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远戏弄楚靖轩的同时,广安城东门五里开外。有一小和尚摇摇晃晃的朝广安方向走去,蓦地脚下一个趔趄摔坐在地,和尚摇头晃脑的站起用手拍了拍白色僧袍上的尘埃,两步走到路边的积水旁,低头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却是一个少年和尚,头顶戒疤,肤色白皙,浓眉下的眸子恍若流星,鼻梁高挺,红唇玉齿,俊俏至极。小和尚幼时可是被人作诗赞成“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小和尚看了看水中的白色僧袍再无半点尘埃,这才笑着满意的点点头离去,边走边唱道,“天当被来地是床,头枕西崖梦四方。偷得白耳猴儿酒,唤来百鸟舞在天。我啸南归蛟龙起,我怒北孚虎下山。世人皆谓神仙好,神仙常住心里边。”小和尚唱得兴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葫芦,对着葫芦海饮起来,醇厚的酒香远远飘来。
“这野和尚竟然喝酒,好香的酒。都怪你,好歹让我把那桌上的酒打包了在拉我出来,平白损失了二钱银子。”开口的正是之前那酒楼里的瘦猴。
“闭嘴,你奶奶的。大哥的交待你都他娘的忘了?”马脸汉子嘴里骂骂咧咧。
“这野和尚的酒是什么酒?把猴爷肚子里的馋虫都叫醒了,这可叫猴爷如何是好?”瘦猴男子自称猴爷,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道。
“马爷我也闻得馋了,他姥姥的,瘦猴,你且看你马爷我得。”马脸蜡黄的汉子对瘦猴说道,随即疾步走向小和尚,脚步飞快大大咧咧的站在小和尚对面开口道,“小和尚,马爷我看你年幼,不忍见你破坏佛门清规,且看马爷帮你把这罪恶解决,这等罪恶之事就让马爷来做吧。”边说边劈手朝小和尚葫芦多去,虽是随意的一掌劈下却也封住了小和尚右手躲闪的空间。小和尚似乎被吓到,身子一个哆嗦,马脸汉子劈下的一掌差之毫厘与那葫芦擦身而过。马脸汉子见一击未果心中只以小和尚运气好,停在空中的大手一把横抓,小和尚吓得两腿一软又是摔坐在地,马脸大汉的手从小和尚的头上横抓而过,好在小和尚是光头,要不然发型可就被这手风给弄乱了。马脸汉子原本蜡黄的脸已经气的通红,右脚跨出就要低腰把小和尚提前,小和尚左手撑地双脚连蹬,挪着屁股要往后退去,那乱蹬的双脚好巧不巧的踢在了马脸汉子刚要落地的右脚尖上,马脸汉子登时摔了个狗吃屎。小和尚在他还未摔下时已是一跃而起,躲过了倒下的马脸汉子,任他结结实实摔了平沙落雁似得。从瘦猴的角度看去竟像是马脸汉子对着小和尚行那五体投地的大礼。瘦猴心中几下思量后只是凝神戒备,却也不敢轻易出手。
小和尚又是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尘,将那酒葫芦系在腰间,双手合十面色一变开口道,“施主想尝我这猴儿酒也不必行此大礼,小僧又不是佛爷,便是佛爷也保不住施主这般煞气深厚之人。”那挺立之姿配上那悲天悯人之像再加上五体投地的马脸汉子,真如西天圣僧下凡点化世人一般。
马脸汉子心中惊怒交加,想起来找回面子却只觉身上好似压了千钧重担,体内的灵力任他如何调动也是动也不动,面上目呲欲裂,心里却将将小和尚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贫僧好意点化与你,你怎能在心中咒骂?和尚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亲人,你也不必在挖空心思想我还有哪些亲戚了。”小和尚闭上双眼开口道,紧闭的双眼越发显得宝相庄严。佛教有一法名唤:他心通,小和尚刚练至登堂入室,虽然对同为金丹的修士无用,但对马脸这般神识,修为都不如自己的却是万试万灵。
瘦猴再也按捺不住,一跃便已到了马脸汉子身旁,伸手拉住马脸汉子脸都涨的通红却也怎么也拉不动。瘦猴心中一动,有样学样的双手合十道,“我这兄弟冲撞了圣僧,圣僧这般惩戒已经受用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圣僧饶了我兄弟。”
“小僧怎敢惩戒施主,和尚只是看这位施主煞气太重,唯恐施主以后坠入魔道,故而略施手段杀杀施主威风。”小和尚睁开眼上下打量了瘦猴一番笑道,“既然两位施主是好友我便放心了,这位施主半个时辰后禁制自会解开,有劳施主在此照看,小僧告辞。”小和尚笑着摇了摇头便朝城内走去,空留瘦猴马脸两人成为过往人群眼中的笑柄。
…………
广安城内城最繁华的街道今日更是人声鼎沸。南大街新开一家酒楼:醉香楼。四层高楼,每层装修不一,一楼古色生香,二楼金碧辉煌,三楼素雅大气,四楼超尘脱俗专为修士所建。醉香楼东家是一*****婀娜多姿,芳名魏姬。楼内两名账房,三十六侍女,十二位后厨,俱是豆蔻年华的女子,环肥燕瘦,秀外慧中,各领风骚。
今日这广安城除了广安王一家,各方权贵富贾悉数到场,一至三楼座无虚席,宾主尽欢。四楼上却是只有一桌,一名青年男子,三名妙龄女子,主座上坐的却是度鲲山上那面具女子。面具女子清清脆脆的声音婉转道,“少府主,那老王爷真的中毒了?”
“确实如此,体内生机每况愈下。”暗岳府少府主开口道,这少府主也是一副好皮囊,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持一把鎏金画骨扇。
“什么毒?”面具女子闻言开口道。
“此毒甚为古怪,我曾随世子给老王爷把过脉,脉象平稳。平日里什么也瞧不出,只是隐隐可以感觉到王爷的生机日渐减少,最近几日更是嗜睡,每日昏睡五个时辰以上。若是再不解了此毒,只怕无语一年半载王爷便要撒手人寰了。”少府主祝燕绥开口道。
“还有这等毒药?”少府主身旁的一名紫杉少女开口道。
“世间最善使毒的当属黑绝宗,可黑绝宗远在汉北,没有理由冒着业火焚身的风险毒害老王爷。”另一名红裙少女想了想道。
“广安王是府主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他的安危事关重大,少府主你要多加留心,老王爷有任何异样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面具女子皱眉开口道,楼梯处又上来一女子,正是醉香楼东家魏姬。
“启禀影右使,属下刚收到探报。”魏姬云步轻摇的走上前将李诗远百步桥戏世子之事一一道出。
“这广安城还真是热闹。御灵门的灵素儿,醉佛寺的秀玉僧,给老王爷下毒的暗处人马,现在又来了一个百步桥戏世子。”少府主祝燕绥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冷冽。
“少府主当以府主大计为重,莫要少年心性。”面具女子劝说道,随后不再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大哥,前面那趴在地上的怎么像马脸那小子?”九名汉子策马疾驰在官道上其中一名忽然开口道。
领头的男子闻言放眼望去却见那地上一名大汉趴在那儿动也不动,旁边瘦猴般的男子急的是抓耳挠腮。
“马脸,你这是干嘛?大哥叫你今日出城候着,你也不必行此大礼啊。”队伍中有人嗤笑一声调侃道,“你这姿势也太标准了,简直是六体投地,哈哈…”
“八爷,你快别逗了。马脸他要不是不能动,这会儿恐怕早寻了短见了。”瘦猴男子闻言看到了前来的队伍登时大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马脸禁制解开后,羞愤难当当场自尽,马脸汉子若是一心求死,他可拦不住。“大哥,你快些帮他解了禁止吧,都小半个时辰了。”
领头男子是个八尺大汉,长髯,鹰钩鼻。男子从马上纵下,上前伸手在马脸身上拍了几下,登时马脸只觉身体一轻,一跃而起马脸通红的拜倒在汉子面前羞道,“今日弟弟坠了哥哥的威风,给哥哥丢人还请哥哥责罚。”
大汉扶起了马脸汉子开口问道,“兄弟言重了,究竟是何人如此欺辱弟弟?”瘦猴当即把遇见小和尚之事娓娓道来,独独省去了二人抢酒,只道那小和尚见马脸身上煞气太重便把马脸制下,有意杀杀马脸的威风。
一众汉子闻言大怒,各个破口大骂,都嚷嚷着要去寻那小和尚晦气,送他去西天见佛主。替马脸汉子出了这口恶气,马脸汉子登时被感动的眼眶通红。
“既然知道是谁,何愁此仇不报?此事不必操之过急,我们现在进城还有要事要办。现在出手只会暴露我们行踪,影响我们以后暗中行动。”汉子止住了众人谩骂后,右手下垂比划出一个“九”的手势看向智囊,智囊见状微微点头微不可查,见男子点头后又道,“放心,哥哥来日定把那小子擒住,交给你亲手打杀。”众人闻言都是大笑,又是一阵狂话狠话。只有那智囊男子和领头汉子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心里暗暗道,进城后便要严加管教这群人,切不能让他们去寻那醉佛寺和尚,要不然到头来还说不定是谁吃亏呢,只盼那小和尚早已离开广安城。
…………
那小和尚非但没有离开广安城,反而腰悬葫芦,负手漫步在广安街头,走在哪里哪里便女子成群,对着小和尚指指点点,莺声燕语。小和尚虽然随师叔们多次下山历练,但所去之地不是战火四起,便是妖魔为祸。去时人人都是面容苦涩,连明天活不活的过都不知道,哪里有心情去欣赏和尚长的如何俊俏?等小和尚要离开时,人人只把俏和尚当做了佛界圣僧下凡,又怎敢心生亵渎?是以小和尚此次大大的失策了,广安城临国界,民风彪悍。正所谓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自己都能把自己帅的睡不着的,哪能不受女子喜欢。
“高僧,你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小和尚,你看姐姐长的美不美?”
“小和尚,你还俗,姐姐招你入赘好不好?”
初始一干女子只是偷偷窥视,小和尚还不觉得,后来切切私语,小和尚也是刻意压制神识。待到众女隐隐有围观之势时,小和尚已经心虚,此刻这种露骨至极的话语出现,小和尚一脸苦相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想,师父诚不欺我也,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便是那南归蛟龙也没有如此厉害,竟然仅凭目光就让我招架不住。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