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师徒四个离了屈支国镇侯府,寻大路径往西去。走了两月有余,炎夏时节,上了一座高山。好山!有千棵松柏,万条竹竿。青青瑶草香飘远,细细藤萝把树缠。远观烟波重迭迭,细看岩石色斑斑。香獐白鹿随来往,野雉玉兔去又还。又见那:顶上云飘荡,崖前树影寒。鹤鸣晨雾里,雁唳暮云间。细流坠深渊,天梯勾石栈。山路多险峻,古道行且难。师徒们战战兢兢,登高下坂,转涧寻坡。三藏不禁道:“徒弟们仔细,此山高路险,恐有妖怪阻挡!”行者笑道:“师父,出家人休说在家话!此山险是险些,却无妖气缠绕,只管放心行来。”三藏闻言,只得放怀前进,至谷口处,促马登崖。那八戒、沙僧也慢步徐行,小心谨慎。躲过了险岭峻峭,绕过了巨石深崖,行至天晚,才到半山。三藏道:“天色晚矣,何方借宿?”行者道:“师父又说在家话哩!我出家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哪里安歇不得?”三藏道:“徒弟啊,虽是出家人卧月眠霜,只这深山之中,连个颓唐破庙也不得见,怎好睡下!”说不完,忽听得前方不远处,有人叫道:“长老这里安歇,这里安歇!”三藏闻言,只道是有妖怪装作好人前来拿他,慌得滚下马来,急叫“徒弟!”那行者、八戒、沙僧听见有人说话,早提起自家兵器防范。行者火眼观望,见前面松柏之间,冒出一个老者,头顶湛蓝角巾,身披赤褐淡服,脚踏混黑芒鞋,手持苔绿拐杖。那老者跪地叩头道:“大圣,小神是这乌云山山神,知圣僧到此,天色已晚,无处借宿,特来请圣僧并诸位上仙到舍下颓庙安歇一宿,待明日天光再行。”行者在一旁端详片刻,见老者有些道骨仙基,知是山神诚意来请,方叫八戒磨担,沙僧牵马,着山神引路,领三藏往山神庙行来。
那山神领着圣僧四众,转过几棵古松,绕过几株老槐,来到一处石屋前。行者跳上前去,见门上有五个大字,乃“乌云山神庙”。举步入门,只见仙花仙果供养,素肴素品排案。桌面铺设得整整齐齐,地表打扫得干干净净。玉柱雕龙画凤,金盆镶珠嵌宝。紫砂香炉烟缭绕,翡翠茶杯气腾高。银线穿墙吊灯笼,雪缎挂帘把墙罩。帐帏后面,供着一尊神像,不是别个,正是这迎客的山神也。八戒大惊道:“你这老儿,莫不是天上财神被贬下来也,如何这般富有!早知当山神这般逍遥,当年在福陵山上,老猪还杀生何也?想如今也不消挑着担子往西去了!”行者一把揪过那山神,道:“我把你个鱼肉百姓的毛贼!想你小小山神,最末等的小仙,私立庙宇不说,却还奢华至此,找打,找打!”说着抡拳便打,唬得那山神魂飞魄散道:“大圣饶命,大圣饶命!”行者哪里肯听,依然要打,三藏止住道:“徒儿,先不忙打,问过道理再打也不迟!”行者这才放了山神道:“说!”
那山神拜谢过唐僧,道:“圣僧莫怪,大圣休恼。实不瞒圣僧,此山叫做乌云SX边山坡至山脚,安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村子,共四百余户人家,也有种田的,也有狩猎的,也有做买卖的,只因家家烧香,户户虔诚,故此处年年风调雨顺,几百年来不曾有过旱涝,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善良勤劳。小神这间庙宇,是前年太平村商户张茂张秀才捐资所建,庙内器物,均是每年猎户们上山祭祀时捐赠的。小神实不曾贪贿,还望大圣明察!”沙僧道:“那张秀才是商户,又不是猎户,缘何捐座山神庙?”山神道:“上仙看得最准。一来,猎户们手头散钱不多,概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来嘛,想也是血亲的缘分了。小神未当山神之前,也是那太平村的百姓,狩猎为生,百年后魂归地府,阎罗王知我生前捕杀有度,无有罪业,玉红册上有名。奏报上天司神监,着我回到这乌云山做了山神,那捐庙的张茂是小神的来孙。”八戒道:“何为来孙?”山神道:“就是我第五世孙。自他祖辈,就是我曾孙起,便不再狩猎了,与西面各乡互通有无,慢慢的,倒也存了些家业。只因张茂知祖上也是狩猎为生,故此捐了这间庙宇,仿他祖父的模样塑了这尊神像。”三藏道:“如此说来,真乃骨肉血亲之缘!”山神闻言,转喜为悲,欲言又止,竟落下泪来。八戒道:“不消说了,定是想他那云孙子了!”山神道:“上仙说笑了,我与张茂,隔了近两百年矣,想不着他!只因那张茂之子,名唤张经,近日遍体生痘疮,其状如火疮。小神怜之,故而伤感。”行者听罢,哈哈大笑不止。山神道:“大圣笑什么?”行者道:“那张茂为你捐资建庙,你不思他,如今却怜他儿子,岂不可笑!”山神垂泪道:“大圣莫取笑。小神自做了山神之后,每有儿孙撒手人寰,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那张茂本是独子,如今四十有余,也只得张经一子,今年才交四岁,便要离世。老夫眼见断了香火,怎不痛心也!”八戒道:“那老儿原来是害怕断了香火才哭哩。”行者道:“生疮而已,必就是死了?”山神道:“周围村子里小儿多数染了此疾,已死了三个了!”行者道:“可曾请郎中医治?”山神道:“怎么不请!只因此处百年来未见此等天灾,郎中都是祖传的,只会医些伤寒、牙痛、中暑、头晕等症,见了小儿身上的痘疮,一个个只是摇头。”三藏道:“老施主莫要悲伤,待明日我等去至平安村,为那方患病小儿念卷经文,或能助其消灾去病。”八戒道:“师父不必费心,明日教师兄上天采些仙草下来,与那张家儿子吃了,再往地府走一遭,把死了的三个小儿的魂儿叫回来,不就是了!”行者骂道:“你这呆孽畜,知道什么!几株仙草,救得了一个,就得了一群?”沙僧道:“莫不是妖怪在作祟!”山神叩头不住道:“早闻大圣英名,还祈大圣念在取经之善,搭救乌云山小儿性命!”行者道:“待我老孙明日去村里看看究竟,若是天灾降临,须去玉帝那里请旨消灾。若是有妖怪施疫,免不了又要擒妖捉怪,管教你子孙平安,百姓安康便是。”山神称谢不已。师徒四人遂在山神庙中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师徒四人别过山神,又爬了几十里山路,翻过乌云山山顶,向山下走来。正行间,忽见几个村民在山坡上伐树。行者上前问道:“几位大哥,敢问平安村怎么走?”其中一个道:“沿着山路往下走不上三里路便是平安村,你们今日正好去得。”行者道:“怎叫正好去得?”那人道:“汝等外人不知,几日来,周围几个村的小儿俱染了怪病,浑身起疮,疮形如豆。郎中们都没什么本事。昨日,只平安村就死了两个,邻村大康庄死了一个。今日清早,北边的小福寨,南边的祝家沟又各死了一个。我等是公家的人,到这山坡上来,砍些树木,好回去帮死了孩子的人家做些棺木。”行者道:“那些死了的小儿还不曾安葬?”那人道:“不曾。有人道是天神降祸,今日扮成巫师道婆,要做场法事。你们几个和尚今日去了,正好给我们念段经文,却也消灾解祸。待明日将那几个小儿一并安葬。”行者道:“此时正值炎天,那小儿三日不葬,只恐尸身不保也。”另一个伐树的道:“不妨事,我们这里有个偏方,能保尸身无恙。莫说三日,三十日也无妨。”行者闻言,大喜道:“既如此,多谢几位大哥,我等去也。”
四众来到了平安村,果见一派荒凉,只见:人人无精打采,个个胆战心惊。邻里相见不相问,故人脸上无笑容。门前花草缺修剪,道上交通少人行。烧香拜佛心不足,捐资行善意未宁。天上骄阳似火,此处冷如寒冰。三藏见此情形,十分不安,早下了马来,徒步徐行,叹息不已。行者一路行来,只道是妖怪作祟,不免四处观望,但见佛香缭绕,祥瑞无边,又倾耳细听,只闻得钟磬阵阵,善声盈耳,全无半点邪气。正纳罕时,忽闻前方嘈杂一片,喧闹不止。师徒四人走向前去,只见一群百姓围着几个巫师道婆模样的人手舞足蹈。少时,有人点起了爆仗,声声震耳欲聋。忽又有众人抬一只木头船儿向村东走去。师徒四人不解,却见人群过处,一个中年秀士正上香默祝。你看他体格健壮,丰姿英伟,仪容秀丽,文质彬彬,该是个饱读诗书之士。三藏上前因问道:“敢问施主,这里可是平安村?”那秀士头也不抬,目也不睁答道:“正是。”三藏又道:“可有个张茂张秀才?”听了此言,那秀士抬头端瞧三藏,半晌才道:“在下正是张茂,不知长老如何知道在下的名讳。”三藏道:“阿弥陀佛,真是无巧不成书也。贫僧是东土来的取经人,昨日听说张秀才家公子有恙,特来为他唱段经文,以期消灾祛病。”张茂身边的随从闻得此言,只道是三藏要来念经超度,便喝道:“你这和尚好不无理,我家公子福大命大,谁要你唱什么经!”三藏闻言,又只道是张家公子无恙,不免纳罕,心里道是山神哄了自己,顿时哑口无言。张茂见此情形,喝退了身边随从,向三藏施礼道:“长老莫怪,实不瞒长老,家中犬子确有怪病,此处不便,你我回寒舍再叙。”
那张茂也不怕悟空八戒丑陋,前面带路,径回家中。众人相见礼毕,张茂又命传茶设斋,盛情款待,——只是脸上无半点笑意。三藏因问起此处的灾异,张茂垂泪道:“弟子如今虚度四十一岁,少时也曾念些书,二十六岁上中了秀才,后屡试不中,便不再读书了,回家守着家业做些生意。四年前得了一子,取名张经,三日前**领他出去玩耍,回来后竟遍体生疮,好不吓人。弟子起先不以为要紧,不过拿来几副去火气的药与他煎服,谁知不见半点好转,又闻得临近村子里的小儿也有染了此病的,昨日死了三个,今早又殁了两个。长老若有仙方,万乞垂怜,搭救弟子并乡亲呀。”三藏低头寻思道:“莫不是‘登豆疮’?”行者道:“师父倒知道此病?”三藏道:“早时在东土也曾见过此病,患病的俱是不满十岁的小儿,病发时好不厉害,十个里有八九个难保性命。”张茂道:“那后来怎么治好的?”三藏道:“此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没有个解救的法子,不过看各家造化,求上苍护佑罢了。”张茂闻言,又垂下泪来,道:“是了,村头王老汉的孙子和邻村李家嫂子的女儿,也染了此疾,两三天就出了疹子,竟好了。可见是弟子造孽深重,命该绝后啊!”说完大哭不止。
八戒问悟空道:“哥哥,你是个有主意的,何不弄些法力,救了他家小子,也好叫他多弄些斋饭,教师父受用受用。”张茂听了,忙止住哭声道:“有,有!周围村子里的百姓,家中独子的居多,长老若能医得好这些小儿,我等愿为诸位长老修建寺庙,世代供奉。”行者道:“老孙有些手段,只是用不上。”八戒道:“即是手段,焉有用不上的时候?”行者道:“医病的方子倒有,不过皆是虎狼之药,不敢用在小儿身上。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三藏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说诳语,你昨晚向那山神许下诺言,如今须得兑现。”行者笑道:“师父放心。”又问张茂道:“你门前的那群人是在做什么?”张茂道:“村里人说这场灾祸是天神降下的,于是扮成些道婆巫师,杀猪宰羊供奉,做场法事,祈求天神早日离去,还我乌云山百姓平安。”行者道:“这法事如何做?”张茂道:“先用谷笪将的木架裹成船状,再糊上五色纸,船上安一排纸扎的六畜,船腰穿一根抬杠。凡家有患儿的百姓都以纸钱包着禽畜毛、头发和煮过的黑豆、芝麻等投入船中,待点上炮仗,由执事扛着船儿,沿街向东游走。走时不得回头,一直送至东门河边。道士画符念咒、宰猪祭神后,着四男子赤身抬起船送至河边,点上火,让船燃烧着顺河流走。年长的村妇则在井边烧香焚纸钱,个个只是落泪。”沙僧摇头道:“只恐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行者道:“那些巫婆道士收你等多少钱财?”张茂道:“都是相亲扮的,不曾收什么钱财。”行者道:“好,好,好!”三藏道:“徒弟啊,好在哪里?”行者道:“师父不知,但凡做法事的,多是假借行善之名骗取钱财,如今这场法事,却是不然,想必有些功德。”正说处,只见一个家童来报道:“老爷,那船儿已被送到河边烧了。”张茂听后,也不多言。
忽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转瞬即逝。行者见此风来的怪异,忙跳上云头,定睛观瞧,只见一团粉色云雾向东南方疾行。行者也不多想,一个筋斗跳上去,早赶到那云雾前方,取出金箍棒挡住去路。少时红雾消散,现出一个怪物,但见他:火冠绣颈,爪硬距长。粉翎舒项外,黑袍加身上。手持一柄锤,身后长翅膀。坚喙碎磐石,电目闪飞光。雄威盖千里,啼鸣震四方。乘风身姿凛凛,驾云气宇昂昂。专司人间灾异,乃是天地毒王。行者见了那怪物,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慌慌张张作甚?莫非心里有鬼!”那怪物也不辩解,化阵红烟要走,却又被行者拦住,两个在半空中一场好战:怪物举银锤,大圣抡金箍。来来往往风沙响,去去回回星斗无。这个大展经纶手,那个弄法逞金吾。金棍银锤本领强,挨着的归地府,碰到的命呜呼。一时间,只杀得天崩地裂,鬼嚎神哭。十数回合战罢,怪物渐觉手软,见大圣越战越勇,一时间松了筋节,从随身的一个布袋里放出一条毒蛇,来攻行者。行者见那毒蛇来攻,忙弯身躲过。待制服了毒蛇,再找那怪物,哪里找的见?行者转身欲走,却见云端有一块腰牌,上书“瘟部正神”四字,拾起径回张家。
回到张家,见院里站满了村里的百姓。原来适才张茂见行者能腾空驾云,唬得忙向三藏并八戒、沙僧叩头,又教家人安排斋饭款待他们。自己出了门,逢人便说有菩萨在自己家里。村里人知道张茂是个秀才,平时重他人品出众,一听此言,纷纷前来,不多时便站满了庭院。见了行者从天而降,各家都跪下磕头。小小庭院,站且站满了,如何能容他们全跪下?那些跪的晚些的人,或被挤出了门外,或被挤进了正房,还有的,竟无立足之地,只得贴墙站着,口里不住念道:“菩萨赎罪,菩萨赎罪”。三藏教各家平身,上前问道:“徒弟啊,你方才哪里去了?”行者道:“想是这场法事惊动了元凶,方才在云上遇到一个怪物,模样像只野雉。我与他在天上打斗了十几回合。他打不过我,叫他逃了。”八戒笑道:“哥哥啊,你如今也吃不得素斋了,要打只野雉下酒哩!”行者骂道:“你这呆子,打什么野雉下酒!”三藏道:“莫非这妖怪与此方灾情有关?”原来行者见那怪物身上全无妖邪之气,早知他不是妖精,就拿出那块腰牌递与沙僧,因问道:“贤弟原先在天上供职,可见过此腰牌?”沙僧寻思道:“小弟旧时在天上服侍鸾舆,也曾闻得玉帝命座边金甲神前去传旨,教瘟神给凡间哪个州县降灾,何时施瘟,死多少人,伤多少人,何时消灾,都是天意。这灾祸莫不就是瘟神行的!”行者道:“贤弟可曾见过那瘟神?”沙僧道:“不曾见,那瘟神也是末等神仙,哪有见驾的资格!”行者道:“既如此,你也定不知那瘟神的洞府。”沙僧道:“确是不知。依小弟看,哥哥不如上天去问玉帝,岂不便宜。”行者道:“不是这话,我看这平安村一带家家供奉,户户虔诚,此灾祸定不是玉帝无端降旨,必是那瘟神私自造孽!若到了灵霄宝殿上,玉帝免不了又要着人查阅旧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查清楚了,这方小儿却不都死光了!”三藏道:“徒弟啊,你须想想办法,千万救救这方小儿。”那张茂一听悟空能救人,忙跪地叩头道:“老爷神通广大,还祈大发慈悲啊!”说着院中百姓又都跪下叩头。行者嘴上依允,心中却也急躁,在一旁只抓耳挠腮。沙僧看出了难处,想了想,道:“哥哥,莫要急躁,小弟有个法子。”行者大喜道:“贤弟讲来。”沙僧道:“旧时在天上,小弟曾闻得王母下旨,将掌管人间喜悲祸福的小仙暂交一尊仙子掌管。那仙子住在蓬莱仙境的一座岛上,与海上诸仙都有往来,如今哥哥只消往蓬莱仙境寻那仙子,即找不到那瘟神,也必有祛病之方。”行者闻言大喜道:“果真如此,便是贤弟的功德了。但不知那仙子如何称呼?”沙僧道:“凡间都叫她做‘麻姑’,哥哥只叫她麻姑仙子便是。”
好猴王,向三藏说明了缘由,急驾筋斗云,径上东海大洋,快似流星,疾似闪电,早到了蓬莱仙境。按云头,细看处,真个是无边胜景,美不胜收。行者无心玩景,正走处,只听玄鹤声鸣,抬头观看,见两个童儿在崖山上玩耍,乍看也就五六岁光景,都是仙风道骨。行者认得是南极仙翁座下的两个鹤童,便驾起祥云问道:“你二人不专心采药,怎么在这里贪玩?我正要到寿星老弟那里耍耍,正好告发你等。”那鹤童闻言,忙辩道:“师父要的五味药我们都采完了。”行者见他背着的篮子里颠倒只有三味,便指着篮子笑道:“这是如何说?”他二人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行者又笑道:“若是如实答了我的话,我便不与你等追究。”一个童子道:“师父的丹药方子,我们也不知的。”行者暗笑道:“这两个童儿,真个天真烂漫,幸是遇上老孙,倘真遇上个成心拐骗的,岂不吃亏?”便道:“我不要那个,我且问你,可知道麻姑仙子住在何处?”另一个指着东边隔海的一座海岛道:“那厢便是。”行者放眼望去,但见霞光万道,祥瑞纷纷,便也不与那童儿作别,径向仙岛处行来。行至岛上,落了云头,早看见一处院落,佳木怪石错置,奇花异草丛生。行者疾行处,忘了礼数,径自推开了两扇柴门。毕竟不知后事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