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亲王府外,三位麟麒神卫恭候在此已有多时,恰好此时斜日偏西,正好照着一身鳞甲的三人。
“二哥。”冥寒不免抱怨道,“你说这轮亲王府懂得待客之道么,既然言说是两位王爷皆不在府上,又自知我等今日势必要等到两位王爷归来,这群府管下差竟是不懂引我等入府等候,把我们挡在此处又是何意?!”
青炙虽也满是抱怨,但又透着眉目传来:“既然王府架子高,你就在此地等候又有何难为之处,再说,你看二哥也没有像你那般不耐烦过。”
冥寒一听青炙又是针对自己,一个气急跺脚:“不管了,今日我是要非得坐在王府里等才行。”
不顾青炙还未言出的劝解之言,冥寒已是径身直步向着亲王府迈去。门外站岗的府卫亲兵见是有人要硬闯亲王府,那还了得,立忙架起长枪阻拦,一卫兵破口威慑道:“此乃王府重地,未经通报,尔等不可随意进之,还是早些快快离去为好。”
冥寒早已心生怒气,哪还管得了卫兵的劝退之言,不但没有停下步伐,反而继续向着大门迈去。
随着冥寒的步步紧逼,众府兵见此一身甲胄的冥寒今日确实要硬闯这亲王府,合力持枪突刺出去。冥寒躲身一闪,也不拔出腰间利刃,回身便是一手全抱这几刺来枪头。众府兵见是长枪被人夹抱在身,纷纷用力回拉,欲要收回手中长枪,奈何面前这面带寒罗面甲的冥寒神力惊人,站在原处,竟是纹丝不动。
相持之下,两个府兵知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丢下手中枪柄,拔刀向着冥寒挥来。冥寒再御力一处,收紧抱住的枪头,猛的退步用力横扫。只见众府兵竟是全被扫倒在地,各自蜷缩吃疼的唤着。
见是方才还异常嚣张的府兵个个都被打倒在地,冥寒冷哼一声,丢下怀中的长枪之后,不远处便传来一利刃破空之音,向着自己急急飞袭而来,紧跟的是一男子啸声:“尔等是些何人,竟然敢擅闯王府,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冥寒见是疾直飞来一把利刃,不敢马虎,拔出腰间仪刀作挡,竟见飞来利刃又是旋飞而回,被一蓝衣男子握在手中,但见男子身形落定之处,抬头一脸纯阳之气还伴着坚韧之样,那剑眉怒列时,到有几番仙道之色。
冥寒一言出口:“那你又是何人?”
蓝衣男子把剑负背而立,怒道:“我乃当今皇上册封的光武尉长孙千茂,尔等为何要私闯这亲王府邸?且还个个佩着遮面之甲,有何阴诡之事不可告人?”
冥寒一听来人报上名讳,隔着面甲,不由心生一笑,不屑道:“不过区区常尉武将,穿的一身道衣之像,我还以为是哪位道长下山历游来了。”
“你…”面对前方冥寒嘲讽挑衅之言,长孙千茂回剑相指,也不再做问言,疾步行剑出击。
冥寒见长孙千茂剑出处,步伐循序有章,招招连续有效竟是没有丝毫废招花架之形,本是还不愿拔刀的冥寒却也被逼的使出自己的仪刀。
两刃相击,长孙千茂的剑法飘逸有章,冥寒也仗手中仪刀在攻挡之中游刃有余。
两人一时相持不下,这倒急了在一旁观看的青炙。
“二哥,你看他们在此也是相斗一会儿,我们还是叫回冥寒吧,免得惹出事端,况且这毕竟还是在亲王府前。”
延慕正看的出神,这张孙千茂的御剑之术怎地和那交手的黑袍之人如此相似,此中关联又是惹得延慕细思回忆起来,听了青炙传来的话语,举手做了止言之势:“等等,我还要看看这光武卫大人的本事。”
青炙一听延慕不但不上前阻止,反而允许冥寒在此以刃搏武,更透焦急目色。
“二哥…”
辕车已是急急摇摇的奔来,勒马停处,传来两马的嘶鸣之声,掀开车上朱帘,匆匆下来两人。
行在稍前的是轮亲王李旦,李隆基在后紧紧跟随着。
“两位大人还请住手…”李旦边行边言,而李隆基已是跑在稍前大声劝道:“千茂兄长,快些停手呀。”
长孙千茂和冥寒正打得难解难分,此刻见是轮亲王李旦前来相劝,这才放下各自手中对击的剑刀。
见是李旦归来,延慕上前躬身作礼:“亲王殿下。”
“诸位…”李旦一脸茫疑,“这又是为何事要在此地刀剑相向呀?”
长孙千茂执剑而来,抱拳作礼在李旦身前:“相王,在下路经此处,见是这三名面佩遮甲之人欲要私闯王府,所以这才出剑制止。”
“原来是光武尉长孙大人”,李旦再是细细打量着长孙千茂的身体之处,除了蓝服被冥寒的仪刀划破几处,也没有一丝伤口,这才放心道,“诸位相安无事就好。”
延慕拱手言道:“亲王殿下,下官等今日特地前来王府拜见相王,奈何残阳灼热,我这麟麒下属心生烦躁,所以才生如此无礼之举,还请亲王网开一面,饶了他的无礼冲撞。”
听得天策麟麒的开罪之语,李旦转忧为笑,竟是拱手回着延慕:“神卫大人这是哪里话,定是我这府差下侍们怠慢了诸位神卫大人,本王在这给诸位赔个不是了。”
青炙上前慌忙言道:“相王,这可使不得,一切也是下官等的过错。”
李旦轻点几许头,面上透出一副笑色:“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还请诸位神卫大人随本王先行入府吧。”
长孙千茂见是相王领着三人已经徐步进了王府,和着李隆基慢步跟在后面,一脸疑惑之色:“小王爷,这三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竟连相王也对这些人礼待有嘉。”
李隆基赔着颜笑道:“长孙兄长,你且是不知,他们便是麟麒卫,也怪愚弟今日恰有些许要事出了府门,才是闹出今日这场误会,实在是抱歉之极啊。”
长孙千茂一听“麟麒卫”三字,双眼瞬时瞪大起来,再次严肃确认:“他们真的是那传言的麟麒卫?”
李隆基觉是自己口出真言,竟是引来长孙千茂这般反应,面上带起不解之色,道:“难道长孙兄长没有听说过么?他们奉旨回宫已是好几月了,平时很难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也不知今日为何要言说来拜见我父王!?”
长孙千茂停下脚步,拱手作礼再道:“那今日在下就不进府中做客了。”
“长孙兄长,你这又是为何?”
长孙千茂也不再言语,剑眉紧皱之处,又似颇有心事一番,回身再做一礼,便是急急起步而去。李隆基本想挽留,但思得长孙千茂此举定是有要事在身,无奈之下,只得任其离去,留在原地一脸的惘然疑惑。
李旦迎得三人入了正厅,可见对其三人的恭敬之处,遣了女侍端来上好的茶水,期间觉是怠慢了三人,又是准备唤人拿些糕点水果来,未等李旦开口。
延慕拱手作言道:“亲王不必如此劳费,下官今日前来王府也只是想要向亲王求教些许事情,在此叨扰,也是自感有歉了。”
天策麟麒能如此礼言,李旦倒也知道这所谓的麟麒卫们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还在王府之外等了如此之久,定是有要事相言。挥手令退陪衬在左右的侍女们,李旦笑道:“如此说来,真是抱歉,怠慢了众位神卫大人,不知大人今日前来鄙府之上是为何事?”
延慕回头作令,冥寒和青炙心知二哥是要要事会同相王相谈,也不问及,点头会意之后便是退了出去。
延慕又是行了一礼,拱手试探道:“下官冒昧,不知亲王殿下今日这是去了何地?”
“这个啊,”李旦微笑处还显一副津津余味之意,“最近本王是迷上了那对弈之趣,所以今日去了国师那里讨教了一二。”
“原来如此!”
“怎么,神卫大人就是问这些的么?”李旦推手作请,示意着延慕用一些刚沏好的茶水。
延慕点头回礼,一脸金甲遮挡看不出表情所在,只看延慕身形一正:“亲王殿下可曾听过朱祁这人?”
“朱祁?”李旦回思处,眉缩一道,面上绷紧,竟是一时思将不起,再看延慕还凝望着自己,“这朱祁又是何人?真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难道亲王忘了那个昔日的统禁偏卫将军?”
“偏卫之将?朱祁?”几念之下李旦才是有点印象。
当年太子李显是为皇帝之时,曾携大队人马前去狩猎,奈何李显那会儿还十分逞英武之能,不仅一人单骑与大队人马走失,半路归途之中竟是遇见一挡路黄皮恶虎。那时,骏马受惊逃逸而去,李显虽是有些勇力,可也不敌那壮硕的恶虎,几经缠斗后早已招架不住恶虎的猛力。就在恶虎准备一口咬断李显的脖劲那千钧一发之时,跟随李显皇帝的亲卫朱祁恰好赶到,以一人之力便是把那恶虎给活生生的给打死了,从而救了李显一命,从此便得到李显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官曾拜偏卫将领。后来李显被当今女皇贬谪,再历经李旦继位,后经女皇荣登大宝,这朱祈就渐渐消失在人群眼中。
李旦长叹了一口气:“是有此人,只是这也是好些年月的事情了,为何神卫大人会提起此人?”
“近日,皇宫城卫松懈,出了许多事情,皇上也言是官职更替之祸,所以下官也想来求问一下这朱祁是否适合作那中殿御军都统之职。”
李旦闻言一笑,知是面前的这位麟麒统领受女皇亲口御旨,有权统领皇宫所有安防将领,其中也包括御军都统。经得延慕讲说之后。项王李旦的眼神深处却是透出一丝隐隐的不安,但转瞬即逝,回笑道:“这个,本王自是不知了,不过若是放在以前西京长安,那朱祁确实恪忠职守,也未见出过有何乱子。”
纵使李旦刻意隐瞒其中自己的不安之态,但还是被延慕细细察觉出来,才又是做着声笑道:“既然是亲王认可之人,那是自然差不了哪里去,要不是昨夜出了宫女走失的案子,皇上大发雷霆,下官真不知该是如何调令这满皇宫的差卫。”
一阵陪笑之后,李旦转睛再瞄着延慕,心中思虑重重,又继问道:“难道神卫大人今日到此只是为了此些事不成?”
“那也不全是,下官今日前来也是为了一事,女皇言说亲王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上朝参政了,本以为是亲王身体抱恙,所以特命下官前来看看,如今见亲王也无丝毫大碍,下官这也该回去复旨了。”
李旦起手作拱,对着旁处礼道:“多谢母皇挂念。”礼毕之后又是摇头愧笑起来,“也怪本王这些时日贪那对弈之趣,所以才疏了政务之事,还请神卫大人回去务必要转告母皇,日后听朝论政,我是一定会去的。”
“下官谨记下了!”延慕结手再礼,“那下官就不再叨扰亲王殿下了,亲王请留步,下官自行告退便是。”
“这…神卫大人请等等,本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求教于神卫大人,请大人务必实言相回。”
“亲王还有何事相问?说来便是,下官自当肺腑相回。”
李旦踌躇许久,却是又不知从何开口,只是猜疑着面前的金甲男子可能是自己的一位旧亲,带上渴求与犹豫之色,李旦试探问道:“不知神卫大人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武延慕的人?”
………
武延慕,这三个字听起来是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二十七年前的一夜中,西京长安宫中传来婴孩啼哭之声,皇后(此时的女皇武则天)疾步行来,心疼的察望着娇小虚弱的女儿。见是产婆抱着男婴走了过来,皇后眼中泛着怜惜之色,缓缓接起襁褓中的男婴,哀伤的念语道:“可怜的孩子,你是真不该来这风言的世道呀!”皇后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叹息。
见女皇伤神之色,产婆低头求问道:“皇后娘娘,且不要如此哀怨,这孩子如今无父,不知是该唤作何名才妥!”
皇后眼中先是满布怒火,片刻之后才消散而去,透出无奈之色:“罢了,既然是我骨亲,恰好今年又是木年,那就…那就叫他武延慕(木)吧…!”
……………
听完亲王李旦的试探问言,延慕竟是忘了这位眼前的轮亲王也曾是自己的亲叔叔,沉静下心内万千思忆,头埋地了稍许:“回亲王殿下,下官不知,请问那武延慕是何人?”
李旦双目一回,内心低哀,透着一股对旧事的不愿提起,眼神之中已是失了几分光彩。
数里奔马前行,长孙千茂依旧穿着那破开的蓝服,驾着骏马,向那山坳之中前行,又是几转迂回,穿过杂林便是豁然开朗,立在眼前的是一处茅庐,茅庐正炊烟袅袅,茅庐之前一骏马早已停在此处。见此异况,长孙千茂下了骏马,执起手中长剑,小心翼翼的轻步过去。
茅庐之门忽然被推了开,出来一位身形壮硕的大汉,皮肤黝黑,倒向是常年耕种暴晒的庄稼汉,只见他提起一布包,其间还沾染了红色的血渍,长孙千茂大感一惊,拔剑便是冲将过去,口中大骂道:“贼人休跑!”
大汉被这一吼,回身寻视起来,头刚是一转,一把锋利的长剑已刺了过来,只剩三尺之距。大汉挥手作挡,手臂刚好贴合疾来的剑刃处,再一闪身,竟是躲了过去。长孙千茂只料大汉本是一般之人,那身形竟会如此敏捷?回身又是劈剑而来。
大汉躲闪之后便是怒眉道:“你是何人?为何不生言语,贯剑就来袭我。”
长孙千茂见是大汉手中还紧握的血红布包,双眼湿润,起出一副狂怒之色:“你这贼人,不但害了人命,还割其头颅,今日,我势必要把你千刀万剐,才能解我杀师之仇。”
大汉一听“杀师之仇”四字,本是一副疑惑之色此刻却是变成了一面笑意,双手合力接住剑刃,起了笑:“莫非阁下就是长孙公子?!”
面对大汉的回言,长孙千茂也是一惊,这贼人怎会知道自己姓氏,犹疑间收住力道,皱眉道:“你怎知我姓氏?”
此时,只听茅庐之内传出一声轻咳,舒喘几分之后才用着苍桑虚弱的声音讲出:“都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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