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有三等,结丹有三成。上品丹法,以身为主,以心为辅,以定为水,以慧为火,在片饷之间,可以凝结成丹。中品丹法,以气为主,以神为辅,以午为火,以子为水,在月旬之间,可以混合成象。下品丹法,以精为主,以血为辅,以肾为水,以心为火,在两月之间,可以融结成功。——《问剑宗金丹杂谈》
乌兔乾坤鼎,龟蛇复姤坛。世间无事客,心内大还丹。白虎水中吼,青龙火裹蟠。汞铅泥蘂艳,金木雪花寒。离坎非心肾,东西不肺肝。三旬穷七返,九转结金丹。——节选《轩雷山金丹口诀》
天门常开,地户须闭。息息绵绵,勿令暂废。吸至于根,呼至于蒂。子谓之神,母谓之气。如鸡抱卵,似鱼在水。盖神即火,气即药,以火炼药而成丹,即以神驭气而成金丹。——《炼气宗金丹结丹法》
待得场中剑芒收敛,众人只见三颗头颅冲天而起,三名尸首脖颈处血液喷涌。孟九歌收剑入鞘抱剑在怀,站在李诗远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径自呼吸吐纳起来,压制内心的杀意。
何雅扭头看向孟九歌,脸上五分心疼五分担忧开口道,“小九,你这剑心杀心太重,你现在修为尚浅,难以压制杀心,只怕以后心神不稳,有心魔噬体之忧。以后非是万不得已,切不可随意拔剑。似这等宵小之徒,师姐自有法子收拾他们。”
孟九歌闻言嘴角轻笑,专心压制内心的杀意,也就未曾开口答话。
马脸汉子一方看着场中三具尸首都是惊怒交加,惊的是孟九歌修为如此了得,怒的是孟九歌行事如此毒辣。几句口头上的便宜,虽说不堪入耳,但也不至于随意就将人打杀了。
领头汉子拿出两把长短对等的两尺短刀,两刀刀柄由铁链连接,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报上名号,我今日先杀了你,待的来日修为有成,更要用你师门以祭我兄弟在天之灵。”身后七人包括马脸瘦猴都是人人拿出兵器法宝,只待大哥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各施手段,定让四人饮恨当场。
李诗远闻言面露讥讽,右手摸着背后的剑柄道,“好大的口气,灭我师门?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免得再平白添上几条性命。”
为首男子闻言便要冲去,身旁手持狼毫判官笔,面容清秀的儒生伸手拉住大汉,开口道:“寨主,万不可意气用事。你看他们四人,撇开那名和尚岂不正是两男一女?刚刚那女子唤那男子为小九,那三人中正有一人名唤孟九歌,只怕那怨灵石就在他们手上。若是此时贸然行事,只怕会坏了太师的布置,太师若是怪罪下来。”书生虽是压着嗓子,故意留了半句对那大汉言道。话语却也传入了其他六人耳内,六人想到自己坏了太师布置的下场,都是愣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道就这么算了,我那弟弟们就这么白死?”为首汉子心中不甘却也拿捏不定开口道,语气之弱,显然心里有了盘算。
“寨主,那小子分明结的是上品金丹,他师兄师姐又怎会比他弱了?那小和尚也是醉佛寺出生。我们此时强出头恐怕就是拼着在折几人,也未必就能奈何了他们。我们还是先收了三位兄弟的尸首找块宝地安葬,然后暗中打探三人的身份才是。查明之后自可向太师传讯求援,好好炮制他们。”书生男子不会动之以情,只会晓之以利,一番话将其中利害全盘托出。
“大哥,不能走啊。就这么走了,以后去了地府该如何面对三位兄弟。”
“大哥,我们本就是江湖草莽,义字当先呀。”
“大哥,要走你走,今日拼的生死我也要留下,我等兄弟的大仇,不须借别人之手来报。”
为首汉子听的众人所言,一时只觉头痛无比,一方是太师之令,一方是兄弟情,一方是兄弟情义,一方是自己性命,汉子几番衡量之后,面色一颓对着众兄弟道,“便依秦公子所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兄弟们不必心急,来日我定为三位兄弟讨回公道。”
汉子随即面色一变,宛若怒目金刚怒喝道:“今日之仇,崔平铭记在心,还请诸位报下名号,免得崔某人遍寻不得,日后拿这广安无辜百姓泄私愤。”
孟九歌闻言眼中杀意凛凛,身形一动又要上前在厮杀,一只大手按在孟九歌肩膀,却是李诗远,李诗远上前一步拱手道,“杀人者,李诗远。你们可要好生记着。莫要寻错了人,徒增杀孽。那三人戾气太重,想来手下冤魂不是小数,今日祸从口出只怪自己心术不正,正是一报还一报,怨不得别人。”
马脸瘦猴等人闻言大怒,秦公子却是听的暗暗点头。崔平强压怒火大手一挥,满脸煞气的领着众人收了尸首便快步离开,只恐在此若是多待片刻便要按捺不住,坏了太师的计划。
众人行在路上,除了秦公子和崔平外脸上都是忽而大怒,忽而悲痛,忽而咬牙切齿,忽而惨然叹息,六张脸犹如变戏法般精彩异常。崔平与秦公子从离开时便是满脸愁云,皱眉深思。众人今日马脸被制,又平白惹了三个强敌,城北一战的消息只怕早已被有心人知晓,想要暗中行事便是难了许多,太师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两人此刻都将那尸骨未寒的三人抛诸脑后,心里种种权衡利弊,思量着下一步如何。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秀玉小和尚见马脸等人离开后,吟了句佛号,便闭目盘膝坐在孟九歌身旁。手持佛珠,宝相庄严的诵起了往生经,超度孟九歌的剑下亡魂,也借着经文之力助孟九歌压制的杀心。
李诗远和何雅两人走到送客亭内坐下。盏茶的功夫,小和尚经文诵毕。孟九歌,小和尚同时起身,秀玉小和尚见孟九歌杀心已退,气息平稳,气机宛若江水连绵不断,正了正僧袍开口道,“九哥,你这剑心杀心太重,还是不要练的好。”
孟九歌闻言摸了摸小和尚光头开口笑道,“境杀心则凡,心杀境则仙。这是我的剑心。剑出必死,不死不归。只是如今修为不足,尚不能收放自如罢了。”
孟九歌想起当年师祖对他说的那句话,剑出之前求仁,剑出之后必杀。孟九歌去汤谷磨砺之前,修剑本是被逼的,问剑宗不养无用之人,宗内便是炼丹的童子剑法也是随手拈来。从汤谷回来之后却是一改往日懒散,在汤谷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很简单的道理,剑就是用来杀戮的。
“小九的剑心最霸道最极端,却也最通透。”李诗远上前一步一手拉过小和尚开口道,“好了,杀意压下就好。我们还是快些回城,找个地方一边叙旧一边品尝你的猴儿酒,岂不妙哉?”李诗远率先拖着小和尚朝城内大步走去。
此时的大世子府内偏厅俨然也是一方战场,交战双方却是两位世子,用的兵器乃是唇枪舌剑,比那兵刃更要了得。
楚靖远高坐在主座,三世子楚靖轩上身笔挺的坐在左侧首位,灵素儿媚态百生,娇弱无力的坐在右侧,余下乃是世子幕僚,食客等人。
“三弟的虎贲营这次千里奔袭真是了得,有三弟这等文武兼备的帅才坐镇,何惧那南宋骚扰。”大世子酒杯高举笑道,“来,诸位一起敬我三弟一杯。”厅内众人尽是一饮而尽,身后手持瓷壶的侍女,持壶上前一一满上。
“三世子饱读兵书,自幼随老王爷征战疆场,枪法又是出神入化,武勇冠绝三军。靖远,有三世子在,便是老王爷百年后,你的广安也可高枕无忧呢。说起来奴家这一杯却是不知道该敬你好还是三世子好了。”灵素儿浅浅笑道,两眼含羞的看向楚靖轩。
“哈哈哈,这一杯我与你一道敬三弟。素儿你有所不知,南宋朝廷都唤我三弟小广安。若是我三弟帮我镇守边疆,我南疆必然高枕无忧,百姓安康。”楚靖远举杯对着灵素儿开口道,说完和灵素儿一起将杯中酒饮尽。
厅内众人都不傻,弦外之音又是如此明显,两派阵营闻言表情截然相反,楚靖轩麾下都是面色阴沉,楚靖远手下却是喜笑颜开,好似那高官厚禄已经在跟自己招手。想到大世子日后继承王位的场景,脸上笑的越发开心。
楚靖轩饮尽杯中酒后轻笑道,“大哥谬赞了,小弟身为南疆副帅自然是要为父王的南疆安危竭尽全力。”
“三弟所言正是。父王如今年迈,近日越发感觉精力不济,你我兄弟此时正该齐心协力为父王分忧。只是为兄不擅军事,只能坐镇广安处理南疆政务,还要靠三弟在边疆戊守平乱,为兄心中有愧啊。”楚靖远看了看厅内众人,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青菜,叹息一声又把筷子放下道,一番话下来,语气神态丝毫不见做作。大世子幕僚见此在心中暗暗叫好,三世子麾下参军却是面露不屑,冷眼看着楚靖远惺惺作态。
楚靖轩看着大哥姿态心里觉着好笑开口道,“大哥哪里话,以大哥的才能就应坐镇后方,我看我在外征战的这短短两月大哥就进步不小,最起码这笼络人心的功夫就是大有长进,简直是浑然天成。”楚靖轩麾下将士闻言都是使劲咬牙,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靖远也不生气,反而是满面含笑的开口道,“三弟所言对极。想来是父王此番将政务交付于我,我整日学着父王发号施令,两月下来,把父王那礼贤下士的姿态也学会了。”
“小弟比大哥年幼几岁,小弟倒未见过父王如此姿态。小弟每观父王都是擎天巨峰之姿。父王昔日为世子时勇冠三军,文韬武略,威镇寰宇,每逢征战必是身先士卒,千里奔袭浪儿谷,一日轻取泰康城,继位后更是湛徽江水大破南宋,三万轻骑射皇城,三伐南宋推我国境五百余里,世间谁人不知父王上马乃是举世无双的霸王风范,下马也是谈笑破千军的儒将风骨。”楚靖轩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听的军中众人都是心头火热,满眼憧憬,心里情不自禁浮现出老王爷的年轻时的绝世风采,只觉两相比较下三世子却是更像老王爷些。
楚靖远见众人满面憧憬,心知众人所想轻咳一声打断众人思路,开口道,“父王自是国士无双,只是如今海内升平,五国交好,虽有互有摩擦却未曾再大动干戈,如今正该是发展民生才是。”
“大哥岂不知前朝燕国灭胡国时,历经三朝,燕国三朝称臣,岁岁纳贡,合计六十七载,幸得明主燕烈帝登基,燕烈帝不甘寄人篱下,穷三朝国库之力,毕其功于一役,三年亡胡。”楚靖轩开口站起朗声道,“大哥,小弟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行告退。”言毕领着麾下众将士直接离席而去。
“竖子不足与谋!”待到楚靖轩等人走后,楚靖远方才拍桌怒道,随即也转身离开,留下厅内幕僚食客面面相觑,灵素儿却是满面含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