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慢的闲的发慌的暑假长过一年的时间。大姐家的儿子五岁了,胖胖的,圆圆的脑袋,很是招人疼。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从没有想去主动抱别人家的孩子,即使是大姐家的,我的亲外甥也没有过。内心处,很想亲近他,特想亲亲那像扑了胭脂的嫩脸蛋。犹豫的心还是做不到,似有一块冰没有融开,就算在这炎热烈烈,空气中的水分似乎被蒸干一样。不仅如此,还要从你身上夺取着为数不多赖以生存的水分也是不满足的,心仍凉凉的——和外界的变化没有关系。
家人很是娇惯我,奶奶不舍得让我进一次厨房,反复说那里太热了,赶我到凉快的地方乘凉;父母和大姐天不太亮就起床了,趁太阳还没有出来,紧忙地里的活,到十点才能回来,吃完第一顿饭,睡个午觉或者做做家务。待到烤人的阳光收敛些,约五点再上地,干到天黑了下来,才回转。他们没有带上我的意思,说我在学校里学习够辛苦的,回了家就好好的休息。我实在过意不去,就跟着他们去了地里。
夏季的太阳极早地露出整张脸,地表的温度迅速地窜起。没有树的遮阴,两亩的花生地里丝风全无。太阳张着个大嘴大口大口地吸收空气的水分,被露水滋润支挺起的花生叶子又卷起来了,没有了生气。空气干燥得使人闷热,全身像洗过澡,湿透了遍体,衣服黏贴在身上,好似挡住了呼吸,连呼吸都困难了,很不舒服。一会,白花花的太阳光晃得眼看不清东西,一片黑。头晕晕的,想站起来,低血压的体质,头更晕了。大姐先注意到我,赶紧扶我到树荫下休息,喝了点水,休息了一阵子后,头渐渐不那么沉了。父母心疼又愧地说:你这是中暑了。毕业了,别回来了,在大城市里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对象,这辈子也就不用干农活了。父母的话,我,五味杂陈。
眼看开学的时间快到了,才觉察到陪家人的时光真是越来越少了。不经意间,时间从身边悄悄地溜走,时常会想起那边的吴秋生,分开时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许是给对方点时间和空间,想一想回到学校该怎么面对彼此。同时,距离也考验着对方在自己心里位置。总有一天,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谁也阻碍不了时间的步伐。
大三终于开学了,见到了想念的同学们,女生们凑一团无非叽叽喳喳的聊点小秘密。有心事的我不知道怎么被嫚云带到了教室。我刚想和她坐在一起,她一下子拽起我,把我拉到原来的位置,并一使劲摁在座位上了,就听见同学们低低地笑声。当时的我真想会七十二变,把自己变消失了。这个张嫚云一点不像刚来学校的柔弱的样,不愧是从大山深处来的,手上的劲一般男生都未免是她的对手。我端坐着,不能出差错,别人会笑话你的,故作没事一样。吴秋生腰板也挺得溜直,夹着胳膊,半天才听到一丝的喘气声。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像两个陌生人,都不作声。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平常的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我和嫚云却遇到了吴秋生。我才明了,从不早走他,原来是在这等我。
他坚定又拘谨地说:“我们聊聊好吗?”嫚云向我使了个眼色,就跑开了。我默不作声和他又一前一后的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走去。诗意的月光洒在他直挺的雪白的衬衣上,衬得耳后的皮肤更加白了。一个男生长得比女生还白,自叹不如。我就跟着他的影子走,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全全实实地栽倒在他身上,又惊恐又害羞地想站稳退回来。他一把抱住我揽在他怀里,紧紧的。我越想挣开,他抱得越紧。他比我高好多,恰好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口处,感受他的心脏有节奏地扑通扑通直跳跃。
我慌慌地说:“你能先放开我吗?我们不是有事说吗?”
火热的气息在我耳垂边游丝,他沙哑地说:“别说话。我好想你!”没有松手的意思,低下了头,藏在我浓浓的长发里,急促的呼吸,燥热的风吹拂着我的脖颈。我慌乱极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不能随便让一个男生就这样抱着我,再一次地想挣开。他好像早有防备,我刚一动,一只手把我两只手牢牢握住放在我的背后,朝向他又增加了力气,我就紧贴到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头,稍用点力,他的嘴唇极速地就堵住我的嘴唇,热烈地汲取着。我完全懵了。他带领着我进入了从来没有去过的幻境,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万物不存在了,浑然不觉身在何处。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当他小心翼翼从我的嘴唇移开,我软绵绵地靠在他温厚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缺氧的大脑急需新鲜的空气来大量地补充,我贪婪地呼吸着,想着自己是否被吻傻了。茫然得缓慢地找回了自己,滚烫的脸颊,我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模样,闭上眼睛,呼出一大口气,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逃之夭夭了。剩下一脸惊愕的他,随即又被我不知所措的给逗乐了。这件糗事似把柄被他捏着,有事没事开我的玩笑:“以后,我吻过你就不能撒手,搞不清你又一下子不见了。我还晕头转向的,以为发生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呢!”
“哎!吴秋生,你再拿这说事,我再也不理你了。”我气呼呼地不理他,结果又被他逮着狠狠地惩罚了,被吻得魂不附体得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一脸的揶揄,拿起书佯作认真地说:“看书吧。”我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他好像后面长眼似的,又半真半假地说:“你还想叫我吻你啊!我会成全你的。”我这次彻底的投降了,一直不解,他是怎么知道的。忍不住问他的结果居然又被惩罚,还得意地说:“你呢?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乖啊!”什么逻辑,没有道理?刚开始也没看出他有那么多的坏心眼。我是不是上当了啊?
往后的日子过得很是甜蜜,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有点迷糊的我,也让他哭笑不得。上课的时候忘记带书;买东西付过钱忘记拿了;去食堂时忘记带卡了;自己兴致突发奇想背个包独自逛城市了。天黑了忘记回来的路了,只好打电话向他求救。当他满头大汗地找到我,我还满不在乎地在那傻乎乎的乐个不停。他很生气地把我使劲往怀里一抱,责备又心疼地说:“你能不能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总担心你。我怕有一天,你会突然不见了。我会疯得。你知道吗?傻瓜。”
“对不起啊!我下次会小心的。我都成年了,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在他怀中,谛听他的不安。有他,足够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遥远的大四的临近,我有种要失去什么似的无精打采。他的眼神询问着我,好像要看透我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烦躁,无理由的搅乱心。或许,是看到同学们为了迷茫的将来到处实习,侥幸地乱投简历;情侣之间为了到底回谁的老家能有更好的发展,相互争吵。也可能,是为了留在那个城市在争辩着,结论是越辩心越凉。
事实难料,谁能预见变幻莫测的未来之事如何?谁又能掌舵它的方向呢?如漂泊在无边无际的浩瀚的大海中的一叶孤独无助的小扁舟何去何从,茫然,不知归处?在洋洋的深不可测的大海里,它显得那么渺小,可以忽略不计,好像你从没有来到这个地球上;要想站住一席之地,在这多如海中的一粒水滴的社会中生存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