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即使是一把椅子,一盏茶杯,都无不精致。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奈菲尔塔利的宫殿。
若是法老的宫殿,实在是无法想像其间的辉煌。
苍墓在一天前抵达了埃及的上首都,并在一堆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舒舒服服的入住。
法老尚且没有来见过自己,但是,苍墓隐隐之间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棘手.....
“奈菲尔塔利殿下,法老有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身披薄纱的埃及小姑娘,唯唯诺诺的在苍墓面前跪下,头处在双手之间,典型的埃及礼仪。
“好的,殿下知道了,换身衣服马上过去。”一个一直站在苍墓身边的男子缓缓开口,尽是疏离与冷漠。
“是。”那小姑娘连头都没敢抬,只是站起,又毕恭毕敬地离开了宫殿。
“冀青木,你怎么看。”苍墓回头,淡淡问道。
“这个埃及法老既然可以让埃及走向盛世,必然不简单,小心为妙。”男子摘下斗篷,一双凤眸之间有什么闪闪发光,一对英气的眉毛微微向里蹙起。正是冀青木,“你的头发,还需要染一下吗?”
听到这句话,苍墓一边点头称“嗯”,一边又几乎是下意识抚向自己的头发,一片茫茫的金色。
双颊之边随之微微泛起微微酡红:“不用了,你替我去把奈菲尔塔利去见法老最常穿的衣服,问那些侍女给抱来。”
冀青木轻轻应了一声,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退下了。
苍墓见他退了出去,指尖绕过一缕头发,注视着那个十分真实的辉煌的金色。
两天前,一整晚,她和冀青木都在一起。
在奈菲尔塔利托付给自己任务时,曾提到的那个大祭司,让苍墓心中十分忌惮,所以她不敢使用术法把自己的头发变化,怕被识别出来。
恶魔界中,有一种花,叫做金色花,功用也和它的名字一般无二,将这种花的花汁提取出来,是最好的作为金色的染料,只是它有一个缺点,当太阳消失的那一刻,它的功效也会消失,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时会再次呈现,使用一次,为效期有三十年。
两天前的晚上,她把染料给冀青木,为了以防被仔细的人发现,他的动作十分的小心,也十分轻柔,生怕碰疼了她,因为金色花的汁液在晚上是没有任何颜色的,所以他只能留心,就这样在生死树之下,苍墓坐了一晚上,冀青木也小心翼翼地染了一个晚上,直到他们都睡着。
第二天清晨,苍墓一向早起,天尚未亮,她就醒了,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和冀青木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头靠着头,睡了一个晚上。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苍墓叹了一口气,原本下意识想要去推开冀青木的手放下。
“啊!”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苍墓望过去,发现是一脸错愕的花灵正要大呼小叫,苍墓连忙向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示意她别说话。花灵硬生生的算是憋回了去,可是苍墓好像再也无法冷静。
自己到底怎么了?真的好奇怪......
苍墓看向冀青木,两人之间那一刻的距离再没有什么刻意的接近,只是最为单纯的彼此靠近与放心。
蓄谋已久的红日终于从的东边的山峦之间喷薄而出,苍墓黑紫色的头发一点一点从发根一直到发尾变成那种犹如充满生机的沙漠之地的金色,没有之前狠辣的大波浪,只有现在的笔直却又随意的一头金发,只有发尾还带有一些些的自然卷曲。
冀青木在那一刻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苍墓?成功了!”
他像小孩子一般高兴的样子,苍墓暗自在心中偷偷地笑,一边又把他的头从自己的肩上推开。
就在冀青木一脸的不情不愿的时候,苍墓轻轻地“嗯”了一声。
冀青木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见,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真的,就像,那刚刚升起的旭日一样......
“殿下?殿下?”突然间像是有谁在呼唤不知道是谁,只是一瞬间,苍墓意识到她就是奈菲尔塔利,她水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开。
“怎么了?束裙拿来了?”苍墓强装镇定淡淡问道。
“嗯。”侍女十分的恭敬,手边还捧着一个首饰盒。
“帮我梳妆吧。”
半响,苍墓不敢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的确,不得不承认,奈菲尔塔利的的确确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原本素装之下的她那种纯良的样子已经够让人痴迷,可是没有想到,她一旦浓妆,少了几分纯良,多了几分艳丽,眉间和眼角的轮廓用黛笔一勾,更加是平添了几分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对,就是王者之气。
苍墓有些发愣,看着镜中戴着各种金做的首饰的自己,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淡淡笑笑,略带无奈,余光间,她看见冀青木也在发愣。
也许,他看惯了自己狠辣,堕落的样子,一下子,看到这样的妆不大习惯吧。
其实冀青木在想,如果,苍墓真的画上这样的妆,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更美。
没有如果,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事情,一步步在向着一个苍墓从未想过的阴谋迈进。
而且,义无反顾。
当她被引路的侍女带到法老的宫殿,的确,完全超出自己的预估,更加的辉煌,即使是壁画,也是看得出花了巨大资金的,那样的壁画,光是雕在五六米的穹顶之上就让后人无法模仿。
原来,这就是埃及上首都的辉煌。
法老的宫殿很空旷,即使是她微微走动,身上的足金首饰也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看见是她,没有侍卫阻拦,苍墓走向宫殿深部,有一张软塌,一个男子半支着脑袋看着她走进,那样的笑容,是宠溺。
这,就是给埃及带来了这样的辉煌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
苍墓走过去,走到一张桌子前,正准备下跪,却突然听见法老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奈菲尔塔利,你忘了,你不需要向我跪拜,你是我的妻子。”
苍墓抬头,站起了身子,看向高高在上的法老,又是一愣。
那双眸子,真的,好像冀青木。
同样深邃的深棕色,同样是那双透着王者之气的凤眸,苍墓差一点点就快要喊出冀青木的名字来。
那双自带着控摄人心的眼眸。
“过来。”他说了一句,真的,他眼中的璀璨星辰好像都在为她所顶替的这张脸皮而绽开。
“走,去莲池,那里的蓝莲花开了,你最爱的花。”
“嗯。”苍墓应了一声,族中长老曾说过,自己的眸子因为长年练习傀儡之术,于是已经大多屏蔽他人在眼睛上修习的控摄之术。
但有一种例外,天生的能力,她无法屏蔽,甚至是会轻易深陷其中。
苍墓不敢再看他的眸子,只是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这位法老明显不准备放过她,他转身,一把将苍墓揽进怀里:“奈菲尔塔利,你变了。”
苍墓一惊,其实当她听到法老对奈菲尔塔利的爱的时候,接下这个任务,她早就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快到完全出乎意料。
就在苍墓愣神这几秒,传说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法老拽着他后宫中唯一一个妃子,若同飞一般来到了后花园中的莲池。
什么人都没有,很明显,是这位法老为了和自己深爱的妃子有个二人空间而特意准备的。
又是一个狠狠的拥抱,苍墓有些无奈,她可以对所有人狠辣,唯有深情到迷失自我的男子,她真的没有办法,尤其是人类。
“奈菲尔塔利,我拉美西斯曾经说过,我是法老,你的要求,不合理的,你要一我给一,若是合理的,你要一,我给二,我不要什么,我只要你快乐。”贴近苍墓的耳畔,他轻声却又磁性地说。
真是一届深情的法老。
可惜她不是真的。苍墓拉着法老坐下,临近莲池,有一个通体玉做成的亭子,埃及天气干燥,若是坐在上面,自然是悠悠凉凉,很是舒服。
玉桌上,有一份法老尚未批完的奏章:“看好了。”
苍墓葱白的手指婷婷袅袅,十分快速地指了五个字。
若是反应力较强的人,将那五个字连在一起就是一句话“我不是真的”。
苍墓正想把手收回去,拉美西斯透着蜜色却修长的手指拉住了她,低沉地说:“我知道。我在等你告诉我。”
真是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法老,她婷袅一笑:“你不怕我害你?”
“要害,你早就害了,你模仿的很像,但瞒不过我。”他露出一个近似得意的笑脸。
“什么时候。”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苍墓索性拿起了一盏茶,悠悠吹吹上头的茶末,喝了一口。
“从一开始,从你走入我的宫殿时,她的右手时常写字,所以,那只黄金蛇手镯,她总是戴在左手,而你,戴在右手。她是一个有自己执着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擅自更改她的一些什么。”说到奈菲尔塔利的时候,这位法老的眼神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苍墓又淡淡喝了一口茶:“她很幸福。”
“可她,是不是不要我了。”那一刻,苍墓觉得,拉美西斯在对待爱情就像是孩子一样,那一刻的神情,就像是孩子被抢了糖块一般。
“如果,她真的不要你了,那么,我就不会存在了。”
“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我担心她。”
“我知道这些我不该说,但是你有资格知道,奈菲尔塔利托付我,陪你走完你的一辈子,可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对吧。”苍墓淡然,看着眼前这个眉眼越蹙越紧的男子。
“为什么需要你来陪我,我会出什么事吗?她怎么了?”不愧是法老,果真说话一针见血。
“你很了解她,这样,我不管你能否一个人把难关度过,我会陪你十年,看你把这个埃及推向繁荣。”
“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现在还可以保持冷静,不愧是埃及史上最为辉煌的君王。
“她为你挡毒箭那一刻,你就该明白,希望在那段时间,你没有负她。”
一句话讲完这位不可一世埃及君王脸霎时一白,呆愣在原地,一边还轻声念叨着奈菲尔塔利的名字。
苍墓没有再管他,她明白他已经懂了,他现在不需要有任何人,他需要冷静。
是夜,埃及的夜也是枯燥难熬的,可是即使宫殿之中有很好的制冷措施,但是苍墓并无睡意,她明白,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她就在床上候着,梳理自己已经回到黑紫色的头发,,冀青木就在床幔边隐着,保护苍墓的安全。
果不其然,大约才过了就寝时间两个时辰不到,宫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哭喊声,紧接着,就是自己的房门。
苍墓先是听到重重的一声膝盖着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小婢女一边扣着门,一边带着点哭腔:“殿下,殿下你快去看看法老啊,求求您了,法老他.....他上吊了!只有您可以劝他了,殿下!”
苍墓随便做了个障眼法,拉开房门,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跟着那个急匆匆的小婢女走去了法老的宫殿。
看见一干大臣,还有许多的婢女和侍卫,都堆在法老的宫殿里,利用灵眼,可以看见,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的法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床上,唇色苍白,睁着眼睛,却无半点锐气。
“统统给我滚出去。”苍墓淡淡说了一句,谁都没看,只是隐隐有些怒气。
房间里很安静,这一声几乎是惊雷。
房间里开始沸腾,可是苍墓没有给他们废话的机会。
“滚!”这一声略带了几分杀意,瞬间肃静,吓得几个大臣几乎是真的连滚带爬滚出了宫殿,很快,宫殿里没了人,随着寝宫的门关上苍墓索性连伪装都放弃,露出自己最狠戾的样子,黑紫色的长发披散而下,一些手镯脚饰生生被苍墓砸在地上。
“拉美西斯!你给我滚起来!”这个声音极大,门外偷听的几个大臣皆是一个哆嗦。
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拉美西斯也幽幽转过头来,看了她半晌,才幽幽如同敷衍一般道:“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也很美。”
苍墓有些上火,她强压火气,冷静地开口:“拉美西斯,且不说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奈菲尔塔利有没有死,你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如果,如果有一天奈菲尔塔利的毒解了,她回到埃及来找你了,可你已经死了,我就问问你让她怎么办?”
拉美西斯微微有了些反应,苍墓顿了顿,接着说。
“你是让她,从此流落埃及民间从此做个平凡人,还是.....你让她从此来伺候你的儿子?嗯?”完全是一句不留情面的话,苍墓的眼尖危险的眯在了一起,仿佛掩盖了磅礴的杀意。
拉美西斯如今名下正有一个从前的妃子给他生的儿子。
拉美西斯猛地一惊,从床榻上坐起:“你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苍墓恢复到原本淡淡然的样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完全不顾法老的想法,离开了他的寝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躺在床上,苍墓微微叹息。
终归是,可怜天下有情不得眷属之人。
“唉”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