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杨柳风客栈庭院中,月色溶溶,凉风习习。
吕雉她们的房间里,迷蒙的灯影之中,铜镜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吕雉端坐在镜子前,目光迷离,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一边照镜子,一边问胞妹吕媭:“小妹,你看我长得美吗?”
吕媭:“姐姐,你美极了!”
吕雉:“是吗?女为知己者容,小妹,你说姐姐这样梳装打扮为了谁吗?”
吕媭:“是为了那个雍齿吧?”
吕雉有些恼怒,道:“哼,那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吕媭:“那是那是,姐姐是天上的金凤凰,非梧桐嘉木不栖。”
吕雉:“小妹,你是故意在气姐姐吧。”
吕媭:“我知道姐姐已被一个人迷住了。”
吕雉:“谁?”
吕媭:“姐姐是为了那个刘邦吧。”
吕雉:“嗯。”
吕媭:“可是,如果姐姐不答应雍齿,沛令会不会把我们送进秦宫中去呢?”
吕雉:“小妹,你长大了。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吕媭:“如果沛令翻脸不认人,那我们怎么办?”
吕雉:“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吕媭:“姐姐有主意了?”
吕雉:“走着瞧吧。小妹,今晚月光如水,我们去庭院走走吧。”
姐妹俩来到了庭院中。
杨柳风客栈的庭院,夜色幽美,如诗如画。
月色撩人,弥漫了整个庭院。夜凉如水,虫鸣声从远处飘来。
姐妹俩走下数级台阶,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吕媭:“姐姐,明天比武招亲,你说那个刘邦会来吗?”
“比武招亲?”吕雉一阵大笑,“那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
吕媭:“缓兵之计?”
吕雉:“对。那个沛令真够阴险毒辣的,他打发刘邦押刑徒去骊山,目的是想乘机为他那个宝贝干儿子招亲。”
吕媭:“就是那个恶少?真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吕雉:“父亲这样做,名义上为比武招亲,实际上为拖延时间。一来可摆脱那个花花公子的纠缠,给他们一个台阶可下;二来为了等刘邦回来,去骊山最起码得三个月时间呢。你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吗?”
吕媭:“父亲啊。”
吕雉:“不是。”
吕媭:“哪是谁?”
吕雉:“是萧何。”
吕媭:“萧何?”
吕雉:“对。小妹,姐姐要跟刘邦一道去骊山,天一亮就走。”
吕嬃:“怎么,姐姐你要去骊山?”
吕雉含着泪点了点头,她搂住吕媭的肩膀,深情地说:“小妹,你留下来应付他们。你不用怕,会有人照顾你的。”
吕媭眼中闪烁出了点点泪花,晶莹剔透,如同碎玉。
月已西斜,庭院中竹影摇动,月光滴入竹枝上,又从竹叶上滴落下来。
已是三更,露水滴滴答答地落入台阶上,夜凉如水。
吕媭靠在吕雉身子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吕雉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
不久,吕雉也睡了过去。
吕雉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天子剑……”
而在沛县县衙内,如白虎即堂,看上去阴森森的。
雍齿:“爹,那个吕太公要比武招亲。”
沛令:“比武招亲?好个老滑头,这不是明摆着拒绝我吗?”
雍齿:“爹,比就比,在这沛县,我们谁怕谁呀!”
沛令阴阴地:“不,爹担心一个人。”
雍齿:“谁?”
沛令:“刘邦。”
雍齿眼睛中闪射出绿色的凶光:“这个刘邦,处处与我作对!爹,你派几个人立即把他抓进大牢里,再找个借口把他杀了。”
沛令:“不行。刘邦虽然是个小小的亭长,可在这沛县上上下下都有他的铁哥朋友,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雍齿:“那怎么办?难道让他抢走我的美娇娘?”
沛令:“爹已经有了安排。”
雍齿:“爹想怎么办?”
沛令:“爹想让他带刑徒去骊山。”
雍齿:“然后,在路上送他上西天。”
沛令:“恐怕他还来不及到骊山给皇上筑坟墓,倒给自己掘好坟墓了。”
父子俩同时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每个人都在演戏,明里的,暗里的。
比武招亲的台也搭起来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可是,这里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戏台子,戏并没有上演。吕太公搭这个戏台,本来就是在演一场空城计,说穿了是在施行缓兵之计,并不是真的比什么武招什么亲。
吕雉跟着刘邦回了一趟泗亭乡。毕竟,刘邦也是一个有乡愁的人。
去骊山一载半年也回不来,甚至永远没有回头之日,刘邦要去跟父母家人告个别。从老家回来后,他本想再去一躺武负酒店,毕竟武负也曾经是自己的女人,而且是第一个女人,颇有点藕断丝连的味道。可是,吕雉一直像影子一样的跟着自己,他也没有机会脱身去见武负。再说,武负与吕雉完全是两种女人,武负只会引诱刘邦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吕雉却唤醒了他骨子里的英雄情结,激励着他去打拚江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刘邦终究没有再回武负酒店。
武负一个人站在窗前,望了整个黄昏。
武负一个人喝着酒,她的面前摆上了三只空坛子。最后一杯酒被泼倒了,酒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就像她的心破碎了。
这一晚,武负大醉不醒。到了后半夜,她才醒来。随后,她默默流泪到了天亮,枕巾都浸在水中了一般。
武负仰面躺在床上时,望着天花板,痴痴地想,他爱我吗?他还会爱我多久呢?
她又想,他爱过我吗?对我动过心吗?
至少,他还会惦念着自己吧!
如今,另一个女人来了,自己就被遗弃了,就像扔掉了一只蔽履。
没有男人安慰自己,至少还可以自己安慰自己,至少还有酒可以温暖自己。
武负笑了起来,眼角却滑下了冰凉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