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众宾客都已散去,吕太公他们回到了杨柳风客栈。
沛令来访,送上厚礼:“恩公,这可是千年老参了,本来本官想作为贡品献给皇上的呢。”
吕太公:“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是断然不敢收的。”
沛令叹了口气。
吕太公:“大人为何叹气?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沛令:“我这当县令的也难啊。大秦的律令吕太公是知道的,朝廷选宫女,要是有谁生吞了豹子胆,敢隐瞒不报,那可是死罪!”
吕太公大惊:“莫非大人要将我的两个小女献给朝廷?”
沛令:“恩公不必惊慌,恩公曾有恩于我,这大恩大德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呢?”
吕太公松了口气:“那是,那是,素闻大人有情有义,吕某才举家千里迢迢来投奔大人的。”
沛令:“不过,那个钦差是个精明过人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
吕太公来回踱步:“哎呀,沛令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沛令:“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恩公愿不愿意?”
吕太公:“快说吧!”
沛令:“除非……”
吕太公:“除非什么?”
沛令:“除非让两位令媛嫁人。”
吕太公:“嫁人?嫁给谁?”
沛令:“恩公,我们是老朋友了,就直截了当说吧,我那宝贝干儿子雍齿看上你家吕雉姑娘了,你看这事?”
吕太公:“这……啊呀,这……”
沛令:“唉,我也知道,他配不上你女儿,可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吕太公:“这事也是急不来的,待我问过女儿,再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
沛令:“好,好,那我就恭候佳音了。不瞒你说,这事我本想托萧何来说的,可萧功曹说他身体不好,死活不肯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催得紧,老夫我就只好亲自来了。吕太公,这件事还请你……啊,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拜托了。”
吕太公:“你这礼物还是先带回去吧!”
吕太公去提那红盒子,可沛令早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吕媪一直在里面偷听,见沛令走了,她从里屋子中窜出来,将红盒子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人心!”
吕太公:“老婆子呀,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吕媪:“我知道,不就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吗?我全都听见了。”
吕太公:“你一直在偷听?”
吕媪:“告诉你,我女儿是不会嫁给那个花花太岁的!我女儿是一只金凤凰,哪能随便配乌鸦呢?”
吕太公:“你说到哪里去了呢!我不是叫她嫁给沛令的干儿子!”
吕媪:“那你叫她嫁给谁?”
吕太公与吕媪商量:“泗水亭亭长刘邦。此人乃人中豪杰,人中之龙,凭老夫的眼光看,他有雄才大略,决非池中之物,虽然目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将来必成大业。我欲将爱女吕雉许配给刘邦,你说呢?”
吕媪大怒,高声斥责吕太公:“好啊,你不想让女儿嫁给花花公子,原是想让她嫁给一个市井无赖,听你常说娥姁有贵相,将来必配贵人,你平时把女儿视作掌上明珠,把她看作一个奇女子,发誓非贵人不嫁,沛令求之你都不答应,为何又将爱女许配给一个小小的亭长?你说呀,你为何偏偏要许配给刘邦?难道这个市井无赖就是你说的贵人?”
吕太公:“你们妇道人家哪,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老夫我自年轻时就开始给人看相,至今我看过相的人也成百上千了,我断然不会看错人,不会误了女儿的终身的。”
吕媪:“你都老糊涂了,要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吕太公:“老婆子,我们为逃避选宫女,远走天涯,又借卖艺为名,游历四海,还不是为女儿找个好女婿?我南下会稽郡时,倒碰到过一个盖世英雄,他骑在乌睢马上的英姿,多么威风凛凛!我意欲把女儿嫁给他,可你说他脾气不好,女儿也说他性情残暴,我也就依你们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俊杰,你还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天下英杰能有几人?你嫌他贫贱,至今布衣一个,可自古英雄出寒门,再说,在这样的乱世,就算我家富可敌国,如果两位女婿没选好,你能说将来不会一贫如洗,乃至性命难保吗?再说,我们如今也沦落他乡,寄人篱下……”
吕媪打断了吕太公的话:“你说那个刘邦是俊杰,可他明明是个市井无赖!他给我们送礼,口称万金,结果呢,里面竟然是一袋子小石头!你说,我女儿怎么能嫁给这样的无赖?”
吕太公:“我知道,可毕竟石头下面藏有《吕氏族谱》哪!那天女儿在街头卖唱,他还在我的破铜盆里扔一块镀金的黄铜呢。”
吕媪:“那你为何还要逼女儿嫁给这个无赖?老头子呀,我也不是嫌那个无赖穷,我是怕女儿跟这样的人,生命随时有危险,你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要让我们担惊受怕呀,万一女儿有个好歹,可叫我们怎么活呀!”
吕媪哭了起来。
吕太公:“你哭什么,女儿现在又没有生命危险!”
吕媪:“反正我女儿不嫁给那个无赖!”
吕太公也针锋相对:“刘邦乃天下贵人也,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吕太公与吕媪背面而坐,相互之间不再理睬。
这时,吕雉和吕媭从房里走出来,一对姐妹花,花枝招展,光彩夺目。
吕雉:“爹,娘,你们这叫皇帝不急急煞太监,告诉你们,这辈子女儿谁也不嫁,女儿要陪爹娘过一辈子。”
吕媭:“姐姐不嫁,那我也不嫁。”
吕太公:“你们俩真的不嫁?”
姐妹俩:“真的不嫁!”
吕太公:“当真?”
姐妹俩:“当真!”
吕太公:“果然?”
姐妹俩:“果然!”
吕太公:“恐怕是嘴上越说不想嫁,心里越想嫁哟。”
姐妹俩同时撒娇:“爹!”
吕太公喟然长叹。
吕雉:“爹,你为什么唉声叹气?”
吕媭:“是呀,好端端的,又愁眉苦脸了。”
吕太公:“既然你们不想嫁人,那爹只好将你们俩送进秦宫去了。”
吕雉她们异口同声:“爹!”
吕太公笑了笑。
吕太公:“爹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保证你们俩都嫁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姐妹俩异口同声:“爹,你快说,什么好办法?”
吕太公:“噫,刚才还说一辈子不嫁了,现在怎么又急着当太监了?”
“爹!”吕雉和吕媭娇羞得捂住了脸。
吕太公:“爹想给你们比武招亲,这样,你娘她也不会反对了。老婆子,你说呢?”
吕媪:“就你的鬼主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