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洞窟里已经不见了天攻魁。冷气入骨隐隐作痛,我扶着冰墙走出洞外,若不是有查克拉附着,恐怕手就会冻伤。
“站住。”
背后有人叫唤,我停住脚,回首。
血色双眸、眼底深痕、墨色长发、红云暗袍…宇智波鼬…怎么会在这里?
“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我要找你。”
我撇了撇嘴,这人会读心术吗?写轮眼特有的?一个晓组织的人找我有什么事?
宇智波鼬拿出册子和卷轴,“这是他给你的东西么?”
“没错…还、还给我。”我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
“还给你可以,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回答两个问题。”鼬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威压,缓缓说道。
“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拥有宇智波一族的血脉?”
嗯?他怎么知道的?我转溜了一会儿眼球,心底疑惑,他是不是在套我的话?
“你开了写轮眼,你不知道吗?”鼬再次看穿了我的内心活动,但他说出来的话让我吃惊:开了写轮眼?什么时候的事?刚刚和蝎战斗的时候?
怪不得眼睛感觉有微微张裂的痛感,而且我还能清晰地看见蝎控制傀儡的查克拉线。
“你应该知道,宇智波一族的人都被我杀光了,你…又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不是没有杀光么…你和你弟弟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啊。”我含糊过去。
“我弟弟…你认识他?和他很熟?”
“嗯…不认识、不熟,我听别人说的。”我才不会告诉你实话,你和你弟弟有仇,等一下一怒之下把我干掉了怎么办。
“他对我有仇,我对他没仇。”鼬一眼看穿开口说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我摸不着头脑,仇人怎么会那么亲切地问候?这是什么状况?
“我都说了…和他、不熟。”
“那这只笔你从哪里来的?”鼬拿出刻着“Y”的通讯笔,暗蓝色的笔身深邃,如他的双眸,“看到上面刻着的字符了吗?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这本来属于我。”
“谁说‘Y’就一定是鼬了,我燕雪也是‘Y’啊……”我嘀咕道。但看到对方微微不耐的表情,我马上坦白从宽:“你弟弟送的。”
“佐助…送你的?”
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在思考着什么。随即他轻轻按下了笔上的放音按钮。
“燕雪,竟然丢下我自己跑去砂之国玩了,你也真是恨得下心......”
鼬的眼睛一亮,他转头看向我,我脸不禁红了起来,这是佐助临别前录的超长的一段录音,差点把内存都挤满了。
鼬继续听下去,神情专注。
“燕雪啊...以后我得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鸣人还有那群花痴的骚扰、一个人训练、一个人睡觉......怎么办呢?没有你在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凄凉。”
冰洞寒凉我此刻却莫名热了起来,这录音让第三个人听到还真是很不好意思。而且我现在才发现他说的话有问题,佐助啊,什么叫做一个人睡觉很凄凉...我们经常一起睡觉吗?
鼬又看过来,神色中带有探究,看得我耳朵也发烫。
录音还在继续:“半年回来你会不会忘了我?不行...这录音你每天都得温习一遍,回来检查,必须一字不漏地背下来,说话的时间长短也不许错!”
嗯...我绝对不会说我已经把词背了下来,我也绝对不会说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即使背了下来也还是每天都复习一遍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记得想我。”
最新的这段录音结束,我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我看到鼬竟然展颜笑了,他的眼角似乎带着点点泪光,面容释怀而欣慰,笑得温柔如水、如月华流落、如夜里昙花一现,美得不可言喻。
鼬似乎意犹未尽,继续播放我存放在通讯笔里面的其它录音。喂喂,这位大哥,这可是侵犯个人隐私啊。但介于打不过他,我只好任由其违法行为。
“呼叫燕雪,呼叫燕雪,今晚星星特别亮,迅速赶往楼上集合,结束…”
“呼叫燕雪,呼叫燕雪,一起去练手里剑吧,晚上出去吃饭,我请客…”
“呼叫燕雪,呼叫燕雪,刚刚鸣人过来找你,被我赶跑了,那小子最近经常跑家里来缠着你,我都想报警告他扰民了...”
“呼叫燕雪,呼叫燕雪,江湖急救!我在蹲坑,但是厕所纸巾用完了,快过来帮我拿…”
“哈...佐助啊、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粗心不害躁,竟然让一个女孩子给你做这些事......”鼬笑着看过来,似水轻柔,又好像带着肯定还是高兴的情绪。
我扶了扶额:我的天,真是丢死人了。
“燕雪是吧?”鼬望过来,和煦的笑容看得人直晃眼,“看来佐助身边有你,过得还不错。”
“……额,嗯…是不错,还经常来蹭饭,你不是不想帮他补交一下伙食费?”
“我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鼬再次轻轻笑了,但笑容变得温凉,“佐助不需要我的照顾,他只想要我的命。”
莫名的心酸用上心头,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我感觉到这位灭了族的宇智波鼬身上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更奇怪他的表现,现在,他的眉宇、话语之间,充满了一位哥哥对弟弟的宠爱、与无奈。
“咳咳!咳咳!”
对面的人猛地一阵咳嗽,鲜血溢出他的嘴,从指缝间流落,在地上开始一朵妖艳的红花。
“佐助…咳咳、我…可能来不及等到那天了啊……”
鼬的眼底黯淡无光满是荒芜,看得人心也慌了起来。
“我要死也是死在你的手上…怎么可以在这里……咳咳!”说吧他又吐了一滩血,地上的小红朵顿时被淹没,在光滑澄蓝的冰上触目惊心。
我看着陷入昏迷的鼬,一时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他要死了吗?是被天攻魁打伤了吗?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拿起了通讯笔、册子和卷轴准备跑路,但刚踏出脚却定住了,像被寒冰冻结在原地走也走不动。
内心的小天使和小魔鬼在斗争:
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像不太好…他不吐血死掉也会冻死的。
说什么呢,他是晓组织的人,杀人不见血!他现在是假装博取同情!
不像啊…肯定有蹊跷,况且看他对佐助的表现,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坏啊......
——我是不能死的分割线——
绿色的查克拉缓缓抚平宇智波鼬的呼吸,最终我还是救了他:嗯嗯,他的命要等到佐助来取,现在不能死。
“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鼬被救醒,脸上是令人心疼的苍白。
“额…因为,因为佐助一直记挂着你。”
“嗯?”鼬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的写轮眼已经褪去,恢复深幽的墨瞳,像佐助一般黝黑。
“佐助一直记挂着怎么变强来杀掉你,他要你的命,所以你不能死。”
“这样啊…很好……”
鼬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被无时不刻想杀死自己的仇人盯着,很好?
“只是…恐怕等不到他拿我命的那一天了…没有雪灵芝,我……”
活不过一年。
鼬深深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命运吗?他脸上露出比头上冰锥更加苍凉的笑容,我内心触动,这笑容…像我的哥哥,临别时,最后的笑。
“你也是来寻找雪灵芝的?”
“没错。”
鼬带着我进入了洞窟深处,原来这里面设置了一个结界,非寻常人的瞳力能够看穿。
我觉得自从他知道我认识佐助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就连最初看见的冰块脸也消失了。
只见幽暗的洞穴里躺着一只巨大怪物的尸体,身上还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十分诡异。而怪物身边的洞穴壁上,有着零星绿色植物,正是雪灵芝!
“成熟的雪灵芝…已经被毁了。”鼬咬着牙说道,“它守候的最后方式就是毁掉雪灵芝,这只可恶的东西还真是聪明。”
“咳咳!咳咳!”
不同于月光疾风的轻微咳嗽,鼬像是要把肺也给咳出来。
“喂喂,大哥你别那么激动,否则真是会吐血吐死的啊。”
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我赶紧用治疗术给他缓解痛苦,但是他的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是人体自然的衰竭,难道写轮眼使用过度会导致身体承受不了负荷?
鼬整个人跪倒在地,后背孤独而苍凉。
胸口的照魂镜碎片发烫,我的眼前快速地划过了许多幕情景:从鼬小时候照顾佐助…一直到接受任务灭族……溯回而上,偷窥过往。脑袋似乎要炸裂,因为信息量实在太多,如潮水一般奔腾,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震惊!!!
佐助哥哥、宇智波鼬他…竟然是为了保护村子的和平手染亲人的鲜血、为了保护佐助的安全而背负挚爱的仇恨??
赋予仇恨让他成长,罪过由自己一人承担。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鼬抬头对上我的紫眸,看见里面的不可思议,聪明如他,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我保证…对不起,这是我下意识的能力…不是我故意想偷窥你的秘密的…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要好好珍惜你的身体。”
我似乎看到了两兄弟相残杀、鼬似在佐助手里的结局。心像被狠狠拿捏住,痛的无法呼吸。篡改天命…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前有水无月白和再不斩,现在,难道我要改变佐助与他哥哥的轨迹吗?我有这个能力吗?就算我不能改动,起码…别让鼬现在死了。雪灵芝不成熟不要紧,有荣遁在,让它熟烂了都行。
“风遁,御风之靴。”
“荣遁,万物生长。”
借助风遁悬浮在空中,玄青色的光笼罩住每一撮绿色星点,雪灵芝在碧色查克拉的覆盖下蔓延长大。
雪灵芝上有白色的雾气蒸腾,扩散,逐渐充满了整个洞内,氤氲模糊。水汽覆在发梢、皮肤上并不寒冷,反而给人舒适的感觉。
转头看着面露惊讶之色的鼬,我微微一笑,“没事的,有我在,你不用那么早死。”
“这是…让植物迅速成长的忍术吗?你…和白羽姬有什么关系?”惊讶之后,鼬皱眉问道,“白羽姬很久之前离开了木叶村,至今下落不明。她懂得非凡的治疗忍术,她的能力和你很相似,她能让小小的枝条瞬间长成柱子一般粗的藤蔓。”
白羽姬?和木叶村里和三忍齐名的第四位传奇人物白羽姬?
我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从来没有追究自己的能力从何而来。
经过荣遁半个时辰的悉心栽培呵护,雪灵芝终于成熟了。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分了一半给宇智波鼬,留下几颗不摘让它们继续生长繁衍后代。满头是汗,汗水贴在额头上冰凉冰凉的。
“真是神奇……”鼬低沉的声音响起,深邃的墨瞳中燃起希望,他终于可以活下去去继续他的使命,太好了。“燕雪…谢……”
“别谢我,我是为了自己、为了佐助,我和你不熟。”我打住,并且用一个医生的口吻严肃道:“而且,如果你还是不节制地用写轮眼,你还是顶多活五年。”
“五年…也差不多了。”
知道了真相后,看着宇智波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十分来气:“不可以!你要多活五十年!多活五百年!”
“呵呵…五百年都成精了。”鼬低笑,好看而温凉。“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那个,佐助他哥,能告诉我天攻魁离开去哪里了吗?”
“叫我名字就好了,”鼬换了严肃脸,说道:“天攻魁被蝎带走了,因为蝎要对他的身体进行研究,完善他的人偶傀儡。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救他。”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心甘情愿地换你性命,为什么不成全他?”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伙伴牺牲自己的命来救我。只要我努力,我们两个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现在的你还太弱了,你可能会死。”鼬理智道出事实。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我笑了笑,立定决心,“鼬,带我加入‘晓’。”
或许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她向来爱恨分明、有恩必报,何况天攻魁还救过她,他是她的伙伴,她不允许重要的人再为她而死了。
鼬望了我许久,缓缓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