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坐在店里的一张摇椅上,店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潘果果去上学了,而老爷子则到街头找人下棋去了。前几天老爷子特意让潘果果从柜台上给他翻出一本小篆书写而成的书,楚寻大致翻了几页,这本书把几大上古部落的特征写得很明白,对现在的楚寻来说是极其需要的东西,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兴许是天上的某个仙君。现在这本书就放在他手边的那张桌子上,虽是用小篆写的,但好在楚寻认识,很快他就把书全看完了,但是寻找家臣一事却还是毫无头绪。楚寻都想要和潘果果去学校看看,说不定潘果果身边的人会给他一些收获。
“请……请问,有人在……在吗?”
“有。”楚寻爱答不理地应着。门外站着一个个子不矮、长得不赖,就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年轻男人。听到楚寻的回应后,他还是犹犹豫豫地不肯进来。
楚寻不耐烦了,“喂,你来干嘛的?”
“我……我来找……找潘……潘大师的,是……是罗先生让……让我来的。”男人回答,听说话声音是个结巴。
“潘大师?潘大师不在啊。”
男人摇头,“我……我等一会儿也……也成。”
楚寻叹气,把男人招呼进来,让他在店里等一会儿,他去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男人进来后老老实实地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双腿并拢,坐姿简直像个小学生,头一直低着,也没有东张西望。楚寻用店里的电话打给老爷子,但是电话迟迟不通,想了想,楚寻决定给潘果果打电话。
“喂,你好。”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果子,店里来了一个人,找老爷子好像有些事,说是罗先生介绍来的。”自打上回楚寻为了气老爷子叫了潘果果小名后楚寻就没改过口,叫久了,两人也就习惯了,只有老爷子天天臭着一张脸。
“哦,爷爷现在不在店里吗?”
“不在,电话也不通。”
“那今天不行了,你让他明天来。”
楚寻转头问男人:“你明天再来行不行?”
男人快速摇头,回答:“不……不行,一定……一定要在明天之……之前解……解决才、行。”
“他说不行。”楚寻只听男人前半句就和潘果果说,男人的结巴让他不耐烦。
“那你跟他去呗,在店里留张字条告诉爷爷就行。”
“什么?”楚寻惊讶地说,“你让我和他去?”
“对啊,一般找爷爷的要么是算命、要么是驱鬼,看他这么急肯定不是算命,驱鬼的话你肯定能行的,创世神的徒弟总不能比爷爷还菜吧。”
说到驱鬼其实楚寻还算擅长,提到比不上潘老爷子楚寻的血气就上来了,还没等楚寻答应那头铃声响起,潘果果连忙说道:“我要上课了,记得把门锁好啊。”说完,就挂了。
楚寻搔搔头,把手中的话筒放回原处,问男人;“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潘大师啊?”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是……是我家发……发生了一些奇……奇怪的事。”
“啧,”楚寻皱眉打断,“你简单点说。”
男人点头,咽了一口口水,再深呼吸,大喊道:“拜托大师,咳咳,帮……帮我捉妖。”后面半句气势和音量一瞬间就弱了下来。
捉妖?看样子被潘果果说中了。楚寻皱眉,也不知道这男人嘴里的“妖”靠不靠谱,不会只是这男人疑神疑鬼自己想出来的吧。
男人忐忑地看着楚寻,发现楚寻在皱眉,心想,坏了,他不会不帮我吧。
“那个。”楚寻挠了挠下巴。
“在。”男人立马应道。
楚寻问:“潘大师不在,我和你去看看,行不。”
“行……行吧。”男人沉思片刻点头,“你……你是潘大师的……弟子,肯……肯定没……没问题。但……但是,必……必须得是今……今天。”
“行。没问题。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取点东西。对了,你叫什么啊?”
“刘避暑。”男人说自己的名字倒是不结巴。
必输?这爸妈给孩子起的名字倒是有意思。楚寻让刘避暑在原地等着他,他磨磨蹭蹭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块石头。收拾好了一切,楚寻带着刘避暑出门,把卷帘门向下一拉,就坐上刘避暑的车往他家的方向去,车也不是什么好车,不过主人把他收拾得很干净。刘避暑的家有些远,两人又正好赶上堵车,刘避暑像个闷葫芦一样自打上车就没出过声,楚寻实在是闷得不行,于是就问刘避暑:“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刘避暑楞了一下,又想了想:“我……我连续好……好几个晚上都……都听见奇……奇怪的声音,而……而且,还……还会看见一……一个女……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楚寻问。
“嗯,长……长头发,没……没有脸,还……还穿白……白衣服,”刘避暑想了想,又红着脸说,“胸…..胸也很……很大。”
楚寻揉揉太阳穴,没有脸的大胸妹子,他只会觉得恐怖,不会觉得香艳。不过只有这个样子的话应该不会让刘避暑急得非得今天除妖不可啊,“你为什么非得今天找我除妖啊?”楚寻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刘避暑急急忙忙地回答:“这……这个,当……当然是因……因为害……害怕啊。”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害怕的样子,楚寻心中的疑惑更大了,这个刘避暑看上去就像是有事情在瞒着他,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楚寻的兴趣被挑起来了。他暗中观察了一下刘避暑,长得倒没有多帅,但是清清秀秀的,就是做事什么的有点儿畏畏缩缩的,看着是个老实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背地里是个好的坏的呢。
到刘避暑家楼下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那是一片老楼区,楼下都是些纳凉的老人和玩闹的孩子,这种地方一般都很容易滋生那些邪祟生长。刘避暑家在五楼,楼里的感应灯都是坏的,刘避暑摸索着开了门,脱鞋进屋,开了灯。楚寻跟在他身后,也把鞋脱了,刘避暑从卧室里拿出来一双新拖鞋给楚寻。楚寻进屋走了一圈,屋子不大,一室一厅,装修风格都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但胜在干净。不过整件屋子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楚寻拿出兜里那块石头,找到屋子里的一个点一放。
“大……大师,怎……怎么样?”刘避暑跟在楚寻身后,手里拿着一杯水递给楚寻。
楚寻接过水,喝了一口,说:“等一会儿,这玩意儿能够探测到方圆一里的邪祟。”
“邪……邪祟?”
“专业术语,就是妖怪。”楚寻说。实际上邪祟指的是天地间作为盘古的“恶”而存在的东西,有的情况下也会包括进一些祸害人的奇兽。
刘避暑点点头,搬来两把凳子,一把给楚寻,另一把自己坐了上去。两人等了十多分钟,石头上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这一切只是最常见不过的凡人的疑心病。楚寻走上前,把石头揣回兜里。
刘避暑看着楚寻行动,不太明白地叫了声:“大……大师?”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与其说什么都没有倒不如说干净得过头了,楚寻想。
“哎?不……不……不是的,有…..有的。”刘避暑急忙拉住楚寻,“要……要不,你…..你留……留下来看……看看,你……你就知道了。”
楚寻无奈,心想这小子还魔怔了。这房间虽然确实有些怪怪的,但是楚寻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这一切如果不是什么邪祟的话再等多久也没用,只能证明这男人的可笑。
刘避暑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楚寻则霸占了刘避暑房间里最舒服的那张老板椅,低头打瞌睡。
“这次你还没想明白吗?”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出现在楚寻的梦里。
又做这个梦了,楚寻自打上次和师父吵架离开了创世神殿就一直在梦中重复那天的所有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它只会不断地在你的梦里重复,然后成为你心里永远不能放下的沉重之物。
“我不懂,我想当创世神有什么不对。”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对。”
楚寻无数次地看见自己仰着脖子和秦索凡死犟的样子,可笑又幼稚,但偏偏他笑不起来。
“那就让我来继承那个位置啊!”
秦索凡冷着一张脸,桃花眼里尽是冰冷和蔑视,“不可能。”
“为什么?不是就应该我来继承的吗!你不是早就说师兄不是那块料了吗!为什么我就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楚寻看见一个脆弱倔强的自己和一个冰冷孤傲的秦索凡。
“你看,都是这么可笑对吧。”
“你永远不值得一提,你说的话就像笑话,你啊,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楚寻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刘避暑那间老旧的小屋子和迟迟不肯睡、忧心忡忡的屋子的主人。楚寻看着刘避暑的样子,真可笑,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死了多好,我还没杀过人呢,你做第一个吧。左手大拇指抠下食指上的那块肉的一瞬间,楚寻再次陷入沉睡。
大概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窗外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刘避暑马上叫醒楚寻,楚寻迷迷瞪瞪地听了一耳朵,心里觉得大概是风声。然后是“当”的一声,楚寻一惊,这回是彻底醒了,他连忙赶到窗户边,仔细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在他后面,刘避暑把手中电脑放在一边,虽然还是畏畏缩缩的,但却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
等待了一会儿,没什么奇怪的现象发生,楚寻摸不透怎么回事儿,就问刘避暑:“你说的奇怪的声音就是指这个?”
刘避暑没回答,楚寻回头看他,只见刘避暑皱眉,焦急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完全没有听到楚寻在和他说话。楚寻奇怪地看了一眼大门处,并没有什么异常。“梆、梆、梆”,窗外再次传来怪声,这一次楚寻甚至都不需要往窗户外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口袋里的那块石头正在快速的震动,甚至有肉眼可见的黑雾从中弥漫出来——邪祟。楚寻精神一振,左手瞬间出现一把长枪,枪头在月光下显出点点血色。楚寻拿起长枪,再次看向窗外,但令人惊讶的是,窗外依然是平静无波,什么异常都没有,石头也跟着恢复了平静。
楚寻心中疑惑,邪祟走了,还是被什么人给消灭了。而且只有怪声,却没有什么没有脸的大胸妹子出现,这和刘避暑说的不一样。楚寻回头,想问问刘避暑他看见的白衣女子是什么时候会出现,可此时的刘避暑却很异常。按理来说,他此时应该会害怕才对,然而观他脸上神情,却是担心和忧虑。
楚寻眯了眯眼,甩了一下长枪,枪头直指刘避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声音冰冷,眼神锋利。
刘避暑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我……”
刘避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楚寻不耐烦地把长枪往前送了送,枪头戳破了刘避暑脖子上的一块皮。血沿着枪头渐渐滴下,楚寻喉头“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看着血滴落下,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只想着干脆把人杀了好了。
刘避暑也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其他的心理,眼睛看着枪头都要对眼了,也不说一句话。
“当”兵器相撞。
“死骗子,我不准你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