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城内几家通宵达旦的酒楼灯火阑珊,偶尔传出几声喧哗惊醒梦中的鸟儿,打更的更夫从一家酒坊路过前灌了口酒,随即探头探脑的望向门内的环肥燕瘦,一饱眼福后才又晃晃悠悠的继续慢行,行不过数步便见城北月光黯淡,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上。更夫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在睁开眼哪里有什么光柱,却又见空中接二连三的朝城北飞去,登时更觉不可思议,下意识的敲响手中铜锣,“快来看,有仙人,会……会飞。”酒坊内几个汉子,歌妓闻言走到街上当空打量,天空除了月亮便是那漫天星辰,当下一阵谩骂攥紧海碗的拳头便给那更夫一通老拳不提。
城北山顶原本杂草丛生,零零散散的长有几株矮树,整个山顶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山顶上好像经过一场恶斗,几棵矮树拦腰而断,切口平滑角度一致,显然是一剑之功,一尺高的杂草如荡开的涟漪般扩散着朝四周齐齐倒下,涟漪中心的杂草全部枯死,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枯草上有一个大小如鹅卵,通体幽黑的椭圆石头,石头此刻光泽尽敛,黯淡无光,石头旁不足三尺的地方是一滩鲜血,两相对比下那鲜血的颜色艳的让人触目惊心。孟九歌四人此刻就隐藏在断树百米开外的小弥天禁中,静静等着上钩的鱼儿。小弥天禁乃是问剑宗一门用于隐匿身形的阵法禁止,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优点是布置起来简单快捷,便是高上一个境界单用神识也是看不出来,察觉不到;缺点是禁止一旦展开,阵中之人便不能有大的动作,不能隔绝声音不能隔绝法力波动。
“师兄,你说他们都会来么?”何雅伸长了脖子看着夜幕下的广安城开口问道。
“师妹放心,怨灵石现世,感应到怨灵石波动气息自会前来,正者当除魔卫道,邪者会势在必得。这是阳谋,即便他们知道是计也不可不来。”李诗远也是盯着城内道。
“嘘,有人来了。”玉和尚擅长炼体,耳目之聪更在李诗远等人之上,四人当下齐齐噤声,玉和尚心里一阵腹诽,难怪师傅说问剑宗春晓阁历代都是狐狸。孟九歌凝神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率先到了达山顶,身影打量一番山顶景象后也不妄动,径自寻了个地盘膝坐下调理内息,正是李诗远的熟人薛三郎。薛三郎调息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一道身影也是到得山顶却比随后而来的四道身影快了四息身影,那自行前来的正是御灵门灵素子,一袭紫装长裙衬得那脸庞更加精致。后来的四人则是三女一男,男子在首,三女并肩在后,男子面容冷峻,鹰钩鼻,薄嘴唇,手持一把鎏金画骨扇,身后三女都是窈窕身姿,腰系彩带,姿色虽不如灵素子,何雅之流但也差之不远,可算上乘。四人正是暗岳府少府主李策威和府中四秀姬之三。双方相隔数丈遥遥对望,灵素子率先开口笑道,“李公子,你离奴家这么远干嘛?”
还不待李策威答话,身后身着淡黄长裙的女子开口道,“灵素子,这广安世子都要娶你了,你怎还是这般没脸没皮?身为人妻要守妇道。”
灵素子闻言也不生气掩嘴轻笑道,“瑶姐姐还是这般牙尖嘴利,莫不是我和李公子走进了你吃醋?”
“无需理会这妖女。”李策威对着身后三名女子说道,三人闻言齐声应承,灵素子闻言气的银牙暗咬却也不再言语,一双凤目四下打量,心里暗自计划。李策威看见盘膝而坐的薛三郎和怨灵石心中一动,却不也不动声色。
几声破空声传来,崔平一伙人也是到了山顶,看了看场中三方互相戒备的僵持局面,秦庶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道友,在下秦庶儿,这怨灵石乃是我们兄弟丢失之物,我们兄弟为寻回此物已经奔波许久,一路追寻到广安已经折损三人,今日不求物归原主,只求为我兄弟报仇雪恨。”
秦庶儿言毕见场中众人根本不为所动,充耳不闻又开口道,“那伙贼人势大,这怨灵石定是他们为了诱我兄弟上钩所放在此地,想来贼子就在附近。诸位道友还是先寻出那伙贼人的好,免得如我那逝去的兄弟,不明不白被人暗算而死。哪位道友若是能助我等为兄弟报仇,我愿为道友取得怨灵石。”身后一众兄弟听的愁容满面,摩拳擦掌,秦庶儿一番话虽是颠倒黑白,但那兄弟之情溢于言表,想来若是初出茅庐的修真者早已上了这恶当。可惜场中都是一方青年才俊,哪里会听信秦庶儿一面之词,躲在暗处的孟九歌等人更是嗤之以鼻。
“秦公子,小女子倒是对这怨灵石颇感兴趣,秦公子若是帮我取来,小女子什么都依你。”灵素子轻启檀口单凭那声音便足以魅惑众生。
“姑娘若是能助我先报了兄弟之仇,那我帮姑娘夺石也无不可。”秦庶儿双手抱拳躬身道。
“小女子可没那本事,这两位公子本领修为都在小女子之上,公子还是找他们吧。”灵素子伸出葱葱玉指指向薛三郎和李策威道。
“我看两位公子并非那古道热肠之人。”秦庶儿闻言冷哼道。
“秦道友不必激将,历来宝物皆是有能者居之,秦道友若不想在折几个兄弟还是趁早离开的好。”李策威右手轻抖鎏金画骨扇打开,扇面正面是一山水画,背面是四个大字,无心问禅。
薛三郎睁眼起身手中多出一把五尺长刀,刀身宽两寸,刀柄长一尺通体漆黑如墨,刀身寒光流转光芒四射,薛三郎扛刀在肩,身披鱼鳞细甲,唇红齿白,目光如炬,勇将风范一览无余。薛三郎冷笑一声大声道,“煞气满身,乌合之众,除了义字一无是处。”
崔平闻言想起了昨日歌舞坊之辱再也按捺不住,运足十成功力手持锁链双刀左上右下只取薛三郎,薛三郎见状全身灵力调动,双手握刀手腕一抖荡开两把划向身前得短刀,崔平一击未果借势朝左侧闪去,同时左腕用力将短刀掷出,锁链在空中登时变得笔直,右手持刀又是直取薛三郎胸口改划为刺,薛三郎举刀过顶一刀劈得飞来的短刀倒飞而回,崔平见势强行提气朝后掠去,右手短刀携着刀气用力掷出,又接住倒飞的短刀,薛三郎看这刀式心中已然明了,刀尖轻点短刀刀柄挑飞短刀,手腕又是连连抖动,将那短刀刀链层层缠绕在刀身之上。崔平见状心中一喜,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见崔平左手用力一拉刀链,借力加速右手持刀横扫薛三郎头颅,薛三郎只觉刀身传来一股蛮力,还有那驳杂的灵力,薛三郎右手持刀往怀里狠狠一拉,左手一掌蓄力待发,崔平右手刀势更加凛冽,左袖一抖一蓬细针射出,薛三郎见状刀身右斜稳稳架住崔平的斩首一刀,左掌闪电般探出,一股掌风将那蓬银针扫落在地,随后如玉般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在崔平胸口,崔平只觉一阵气闷倒飞落地后犹自立足不稳,连退四步后深吐一口气,面色讶然。薛三郎刀尖前指灌力于刀,将那刀身上的锁链双刀震飞,直直插在崔平脚下,开口打量崔平一行人冷声道,“乌合之众,加上姓秦的还勉强够看。”孟九歌在暗处看的分明,从头自尾薛三郎身形动也未动,当真了得。
崔平一方人人大怒,除了崔平,秦庶儿,其他六人一拥而上,三人持剑,两柄环首刀,一杆长枪,六种兵器铺天盖地,杀气冲天。薛三郎面色虔诚的握紧手中刀柄,初始刀尖斜指左下,最终双臂齐抬刀式圆满,一刀刀气凝成实质袭向来袭向众人。众人手中兵器齐齐舞动,一时间场内刀光剑影,气力纵横,八人合力齐齐将刀气击散。薛三郎虔诚之色一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手持刀,一手成掌,脚尖点地飞身而起,一人一刀从六人包围间飞身而过,短短十息功夫,劈砍撩挑已是耍了个通透,六人羞愤交加,手上招数一变,不在保留均是搏命招数。薛三郎斜提长刀,紧闭双眼,运起护体神通刀身诀,登时全身如玉,银芒爆闪将薛三郎裹在其中,薛三郎又是提刀飞起,一刀从左自右横划而过,刀气横飞在空中一阻众人,随后斜劈一刀劈开袭来的长剑,又收刀横胸空中一展身法转了一圈,一圈之下横刀堪堪荡开了两柄下劈的环首刀,就见长枪迎面刺来,薛三郎伸出左手拍在枪身处,将枪拍的斜飞架住后来的长剑,又是一剑御空而来刺向薛三郎小腹,薛三郎一刀横斩而下封住了飞剑路线。薛三郎不在追身上前而是飘身退出十丈外,提刀开口道,“你们这配合还算是有些门道。”
“哼,今日让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崔平秦庶儿两人冷哼一声飞身上前,站在众人身前,秦庶儿冷言开口道,“摆八极合击阵。”既然对上了,那就要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