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清眉冷目,秦玉仁就只好装着视而不见。反正衣服也经她夺了去,自己光赤着个上身也是好不自在。看那女子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就也顾不得这许多,一心想着找个出路离开。秦玉仁想是他们之间也并无多大敌意了,趁了机会就又去把那十军剑捡了起来。倒是那条“金银鎏蟒”一直候目盯着秦玉仁,好似生怕秦玉仁会对那女子动了邪念一样。秦玉仁就在心里拿了不屑,心说:想我堂堂不凡人,你这等漂亮又是如何,你不正眼儿瞧我,我更是懒得动你歪心思。
此处不栽花,自有花开处。
秦玉仁愁只愁这里怎么处处是死室,前不留缝且不见隙的,难不成是要自己插了翅膀飞出去。可那上空也是漆黑一团,谁知道那里又有什么云飞雾罩。再说就这陡立的石壁,谁又能从这里爬将上去。唯一能想到的是这女子能在这血玉棺里存活,设这机室之人应该是留了后路了。
秦玉仁提剑准备去四处石壁察看,不想被那女子叫住了。女子也似知他心思,直问:“你左右探看,是不是想从这密室里出去?”
“那是自然!”秦玉仁一梗脖子,说,“难不成我要把自己埋在这里?”
那女子并不理会秦玉仁故作的强硬,只冷冷一笑,道:“这里唯一知道出路就只有我,只能带我们出去的只有这灵儿。”说完看了一眼那巨蛇,意指那口中的灵儿就是这“金银鎏蟒”。
秦玉仁一看那巨蛇,心中一阵不屑,心说:这倒是给起的什么名字,这么嫩牙口,这么个宠然大物叫灵儿,叫灵魂出窍还差不了许多。
女子也不理会秦玉仁变化的神情,接着说:“你想要出得这里,只要答应一件事,日后全凭我差遣即可!”女子倒是明白什么叫落井下石的道理,只一句话,就要把秦玉仁给买了。
本是此等美貌的女子,倒是多人男人梦寐以求想要跪到脚下的,但女子却以如此姿势来收笼秦玉仁,秦玉仁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了。都说男人是宁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如今成要成花下使唤,这又哪里能风流得起来。
但照着这情形,秦玉仁也不敢直接反抗拒绝,别说面前这女子身具雷电之术,那就那巨蛇,那么轻嗑一下牙齿,那就够他秦玉仁喝上一壶的。但不能拒绝也不能失了自己的硬气,男人的面子要不了那也要自个儿偷三分。于是秦玉仁就在嘴里嘟囔了一声:“武则天!”
女子听着了,轻喝一声:“你所言是何?”那话语中,竟是不知道武则天为何人一般。
秦玉仁倒也没管这些,只是听其口气暗含凛冽,但还是想要偷些面儿,就又嘟囔一句:“慈禧!”
这下女子真的怒了,挺身近前,眼中电光闪现,话语也冷至冰点,玉齿生咬,吐一句:“有胆你再说一句!”里面竟有杀气!
秦玉仁这下子倒真的怕了,面儿也要不得了,赶紧摆头道:“行!行!行!听你的!一切听你差遣!一切唯你马首是瞻!”,心里却恨不得面前这漂亮女子真的是长出一副马脸来,也省她那小脸盘儿拉得驴长。女子盯着秦玉仁脸色好一阵揣摩,终还是饶过了他。
女子一伸手,说:“把剑拿来!”秦玉仁就只好乖乖递了过去。女子伸手接了,举剑往石床方向一指,说,“那石壁处有一处机关,你去开启,即可带你出此地。”一听这话秦玉仁倒乐意了。想是在这里遇到了太多的邪魅鬼怪,也是应该去人间透透阳气了。
秦玉仁什么也顾不上多想了,就顺着女子剑指的方向跑了过去。看着秦玉仁过去石壁处,那女子一招手,“金银鎏蟒”立刻伏身张嘴,女子竟然提剑立在了巨蛇口中。立进去了,却还是宽容有余,你倒是可以想像得出这“金银鎏蟒”有多巨。
秦玉仁捡了火把跑去石壁处一看,真是找着了刻成一朵“两生花”模样的机枢暗纽。就转身向那女子确认。女子在蛇腔之中一点头,也不多言。秦玉仁就两手握上那凸起的“两生花”,试着左右一拧,只听石壁之内传来一阵机械卷轧之声。然后头顶石壁之上遥遥传来石门开启之音,想必也是隔了很远距离。
秦玉仁正要暗得得意,却突然觉得脚下地动山摇,那洞口石室之处又传来更大的巨响,扭头一看,那水池之处的石门石壁突然坍塌,万均潭水倾泻而来。其实不但但如如,秦玉转动暗纽之时,也触动了乾位阴柱上的机关,只见潭水之中铜柱之上的剩下拴了一长四短铁链的机锲尽数弹开,那阴柱顺势左右撞向潭谷两边的石壁,各自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本是七七四十九天阴雨,潭水也早已暴满,这一泻,竟是浪涛无尽,湮天灭地。
秦玉仁心喊了一声:糟!再看那女子。那女子竟不顾他,驱蛇攀上石壁,径自向那头顶上打开的石门游去。秦玉仁只觉得气血一翻,差点就没憋住喷出一个鲜血来。怪只怪自己轻信这女子,真是妖魔鬼怪都没能害死自己,如今却要被一个貌美倾城的女人给害了,真是要丢死祖宗的脸去。
秦玉仁一急,破口大骂:“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上天不得好活,下地不得好死,在人间再遇见我还要脱你个屁股溜光!”这边刚骂完,那万卷急流瞬息而至,一下子把秦玉仁冲撞到石壁之上,差点没震晕过去。
秦玉仁本在张口骂人,一个收嘴不住,立刻在水中咕咚咕咚呛喝了几口水去。又不认命,就顶着那万均水流顺着石壁要往上浮出头去。这时也早就顾不上再骂那女子了,能多活一时算一时,想着要是这次死不了,总有机会找那恶毒女人算账。
却说那女子,驱蛇附在那石壁之上,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虽然那潭水一涌进来,立时灭了石室山洞里的光亮,但只见她眼睛里电光隐现,竟是能把身下一切看得通透。原来这女子,不但负有雷电之术,更因这雷电之术,还能尽夜明视,这又算是一奇术了。
女子看秦玉仁在水里快要淹去半条性命,这才又驱蛇回转。那“金银鎏蟒”一卷巨尾,把秦玉仁从急流之中卷至女子面前。秦玉仁这才得已捡了小命,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气概了,就在那女子面前拼命的张口喘气。
女子倒是不太在意秦玉仁现时的死活,漠然着语气问:“你刚才可是曾骂我?”
秦玉仁拼不得嘴硬了,想着自己要是再嘴硬,那小命可就不硬了,他很明白的知道自己现在这条小命都是捏在这女子手中。逼不得已就改了口说:“姑娘你上天能成仙,立地能成佛,我遇着,必是头顶佛光万丈,只如今你别把我一个人扔这水中就是你大慈大悲!”
女子却也不理会秦玉仁口角生花,直问:“那你以后可诚心听我差遣?”却原来是因如此才再摆秦玉仁这么一道,想必这女子也是极具心思之人。
秦玉仁硬憋下一口气,说:“日后全凭娘你吩咐!”本来他还是想说“日后全凭娘的你吩咐”,因是怕这眼前女子再扔下他不管,也是这口气憋得确实实在,硬生生的就把那个“的”字给咽下肚子里去了,不敢作出造次。
那女子听了却是眉头一皱,说:“谁又是你的娘?”
秦玉仁只好又赶紧改口说:“我是说日后全听娘娘你吩咐!”话一说出来,自己全身肉麻,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来。
女子这才饶过了秦玉仁,却也再也不跟他搭话,只使了“金银鎏蟒”辟谷出关。“金银鎏蟒”也是跟女子心意相通,一卷身,蛇尾裹着秦玉仁向头顶石门攀游过去。
过了石门,又是一条暗道,暗道顺着山体又向下通了地下暗溪,等出了地下暗溪,却是已经过了几道山梁的另一条山间谷溪。
而赤月潭坡沿上,方应天已经守了几个时辰,本是想着那着那些枯尸会带了他想要的“血心丹”回来,因为按祖术里云,一是“血心丹”是千丝虫相克之物,如果谁得了“血心丹”,千丝虫就不能侵其肉身,故不能留于他人之手,二是阴血之人和赤血之人如果服了那“血心丹”,就可练成另外的奇门异术。而且,上祖传下来说,这深渊之中,还留有一份藏宝图,可找到秦皇升天后埋藏的惊天宝藏。而自己如果要征领四海,光是有这十万尸军还不够。现如今已是民国,枪炮火药齐全,世道早已翻转,必须因时而战,否则天下难统。
方应天这边等得正不耐,脚下却也是突然震动塌陷。却是秦玉仁启动了沉潭机关。方应天倒是早就领会万事皆会有变数,只不过世道再转,也觉得只是在自己拳掌之中,所以见此突变,也不讶异,只一挥手,那数万尸军竟自搭成一道天梯浮桥来,方应天只拾步而上,向着秦玉仁他们来时驻营的方向施去。
这一去,天道惶惶,万尸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