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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方署保;百灵下界

话说我佛如来自遣金蝉子真灵下界,历经十世轮回,盖经五百余年。那日正值七月十五,佛祖于大雷音宝刹之间,喜见盂兰盆中奇花竞放,异果争荣,令降龙、伏虎两大罗汉敲响云磬,唤聚诸佛大圣众做个盂兰盆会。一时间祥云会集,有文殊、普贤、观音三大士乘狮象犼至,地藏王自幽冥界而来。各天各洞,大小尊者皆来朝宗。少时,有阿傩捧盆,迦叶布散,将盆中奇花异果分与大众。大众感激,皆献诗伸谢。佛祖见诸佛皆在,独不见毗卢伽,心中不忍,对大众道:“我观南瞻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实乃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我今有三藏真经,可以劝人为善。欲传东土,恐那方众生不识,怠慢了大法。须在那方找个善信,叫他一步一步地来到我处求取此经,劝化众生,永传东土。”观音菩萨听见此说,知金蝉子堪当此任,便行进莲台,礼佛三匝道:“弟子不才,愿上东土寻一个取经人来。”佛祖大喜,取出一领锦襕袈裟,一根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交与菩萨,传下金紧禁三篇咒语,又叮嘱了许多。那菩萨拜别佛祖下山,却又被玉真观金顶大仙留坐奉茶,闲话几句,不敢久留,辞了大仙东行去也。

一路半云半雾,仔细探看,约记路程。不多时来至流沙河界,只见滔滔弱水,翻腾凶恶。菩萨叹道:“此东土取经人必经之地,却似这般汹涌,他又是凡骨浊胎,如何得渡?”忽听一声浪响,有食人妖魔出水发难,早被惠岸阻住。大战过后,两下报了姓名,那妖魔才知是南海慈悲主路过,上前下拜,言说自家是昔日卷帘大将在天有罪,被贬临凡,又因吃人,被玉帝下旨受飞剑之刑,求菩萨解脱。菩萨知他善念已生,遂发了慈悲心,收他入了沙门,赐法号沙悟净,将来为取经人做个徒弟。又见天上双鸟盘旋,翎羽之间似有金器声响。菩萨慧眼遥观,知是玄冥双剑所化,欲作法收了,却不敢抗玉帝圣旨,只好记在心上日后再作计较。悟净言说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俱不能沉底。菩萨方悟流沙河乃金蝉子十世轮回之所,九个骷髅正是助金蝉子回归灵山之法门,便叮嘱悟净将骷髅悬于项下,好生守着,等待取经人。悟净连声诺诺,送菩萨师徒过了河。菩萨与惠岸东行多时,来至一座高山,有妖怪跳将出来要拿菩萨,又被惠岸抵住。原来他竟是五百年前蟠桃宴上带酒调戏嫦娥的天蓬元帅,在此安家,吃人度日。菩萨见他有心归正,就度化了他,取法名猪悟能,也与取经人做徒弟。

离了高山,又兴云雾。惠岸正行处,却见菩萨留云观望。问起来,菩萨道:“我听见有人叫苦求饶,声在不远。”惠岸纳罕道:“弟子并不曾听见。”菩萨道:“想是从天上来的,你随我走一遭。”遂升雾腾云,不多时,早见四五个天丁围着一条玉龙,一旁有血水一桶,皮鞭两条。那龙双角负荆罗,四爪戴枷锁,项下生紫青,浑身布斑驳。原来观音菩萨法相万千,但有人逢苦难处诚意诵念,她就听见。有诗为证,诗曰:旃檀紫竹隔凡尘,七宝浮屠五色新。佛号自称观自在,寻声普救世间人。众天丁见菩萨来了,都退闪两边。菩萨近前问道:“你是何龙,在此受罪?”那龙道:“我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我父表奏玉帝,告我忤逆。玉帝斥我不孝,发雷霆之怒,把我吊在此间打了三百,不日遭诛。望大慈大悲菩萨搭救我性命。”菩萨听说,对惠岸道:“正好,先不急去东土,去见见玉帝去来。”即与惠岸来至灵霄殿外求见。邱、张二天师入殿上奏,玉帝出殿迎接。菩萨对玉帝礼毕,将金蝉下降并我佛造经之事备述一番,道:“贫僧领佛旨往东土寻取经人,路遇着流沙河妖求解脱。贫僧见他一心归正,特来启奏,求玉帝免去他飞剑之刑,留在那厢为取经人做个徒弟。又遇孽龙悬吊,也求玉帝饶他性命,赐与贫僧,好给取经人做个脚力。”玉帝听说,大喜道:“这有何难!前日因那卷帘罪神不思悔改,在下界伤生,故降旨惩处。如今他肯归正,也是不易。那业龙大不孝,犯了忤逆之罪,被其父状告,既菩萨有用着他处,可放他去罢了。”即传旨九天荡魔天尊,收了玄冥双剑,又差天将解了玉龙,送与菩萨。菩萨辞了玉帝,与惠岸领着玉龙东行,忽见一条深涧清澈幽静,便留玉龙在此间修行,只等取经人。玉龙叩头谢了活命之恩,领命在涧中潜身不提。

那菩萨又往东来,行不多时,来至五行山。师徒闲话处,惊动了齐天大圣。那大圣认得菩萨是落伽山慈悲主,潮音洞救苦尊,便也求菩萨救他一救。菩萨道:“救你出来,恐又生祸害,却是我之罪过。”大圣明心见性,已然知悔,道:“只愿大慈悲指条门路,情愿修行。”菩萨大喜道:“善哉!善哉!你既愿修行,不如入我门来,我正要往东土寻一个取经人,他从此过,可救得你。你与他做个徒弟,保他西去,也好重修正果,如何?”大圣以手掷地道:“愿去!愿去!”菩萨点头答应,听说他法名叫做孙悟空,正是沙门源流,又与前番两个门人同辈,便就不再叮嘱,与惠岸兴起云雾,离了五行山。那大圣压在石匣之中,只盼取经人早来。

原来五行山再往东已属大唐国界。哪消两三个时辰,观音菩萨与惠岸使者就到了长安城。他师徒变作两个疥癞和尚,来至一座土地庙中,一时间惊动了长安城大小各庙神祗。菩萨吩咐众神切勿走漏消息,权借土地祠暂住,隐遁真形,专访真僧。那夜二更时分,菩萨入定之中忽听得北边有号泣声音,不觉出定,纵金光向北行来,早见一个无头怪物,提着个血淋淋首级,正扯住大唐皇帝厉声叫嚷。那皇帝惊恐万分,汗流遍体。菩萨见他们难分难解,就上前去,取净瓶中杨柳一摆,将那无头怪物送往西北阴司地狱,又唤太宗皇帝梦中苏醒。原来那怪物就是泾河龙王,因犯天条,被人曹官魏征梦中斩首。他怪太宗食言不曾救他,来至梦中折辩,不期被观音喝退,无奈只得往地府中状告去也。那太宗皇帝被阎君请到地府三曹对案,死了三日,历经幽冥种种,阴司万千,才还魂人间。活命之后,忙就着魏征、萧瑀并张道源邀请诸佛,选出金蝉子十代转世之陈玄奘做水陆大会,超度无主冤魂。观音菩萨闻得此会甚喜,与惠岸仍变作疥癞和尚,将锦襕袈裟与九环锡杖相赠,又宣扬了大乘佛法三藏之妙用,于水陆正会上现真身点化了玄奘。那玄奘听说大乘三藏诸般好处,佛祖又有传经之意,不禁心驰神往,立誓愿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太宗大喜,与玄奘结为兄弟,选了吉日,发下文牒,又以经为号,称他为三藏法师,亲率文武百官送他出城。正是:观音显像化金蝉,玄奘奉旨拜灵山。一去十万八千里,求得真经永流传。

话说观音菩萨离了长安城回普陀岩潮音洞中,落伽山二十四诸天都来迎接。菩萨将奉佛旨去长安找寻取经人之事说一遍,众家皆喜。有惠岸使者合掌对菩萨道:“师父一路上收了四个门人,那三个都还好说,只是五行山下的妖猴本事不小,心性高傲,恐将来不服管束。”菩萨笑道:“不妨,不妨!佛祖曾传我三个箍儿,各自有咒语一篇,把那箍儿戴在头上,见肉生根,念动咒语,管叫他头痛难忍,脑门皆裂,不怕他不服管束。”又道:“正是因他有神通,才可与取经人做个护法。此去西天,需历经八十一场灾难哩。”惠岸道:“因何要八十一场?”菩萨道:“金蝉子真灵下界,此一去果证金身,正是‘九九’归真也。”惠岸领悟道:“既是灾难众多,那几个门人倒也用得。”菩萨点头道:“正是此说,若是碰上有本事的妖魔,少不了费些周折。他师徒五行齐全自然是好,我领了佛祖法旨,却也不敢怠慢,还需做些安排!且待一日,明日你随为师再往天上走一遭。”

次日,菩萨降莲台,与惠岸升云来至灵霄殿外,有邱、张二天师接着,入内奏报。玉帝传旨召见,对菩萨道:“大士可是为取经之事而来?”菩萨合掌道:“贫僧正为取经之事而来。”玉帝因问何事,菩萨道:“向陛下借一路神祗,暗中护佑取经人。”玉帝道:“是哪一路?”菩萨道:“是六甲六丁、五方揭谛、四值功曹、护教伽蓝。他们每日轮流当值,不必弃离本职。”玉帝道:“既如此,可准奏。”菩萨谢过玉帝,出殿外见了功曹、伽蓝并揭谛等,道:“列位于三日后来我落伽山,我立一文书,需列位画字。功成之后,贫僧自当重谢。”众神领命谨记。那菩萨又腾云,转遍三山五岳,十洲四海,另请了多位神佛,相约三日后于落伽山立书画字,共保唐僧沿路无事。

不觉三日已过,有诸天报与菩萨道:“不知何故,西方太白金星、托塔李天王与哪咤三太子,领着二三十个天兵来了。”不一时,果然见太白金星与李天王父子并功曹、揭谛等一齐落下云头。菩萨即下莲台迎接。众家礼毕,金星道:“如今要保唐朝和尚往雷音寺求经,真乃莫大的善缘也!”菩萨道:“说起来,唐僧师徒会集取经路上,也亏了你老人家相助。”金星纳罕道:“师徒?怎的了?”菩萨道:“下界福陵山猪妖,乃是旧时天蓬元帅被贬。他当年带酒调戏嫦娥,依律当斩,却不是你救的?”金星想了半晌方悟,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一发要来画字了!”说得众神都笑起来。菩萨又道:“还有那闹天宫的妖猴,不也是你两次诏安过的!”话一出,诸神转喜为惊,面面相觑。金星道:“他,他,他也去取经?”菩萨点头称是。李天王道:“那厮几时出来的?”菩萨道:“还不曾出来。唐僧过几日才到五行山,那时就放他出来。”金星轻声道:“菩萨呀,此事须谨慎也!那猴子岂是个肯给人做徒弟的!”菩萨道:“他五百多年灾愆将满,既有心归正,我便度化了他。此去给取经人做个贴身护法,相随左右,日夜不离,想来也是好的。”天王道:“菩萨只便想想罢了。那取经的和尚不过是一介凡僧,如何降得住那猴子!到时候不是猴子给他做徒弟,却是他给那猴子做奴才罢了。”菩萨道:“决不妨事。”遂将佛祖的紧箍儿之事说了一遍。众家听说,都拍手道:“好!好!有了这个法儿,管叫他用心服侍。”

说不了,只见北方霞光万丈,瑞霭千条,云散处显出一位尊者,鬓髻当顶,珠明玉翠,耳佩玎珰,余发半垂。玄牝会上逍遥客,聚仙阁里座上宾。南海观音曾相访,黎山老母现真身。众神见老母礼毕。菩萨道:“只为唐僧取经,烦老母走这一遭。”老母道:“走这一遭,善缘不浅也!”正闲话,又见西方有五彩祥云落下,一神仗杵而来。你道来者是谁?正是:西方护法神,沙门赤子心。摧邪扬正道,除魔护法真。手持金刚杵,身保大雷音。菩提心不退,功德耀古今。此乃灵山神将之首,号韦陀天尊,被南海观音请将下来,也与唐僧做个保官。菩萨引众仙至紫竹林中坐下,道:“有劳各位远来。贫僧领佛旨寻找东土取经人西天求经,他一路上难免坎坷。若遇不测,自然全在贫僧身上。如今只求众仙得闲时出手相助,不胜感激。”奉茶款谢之后,命惠岸取出文书来,请众仙画字。众仙只为行此善举,十分愿意,纷纷画了字。菩萨又给功曹、揭谛等一个灾难簿子,好记数取经磨难。诸神打开来看时,已有四难在簿,乃:“金蝉遭贬”、“出胎几杀”、“满月抛江”、“寻亲报冤”,便收了簿子,商定了当值轮次。众仙又谈笑一处,忽听金星叫道:“不好,我算得那唐和尚有虎穴之灾,虽不致伤命,却也难保周全。正好,我也画了字,且看看去来。”金光揭谛与日值功曹道:“今日我等当值,也随金星去来。”众仙送出紫竹林,菩萨称谢不尽。那金星与揭谛、功曹辞了众仙,驾云去了。——此一去果然解了圣僧虎穴之厄。这厢众仙辞了菩萨,兴云雾各归各天。

惠岸要将文书收起,菩萨道:“不忙,还有一方未到。前日遍访仙山,会集了十方保官。第一个保官自然是为师,第二个保官是黎山老母,第三个保官太白金星,第四个保官是李天王父子,第五个保官韦陀天尊,第六个保官是华光天王,第七个保官六甲六丁,第八个保官四值功曹,第九个保官五方揭谛,第十个保官是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如今只华光未至,想必要晚来。”不等说完,只见东边飘来火烧云,霎时染红半边天,一轮金乌掩映,万千火鸦争鸣。诸天会聚一处,纷纷都道:“三只眼马王爷来了。少见!少见!”少时,云散处走出一位尊者,敕封元帅号华光,眉生三眼照天堂。头戴红边攒顶帽,手持银舌霸王枪。一双风轮足下踩,五块金砖袖中藏。神荼郁垒随左右,品性不羁是火王。他见菩萨等在那里,急忙起手道:“小神来晚,恕罪恕罪!”菩萨道:“快请!”华光入内坐下,只听菩萨道:“天王,贫僧今日为头,会十大保官,保唐僧西去取经,立下一道文书,只差天王未画字。”华光道:“此事既有佛祖法旨,又有玉帝敕令,天地皆已知之。小神掌五气,保五方,未曾与谁商量,自也不必谦让,全凭菩萨做主张。”遂画了字,对菩萨道:“既然立下字据,菩萨也不消客气。凡用得上时,小神自当尽力。”菩萨谢过。华光起身告辞,驾火云径转东天而去。这厢菩萨又书信一封,教白鹦哥送往大罗天兜率宫中,请道祖舍两个童儿在西天路上托化妖魔,以证禅心。那老君少不了一番推辞,菩萨直借了三次,才放纵金银童子往平顶山为妖。

却说五台山文殊师利菩萨,自盂兰盆会之后,辞佛回山,安坐宝莲台。忽一日接如来法旨,拆开读罢,思量一番,唤童子牵过青毛狮猁,吩咐道:“佛祖差你下界,去乌鸡国走一遭。”那狮猁开口吐人言,道:“他那国王有眼无珠,当年佛祖差菩萨去度化他,被他浸了三日三夜。如今佛祖又差我去作甚?”菩萨道:“一来解他国眼下之厄,二来报贫僧当年之恨,三来设唐僧一道屏障。他那开国之君以御河困我,犯下止雨之罪,现国中有大旱,寸草不生,颗粒无收。幸他体恤民艰,与民同苦,也是个英明之主。汝此番去到他国中,与他施些雨露,降些甘霖,化解天旱之危难,拯救百姓于水火。”狮猁道:“此是解他国之厄。报菩萨之恨,是怎么说?”菩萨叫他俯身上前,在他耳边道:“汝解厄之后,等上一两年,可如此如此,便报吾三日水灾之恨。”狮猁闻言道:“此事不难,只是他身为人君,少不了三宫六院皇后嫔妃,却是一桩尴尬。”菩萨笑道:“此去只在四五年,汝可搪塞得过,功成之后,我自度你回来。”狮猁又道:“设唐僧一道屏障,又是何说?”菩萨道:“佛祖有佛法三藏,欲传东土。今有金蝉子真灵自东土去往雷音寺,一路上当有八十一场磨难。汝此去乌鸡国,正好在他取经路上,因此可等在那里,以变化之能,与他们做些功德。”狮猁道:“此事亦不难,只怕那唐僧没有本事,被我唬死。”菩萨道:“他自是没本事,不过他身边有几个护法,都有本事。”狮猁道:“既有本事,我不去了!”菩萨道:“放心。危急时候,我自去救你,保你无恙。”又道:“此是佛旨,要紧当心。在下界不可违逆佛门清规,保他一国江山风调雨顺,回来之后,自有你的好处。”狮猁领命,跳出五台仙境,径往下方。

下方四大部洲,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释道二教为正法,信徒参禅炼丹不计年月,只求一日得道飞升。然有一辈信徒,修行中入了旁门,寻些左道邪术,虚充道行。自三藏带着两个长行随从离了长安城,惹动天上、人间、地狱三界纷纷留心。真经流传世上,能劝人向善,度亡魂升天,也少了左道中人的血食供奉,故而善者欢喜,恶者担忧。那唐三藏在巩州外陷入虎穴,被三怪吃了随从,幸得金星及时解厄,又遇伯钦保护,来至两界山,在那里救出当年齐天圣,收留昔日美猴王。师徒两个,牵着马翻过两界山。两界山者,当年之五行山也。过了此山再往西,便是西牛贺洲地界。一时间,左道之中惊恐不安,流言四起,只说谁吃三藏一块肉,就能长寿长生,省了修行之苦。因此上:业神下界降灾星,阴兵出洞走蛟龙。林中猛禽化美女,山间野兽作人形。西天路上设埋伏,取经途中待行凶。只为自家能长寿,一心擒住大唐僧。

却说齐天大圣跟随了三藏往西去,当日就打杀了一只剪径猛虎,剥下皮来,围在腰上做一条虎皮裙。三藏给大圣起个混名,唤作行者。那日走在路上,遇着眼、鼻、耳、舌、意、身等六贼张狂,要跟他们师徒分行李。那行者乃灭欲修心之神,怎容六贼存世?便就施威尽皆打死。三藏十分不忍,责怪他行凶,他便恼了性子独自离去,——此正是齐天大圣性凶顽劣,不服管束耳。观音早已知之,化作老母在路上,将紧箍咒儿传与三藏。三藏又哄着行者戴上紧箍,念动真言,把个齐天大圣咒得面红耳赤,头裂眼胀,从此死心塌地,专一保护三藏奔西而行。正是:宝经藏灵山,真僧离大唐。途遥险山多,路远恶水广。众仙离阆苑,诸神往下方。齐心消灾障,压伏定魔王。却不知前方路上有什么灾难,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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