你,谅他不知此刻的金涅便是当年的二哥,依我看来,二哥且不要理睬这些江湖草莽武夫,让我后日一人前去便是。”
“冥寒,后日便是皇上巡查星泰神宫之时,这一去也不知又要几日,你和青炙切不可大意松懈,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延慕作答冥寒,那青炙却又是急急跟来:“可是二哥,你不同我和冥寒一起前去么?听说朝廷重臣都会随同,还有皇上会祭天祈福天下安康兴泰。”
此刻,夕阳已是落尽,延慕拉起马缰:“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再说皇上另有差事给我,我怎可随意离京。”
冥寒紧跟其后,把气又作一叹:“也不知皇上的事情,咱们何时能处理完毕,不知不觉间,回到神都都快是一年了。”语停处,冥寒见延慕青炙皆没言语,短作思虑之后又言道,“二哥,离开家这么久了,定是非常想念二嫂和小侄吧。”
“你这说得不是枉言么?二哥肯定想呀,你当二哥同你一般冷血无情?”青炙不屑起冥寒道。
延慕起了一笑,这身后二人怕是又要吵了起来,一马加快,奔了出去,回转再看,东北那方,雅儿和念白正在向自己招手归家…
………
新罗海滨之地,一白衣素服女子站在涛岩之边,海风吹起她的白服,摘下头上锥帽,盘扣的黑色长发垂落下来,她的双眼展望黑色的沧海之中,思绪却还在多年之前,此时那倾国之颜上浮起了屡屡哀伤。
拿起随行所带的长囊,取出那早已泛旧的古筝,她席地而坐,十指纤长轻轻拨挑起丝丝长弦,还是一如旧日般哀伤,悲痛。会心间的怀念让她的泪水慢慢渗出了眼眶,强忍不住在这漫天星耀之下。许久之后,她看见了海中投出的莹光,她又似想起了些旧忆,在那神都之地,那位华楚的贵族公子却是那般天真,最后,念着和那小王爷李隆基一起经历的事情,她才缓缓笑了起来。
最后,当黑绸裹缠的古筝随同那封厚厚的信书落入海中,她扣上那顶锥帽,握起手中那柄精美的障刀,背负随身的琵琶,跃上高马,慢慢而去。
竹繁叶茂,骄阳正好,贤惠朴素的妇人还在哄逗着已经跑来的孩童,妇人抱起孩童轻轻一笑,却没讲出一丝言语。
冉离见此温馨景象,隔着锥帽纱沿,不忍笑了出来。轻敲三声篱门之后,妇人抱着孩童开了门,面上还带着丝丝笑意。见是一绝美无比的白服女子站在自己身前,又像是提醒自己可是做了梦般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发现痛楚后才腾出一只手来作请的姿势,雅儿显的慌乱无比。
冉离淡淡一笑,礼道:“这位嫂嫂,我本是路过此地,一时口中饥渴,可否在嫂嫂这处讨碗水喝?”
雅儿听不懂冉离说得何意,一脸疑惑回头相望,手中仍还是作请的姿势,再细眼观瞧,这美丽女子明明穿着一身高丽素服,口中说的却是他国之言,想来她也许正是延慕故国之人。
雅儿忙挥起手来,示意着自己听不懂冉离所讲,仅仅是为了讨碗水了,两人也是废了太多的口舌。也不知雅儿是否过分猜测了冉离的意思还是本就热情好客,执意要留冉离在此进了餐食再走。这倒使得冉离毫无防备,也难推却面前妇人的好意。
炊烟冉冉升起,今日的雅儿倒显更为开心,在偏房忙活了起来,在这海滨穷地,竟是能遇见这么美丽的女子。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