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急促的寻呼机吵醒,我腾地跳起,抓起一看,是公司的人问我怎么还没来上班?我来不及洗簌,夺门打的到了公司。经理的秘书李敏着急的叫我马上去见经理。我提心吊胆地进了经理的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等着他对我的惩罚。经理批好文件,严厉地说:“你刚正式上第一天班就迟到,作为公司的员工应该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你学习了没有?”
我疏理好自己不安的情绪,既然自己做错事了,就得自己承担。““经理,今天是我违反了公司的规章制度。您怎么严惩,我都接受。”
“你没有要解释的吗?”他含着某种询问的眼光问。
“没有,经理。”
他有点意外,又出乎我的意料地说:“没事了。你先去上班吧。”
我困惑地察看他的表情,确准无误后从办公室心疑地走出来。看见李敏在我的脸上像车上的雨刷扫来扫去,瞅的我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她神秘地说:“你的眼睛肿的像两个大灯泡似的,都能放电了。”
我这才感到眼睛是睁不开,跑到洗手间细看镜中的人,面容消瘦,两只眼泡肿得亮晶晶的,出卖了我的心事。怪不得经理问我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昨天晚上,我坐在床沿边上呆呆地看着他,回忆着我们一起上学开心的事,泪水如开了闸似的直往外冒,怎么都抑制不住不明情绪的宣泄。想要把这几个月心酸的全部倾洒出来,冷静下又很清楚他对命运的反抗。我们都是来自农村,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家庭金钱的支持,唯有运用学到的知识——暂且不论学到的知识上有多少是能跟上社会发展的脚步的,别无选择地坚持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期望。
吴秋生仍旧每天神出鬼没的不见人影,钱却每星期一早上都规规矩矩地放在我的床头上,有时多点,有时少点。一个月下来比我挣得多了好多。我实在闷不住了,周末的一天,等到他来。“你在做什么工作呢?是不是很辛苦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上班啊!怎么啦?”
“你,你不要这么的累。这些钱,你多留点。买点好吃的,你太瘦了。”
“我挺好的。那些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秋生,我们的日子长着呢!不要,太累了,行吗?”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我真的很好,吃得好,身体也好。等忙过这阵子,我带你去好好玩玩,好不好?乖!快!睡吧!明天还有事。”他明显地累极了,歪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秋生,我知你的心。你却,懂我的心吗?
远在一座大城市里生活,家人很是挂牵,说这两天爸爸来W市看看我。和吴秋生交往的事没有告诉他们,也找不出理由不让爸爸过来。只好联系到秋生,问他晚上能否早点回来,有事和他商量。他说尽量。等过了十一点了,也没等到他回来。累了一天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他又已不在了。酸楚地望着空荡荡的小屋,明知他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委屈得还是想哭,想再联系到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就这样吧!
爸爸来得那天我调休了日子,看了一下租住的环境。“住得不习惯吗?你毕业后也不让家里打钱了,钱够吗?家里忙的差不多了,你妈妈叫我来看看。有困难给我说,你刚毕业正该用钱的时候。”爸爸边说边从身上掏出钱递给我,“这是两千快,你拿着吧。租房子也要花钱的。”
“爸,我不要。我有工作了,工资还可以。你们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和爸爸正在推搡间。白天从不出现的吴秋生回来了。他们意外地相撞,也都很诧异对方是谁。我结结巴巴地介绍了好一阵子,总算说明白了。
“叔叔,我们上外面吃饭吧。这里太小,不方便做饭。”爸爸推让了一会。小屋确实太窄小,靠北墙铺了两张单人床,中间留有五十公分的走道。南墙放了一个塑料的简易的衣架。东墙有一个不到一米的空位,叠放着上学用的包和一些书籍以及不舍丢的又用不着的纪念性的物品。错对着门摆了一个一平方米的小方桌——二十块钱买来的,不太结实,一使劲摁会吱吱扭扭地响,是我们写点东西,吃饭的地方。还有两个简陋的小板凳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些已挤满了屋内的空间了。大部分都是我一个人,觉得算是足够。但,三个人,总是感到很狭小,胳膊一动就接触到他人,就连空气都稀薄的难受。再者,做饭,也是很需要时间的。洗刷的地方离小屋较远,碗、盘、筷都很不到位。基于上面的一些实在的原因,我们还是决定出去吃饭。饭桌上,他们都很客气,说一些很正式的话,问了几句家常的事。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又是在没有准备的状况下见了面,很仓促,也很尴尬。从小我生活的圈子就很小,风土人情,待人接物,不是我所擅长的。硬着头皮在中间插一点话,说的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很假。他们好像都没有在意我的局促。但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汹涌澎湃。
饭后,帮爸爸安排了住宿,他就早早地睡下了。
中秋节快到了,城市的边边角角都挂满了喜庆洋洋的条幅,或垂或横。一过风,就噗啦噗啦的作响不停。这一红红火火的景象好似和我们搭不在一起,瞧不出他有啥表情——紧闭的双唇却表露出不悦来。
回到小屋,在各自的床上对坐好,像是谈判似的。倏然间,犹如要为了一个长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今天我们都想要对方一个明确的案底。他的性格中不容许自己浮躁,什么事都那样一板一眼地按照规则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如果,今天我不先开口,他也会闷在心里不问,仿佛无声的空气滑过不了了之了。
首先,我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轻问道:“今天,你回来的挺早。不忙了吗?”
他的脸颊微微松开了一点。“还好。你爸爸过来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应该早点去接他,这样,我很失礼的,你知道吗?”他说话的语气有点生硬。
我有点不舒服。想给你说的时候,你在哪里?“毕业这几个月了,你都忙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压低自己的声音,说出口的话还是沾点怨气。
“你是在怪我吗?”他一闪而过受伤的深邃双眸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秋生,我们好好聊聊,好吗?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这一段时间是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等我有钱了,我会好好补偿给你的。给我点时间,宛晴?”他忧郁又认真地注视着我。
其实我想说得是:我不想让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劳累,不要为遥远未来的起始就不遗余力地拼搏。我不允许你在损耗自己的健康——你不止属于我一个人,还有你的父母都指望着你,我不能这么自私。可是这些话说给你听,你会理解吗?终究没说出口。
“秋生,我爸爸来没告诉你,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想我们有任何的心结。
“没事。也怪我太忙了。”他附身轻吻我的额头,停留了几秒钟。“睡吧!明天陪叔叔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