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瑞杰忙完自己的事,才发现把绿筱留在了公司,拍了拍脑袋抱怨自己,“真粗心!”他连忙打电话回办公室,没人接。他赶紧开车回公司,又打了几次电话,依然没人接,开始生气了,骂道:“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时,手机来电了,是陈毅雄打来的。柏瑞杰记挂着绿筱,所以没心情搭理此人,就不接了。开了一段路程,手机又响了,柏瑞杰仍然不接。直到收到一条短信,他才加快了油门,因为短信是陈毅雄的,内容是:绿筱在我的办公室。
绿筱在睡梦中,感觉寒冷,梦见王致妍给自己盖被子,还真的暖和了,她说:“谢谢妈妈!”
陈毅雄回到办公室,看见绿筱睡在沙发上,有点惊讶之余又带有几分欣喜,本想叫醒她,又想当初同意李东阳提议绿筱做试验这个荒唐的决定,不就是为了再见到她吗?他把灯光调暗,在旁边的沙发坐下,静静的欣赏着她。
他回忆起那场婚礼。那天,他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匆匆忙忙赶去婚礼现场。宾客们都入席了。他和陈母是坐在舞台前面的第二席主桌的。柏瑞杰掀开头纱时,陈毅雄才看清新娘的样子,惊讶的发现:是她!
坐了一段时间,陈毅雄正想叫醒绿筱,又想到,现在是下班时间,她独自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被人看见就不妥了。看见她蜷缩着身子,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盖上。听到她的呓语“谢谢妈妈”,他忍不住微笑。
七点多,天色早已全黑。柏瑞杰回到公司,飞快的来到陈毅雄的办公室,门也不敲径直入内。里面灯光昏暗,陈毅雄正在看着电脑,绿筱睡在沙发上。最令柏瑞杰刺眼的是盖在她身上陈毅雄的大衣。柏瑞杰顿时怒火中烧,忍住怒气,用力推醒绿筱。绿筱睡眼惺忪的起来,此情此景,吓得脸全白了。
柏瑞杰走到办公桌前,质问陈毅雄:“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
陈毅雄理直气壮的说:“你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的。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如果你看了报告比我更清楚。”
柏瑞杰从公文包拿出那叠文件,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这个吗?”
“里面的数据列得很详细,正因为这个原因,下一阶段暂缓进行。”
“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份报告。”
“今晚的事,请你不要误会……”
柏瑞杰打断他,“行!你堂堂集团总裁,只手遮天,谁能管得了你!”他回头瞪着绿筱:“是这个家奴不懂礼义廉耻罢了!”
柏瑞杰抓住绿筱的手腕,强行拉走。绿筱回过头对陈毅雄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陈毅雄看见绿筱回头时的目光里,充满了无辜和恐惧。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仰面长叹,闭上了眼睛。他了解柏瑞杰的性格,不禁为绿筱担心。
绿筱被柏瑞杰从办公室一直拉到停车场,手腕淤青了一大圈。上了车,她觉得有必要解释,就说:“请你听我说……”
“闭嘴!”
回到家,柏钺铧和王致妍已经回房间休息。柏瑞杰对管家说:“少夫人身体抱恙,请她回房间休息。”
绿筱就被管家请回自己的房间。那晚,没有人给她送食物,柏瑞杰也没有回房间睡。
星期二早上,绿筱给父母请安敬茶。大家吃早餐时,管家才告诉大家柏瑞杰出差了,要赶清晨的航班。吃过早餐,绿筱正准备做家务时,管家对她说:“柏先生嘱咐少夫人,除了请安用餐,其余时间一律只能留在房间里。”
绿筱来到房间的衣帽间,才发现柏瑞杰的行李箱和几件衣物不见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睡得那么沉,以至于不知道柏瑞杰进过房间收拾行李,以至于在公司闯了大祸。昨天她明明已经回到丈夫的办公室,这竟然全是梦境,与现实分不清。她不断责怪自己太糊涂。
柏瑞杰来到巴尔的摩,这时是美国东部时间12月19日星期二下午。他这一行是来拜访父亲的世交元崇明。
上茶后,元崇明说:“很抱歉,因为思馨的事,我们来不了参加你的婚礼。”
元夫人问:“怎么没见你妻子呢?”
柏瑞杰:“内子身体抱恙,不宜远行,下次一定一同拜访。”
元夫人说:“回去替我们问候她。”
“谢谢关心!对了,怎么不见思馨呢?”
“刚放学,家政助理已经去接她了。”
元思馨回来了,来到柏瑞杰的面前。柏瑞杰一见,心想:像,太像了。
柏瑞杰和元思雅是青梅竹马。她坚持追求自己的梦想,离开了他,来到这里。元思雅因意外不幸去世后,元崇明一家就移民巴尔的摩,而他的父母、弟弟是很早之前移民到这个城市的华裔。元思馨是元崇明弟弟最小的女儿,1岁时过继给元崇明夫妇抚养,今年8岁。
元思馨像大人一样伸出手跟柏瑞杰握手并问好,然后拿出一幅画给柏瑞杰看,问他:“我画得好看吗?”
“好看!你为什么会喜欢画画呢?”
元思馨拉着柏瑞杰的手把他带到一个挂满油画的房间,指着油画说:“这些画都是我姐姐画的,所以我也要学她一样,成为一个画家。我只见过姐姐的照片,你见过她吗?”
“嗯!”柏瑞杰看着这些画着了魔似的,“她很美很美,就像仙女……”
睹物思人,良久,柏瑞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画。元思馨打断他的思绪,问:“你说我以后可以像姐姐那样了不起吗?”
柏瑞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你姐姐从小充满梦想,也很有天分,所以她年纪轻轻就被这里的一所世界闻名的艺术学府录取。”
元思馨开心的说:“我现在也有和她同样的梦想啊!”
柏瑞杰并不希望元思雅坚持梦想,如果她不这样,也许现在他们可以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柏瑞杰来到元思雅以前就读的学院。那年,他十七岁。一个清晨,他送元思馨回学院,然后自己回国,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成为永别。枯黄的树叶被寒冬的风吹散,飘落在校园的道路上。他明白,落叶只能归根,时光不能倒流。一切一切,就像父亲说的,不能执之、固之。他又来到了她的墓前,献上鲜花。他说:“收下那条项链的女孩,现在来了我的家。”缅怀了一段时间,柏瑞杰重新带上墨镜。今天,他身着正装,又戴着墨镜,站在荒无人烟的墓地里,犹如魔鬼派来的使者。他最后说:“她不是你,梦想与自由,都是她的奢侈品!”
星期四早上,柏瑞杰在元家吃过早餐,与他们一家辞行后就起程去华盛顿拜访一位朋友。他是美国人,叫史丹尼,是一位天文学家。他沉迷于工作,把研究的星体称作“妻子”,所以柏瑞杰常常笑他“艳福不浅”,宇宙里藏着很多他的“女人”。柏瑞杰还没有开口,史丹尼就把一个有超大内存的移动硬盘给他。柏瑞杰笑着说:“我这样多次无偿拿走你的研究成果,真是很抱歉。”史丹尼则说:“看在多年的老朋友份上,我很乐意,况且这也是早已公开的资料了。”他只知道柏瑞杰有机会拿来做游戏素材,其实柏瑞杰一向有收集其他学者的研究成果的习惯,那是作为先恒国际集团总部16楼试验项目的素材,不管这些素材是否用得上。晚上,他带着这些数据坐飞机回国了。
这几天里,绿筱的心情忐忑不安,只能严格执行柏瑞杰的命令。王致妍不见绿筱做家务觉得奇怪,听管家说是柏瑞杰不用她做的,叫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后,暗自高兴,以为儿子懂得体贴媳妇了。有一次吃饭时,王致妍接了儿子的电话,问候一番后问柏瑞杰要不要跟绿筱接听。柏瑞杰以国际长途话费贵拒绝了。王致妍挂了电话对绿筱说:“连这点电话费也省,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俭呢?向你学习的吧。”过了一会儿,绿筱打了柏瑞杰的手机。接通后,绿筱才说:“瑞杰吗?是我……”话筒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感觉无比的失落。有时候,无言比责骂更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