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歌和秀玉小和尚看着二十万兵卒奔赴边疆心里都是思绪万千,两人一路无语往小楼走去。
天阴如墨,大雨瓢泼。好一场大雨,只教这满城花儿垂首佝腰。好一场大雨,只教这满城人儿步履匆匆。好一场大雨,只教这南疆兵卒豪气赴边疆。
孟九歌二人刚转过街角,只见小楼前有站有两人。女子身穿淡紫长裙,撑着把描花油伞,风姿绰约;女子身前是一面具人,面具只留双眼,通体白色,无一点缀,身着宽大黑袍,任凭大雨倾盆,始终不能淋湿他一星半点,便是他脚下的三尺方圆,地面也仍是干燥。
孟九歌和小和尚对视一眼,孟九歌上前一步笑道,“两位仙姑,外面雨大,小子开门咱们进去聊可好?”
“好俊的小和尚,就是太滑头了。莫非怕姐姐把你吃了不成?”紫杉女子笑颜如花道。
秀玉小和尚脸色讪红的看了眼手中悄悄摸出的传讯法器,旋即咬咬牙仍是运起灵力将神识灌入法器,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师傅曾说山下的女人如老虎,越漂亮的越是吃人不吐骨头。”
“你这小和尚,你几时见过姐姐这么温柔的老虎?姐姐不吃你,姐姐疼你还不来不及呢?”女子说罢几步走向秀玉小和尚,小和尚只觉香风扑鼻而来,脸色大变急急后退几步,脚下带起一片泥泞。女子也不追赶,看着小和尚的窘样笑声连连。
孟九歌走到门前,双手掐出法诀一股灵力飞出,小楼出现一道灵力屏障,屏障表面一番涟漪后,孟九歌才推开贴着门神的木门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蒙面人也不客气,负手走入房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
孟九歌进屋后也不开口,点燃屋内的云霭熏香后,一屁股坐在天辰软木椅上。从储物袋中拿出青蓬玉和燕西紫泥做成的茶具,又拿出一块茶饼。一手拿起青蓬玉瓶从中倒出水将镂花紫泥壶和紫泥杯仔细冲洗一番,又拿出清蓬玉勺将茶叶放入泥壶中,等着风炉上的水沸。秀玉僧在一旁静静端坐,口颂佛经。面具人打量完四周,就静静站在桌边看着孟九歌煮茶,紫衣女子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面具人阻止。待得水两沸后,孟九歌将沸水沿着壶壁小心翼翼倒进壶内,水至壶口方停。水停后孟九歌拿起青蓬玉将壶内的泡沫一一刮掉,随后的淋罐,烫杯一气呵成。小和尚早已将四杯摆好,孟九歌笑着将茶汤画圈倒进杯中,只倒三圈,四杯都是七分满,茶色浓郁。
房内茶香四溢,孟九歌深深嗅了嗅茶香,才点头开口道,“请,这可是我的珍藏。”说完自己率先拿起一杯品了起来。
面具人也是端起一杯,浅尝则止,只觉口齿留香,细细回味片刻道,“公子倒是会享受。”声音空灵婉转,宛若出谷黄莺。
“幼时在山上无趣,每日被师祖逼着读书练剑,那时年幼哪里耐得住山上的寂寞,除了与后山得狕们打架,便只有泡泡茶打发时间了。”孟九歌轻笑道,“我这煮茶手法粗鄙不堪,师兄师姐们都比我强太多了。不瞒仙姑,我学着煮茶其实就是为了碰见中意女子时显摆呢。”
紫杉女子本在品茶,闻言一乐,顿时被茶水呛得咳了起来。秀玉小和尚闻声幸灾乐祸的望去,本想趁机调侃几句报门前之仇,却只见那紫杉女子面前波涛起伏,连忙低下头去,连道罪过罪过。
“公子,想必是知道我们为何而来的。”面具女子拿起紫泥杯打量道。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小子想请仙姑帮一个忙。”孟九歌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茶汤荡开一圈圈涟漪。
“公子煮茶所用茶具已经如此珍贵,公子若是都办不到,那奴家多半也是无能为力。”面具女子放下手中紫泥杯开口道。
“我只需魏仙姑去一趟边疆,待到战争结束再回来。”孟九歌开门见山道。原来那紫杉女子正是醉香楼东家魏姬。
“公子这是要让我暗岳府四处竖敌?”面具女子寒声道。
“你暗岳府千年前本就已强敌环伺。”小和尚心直口快想也不想道。
魏姬凤目怒瞪狠狠剐了眼秀玉小和尚,朱唇轻启道,“所以我暗岳府一直在暗处。”
“不知仙姑在暗岳府身居何位?”孟九歌看着面具女子唯一露出的眼部问道。
“奴家正是暗岳府右使。”面具女子眼神深邃道。
“仙姑果然厉害,够了。”孟九歌当下不再隐瞒将城北之战一五一十说出,随后又道,“楚靖远此番南征,败多胜少。只怕南宋会怕人刺杀他,寻常武者自然伤不了他,只怕南宋会动用鹞鹰卫。”
“此事事关重大,奴家还要禀告府主,请府主决断。”面具女子也不多言,当下拿出传讯玉佩联系府主去了。
片刻之后面具女子点头道,“府主同意了。现在我可以见少府主了么?”
孟九歌起身走到楼梯处开口道,“少府主正在楼上,请。”带头走了上去。
秀玉小和尚最后一个上到二楼,只见李策威四人都已能下床,简单活动。李策威四人看见右使和魏姬到来都是面色一喜,三名女子更是忍不住流泪跟瑶姬在一旁叙说起来。小和尚只觉头疼无比,师傅不光说过女人是老虎,也说过一个女人是三只鸭子,此刻十二只鸭子齐鸣真让小和尚脑仁疼。究竟是老虎还是鸭子?小和尚想不到答案。等到小和尚回过神时,却是李策威等人告辞离去。魏姬走在最后,走过小和尚身边时,伸出玉手紫袖香风的摸在小和尚光头上,小和尚只觉头上冰冰的,那手又软又冰。师傅,老虎的爪子好舒服。
“仙姑留步。”孟九歌突然想起一件事,慌忙追了上去,从储物袋里掏出两枚红色丹药交给面具右使后,挠了挠头讪笑着道,“这是解毒丹,两位仙姑赶紧服了吧。”右使那露在外面的美眸写满了疑惑。
饶是以孟九歌的脸皮也是颇觉尴尬,腆着脸道,“小子初始只有八分把握仙姑是暗岳府的人,仙姑修为惊人远超我等,便是魏仙姑也强过我二人,贵府少府主又受伤,小子也不知贵府是否有人觊觎少府主之位,无奈出此下策。还望仙姑莫怪。”孟九歌拱手鞠躬。
“你是何时下的毒?”面具女子声音依旧空灵,不见喜怒。从孟九歌二人出现到现在她的灵识从未回收,世间能同时瞒过神识和肉眼的毒她从未听说过。
“仙姑未免太小看小子了。小子从来不做那阴鄙之事。小子煮茶所用的泉水,茶叶,茶具无一不是凝神定心的天地灵物。”孟九歌满面傲然道,“只是再加上那云霭熏香,便会让修士灵力运转速度受阻,只能发挥出平日里三成不到的功力。”后面这番话却是说的再无底气。
“你这小子真是阴险。”魏姬怒目道,还欲再上前呵斥一番却被面具女子拦下,面具女子开口道,“公子有心了。只是下次须得注意,奴家若是公子可是会把茶斟满咯。”
孟九歌闻言满面笑容点头称是,和秀玉小和尚一直等到众人离开后方才转身回楼。孟九歌站在窗边手拿尹翠翠送他的传讯玉佩心早已不知道飘向哪里。秀玉看孟九歌的痴样,有心想问却不想找不痛快,自己打坐练功去了。
大宋北伐前锋骠骑将军韦曲恩此刻心中大喜,两百五十万大军何愁不灭南疆,楚君安啊楚君安,可惜你已经死了,要不然你就可以轻眼看着我大宋枪兵之威了。
韦曲恩,大宋军青年将领代表人物,使一杆六尺长枪,治军严谨,麾下部队最善急行军,素有飞将军美名。曾经三日一千,六日千八百。
“将军,还有两百六十里就到界碑了,前方七十里就是土砂城了,部队是连夜赶到土砂城?还是就此扎营,明日直接奔赴列擎城?”韦曲恩麾下第一心腹荡寇将军策马上前问道。
“就此扎营,唤齐麾下将校,带上沙盘,本将要议事。”韦曲恩回道。
五十万大军驻扎完毕,韦曲恩高坐在帅帐首位,面前放着一个制作精细的沙盘,宋楚边疆地形地貌,州县城镇真实还原在此沙盘上。
“我们现在在这里,往前七十里便是土砂城,两百一十里就是我大宋前任骠骑大将军和荡寇大将军埋骨之地列擎城。出了列擎城便是两国边境,辅国大将军有令,我们第一个要拿下的是楚国的苍苟城,五日后辅国大将军将率兵亲自。各位想要功劳想要脑袋的话,就想一计在五日内攻下苍苟城。”韦曲恩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指点。韦曲恩只觉豪气丛生,颇有指点江山的感觉。韦曲恩治军历来如此恩威并施。
“但凭将军差谴。”帐中将校齐声应道。
“很好。兵法有奇有正,奇正交错方是上乘。诸位请看。”韦曲恩指着沙盘道,“苍苟有楚兵八万,骆山乃是楚国边疆屯兵之处,有兵一十二万,常年驻守。苍苟西有重镇辛桑,东有县城曲池,各驻兵七万。最重要的是此地,折都山。”韦曲恩指着沙盘上一小山谷,眉头紧皱。
折都山,有山神,白发老翁,手拄桃花杖,高不过五尺。山阴多铁,山阳多梓树。其兽多豕,鹿。——节选自《孝昌游记》
现在应该加上一句,其下有楚屯兵十万。韦曲恩恨恨得想到,随即大声道,“分兵五路,二十万随我直取苍苟,四万佯攻梓桑,四万佯攻曲池,八万火攻骆山,十六万给本将阻住折都援兵。”
“将军此时分兵未免不妥。”偏将颜艺进言道。
“本将何时说过此时分兵?明日疾行,列擎城休整一夜后,分兵奇袭。本将有奇物一日可破苍苟。”韦曲恩满脸不屑道,“颜艺你只要阻住折都山的楚兵驰援苍苟即可,万万不可上折都山厮杀。”
“末将领命。”颜艺苦着脸道。不能上山,十六万哪里能围得住折都山脚下驻扎十万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