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小院子,简陋的三间茅房,门旁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泗水亭”牌子。
两个衣着褴褛的乡勇站立一旁。
沛令在一群兵卒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泗水亭。
几名乡勇见沛令来了,忙出来迎接,少不了一阵点头哈腰的寒喧。
沛令:“泗水亭长刘邦为何不出来迎接?”
乡勇:“禀报老爷,刘亭长押民夫去修骊山墓一个多月了,至今还没回来。”
沛令:“都说你们泗水亭是出美女的地方,现在朝廷要选美女,他这个亭长不在,这事可交不了差啊。”
乡勇:“禀报老爷,刘亭长可能回来了。”
沛令大怒:“刘邦回来了,他为何不来向本官交差?他在哪里?快说!”
乡勇:“他和樊哙一起去……”
沛令:“说!”
乡勇:“他们去醉仙楼喝老酒吃狗肉去了。”
沛令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
这时,刘邦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刘邦:“泗水亭长刘邦见过大人。”
沛令背着身站着,一言不发。
刘邦头上冷汗涔涔。
沛令:“刘邦,你身为泗水亭长,从咸阳出公差回来,不来县衙交差,却私自跑到醉仙楼喝酒啖肉会女人,你知罪吗?”
刘邦忙说:“小的刘邦知罪,万望大人宽宏大量。”
沛令转过身子来:“本该打你一百军棍,念你远押役夫有功,本官就暂且饶你这一回。”
刘邦:“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邦送上珠宝,笑道:“大人,这是小的特地从咸阳带来孝敬大人的,请大人笑纳。”
刘邦袒露着古铜色上身,站立在一旁,借擦汗之际偷偷地观察那沛令的脸色。
沛令不耐烦地摆摆手:“本官不需要你这些劳什子!”
刘邦:“大人想要什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小的去办就是。”
沛令:“本官要你将功赎罪,征集美女,一个也不能少,这可是皇上下旨要的,想必刘亭长也看到布告了?
刘邦:“看到了,看到了。”
沛令:“那你们泗水亭里的待选女子为何迟迟不到?”
刘邦:“回大人,小的刚从咸阳回来,就已安排乡勇们挨家挨户去搜,待会儿就全带来了,一个也少不了。”
沛令:“哼!”
沛令看了看太阳。
刘邦见了,忙对身边的乡勇使眼色:“还不快给大人找凳子坐。”
乡勇:“是!”
乡勇忙进屋子拿凳子。
吕雉他们来到了泗水亭时,已是午后了。
女扮男装的吕雉和吕媭姐妹俩来到泗水亭外,她们忽然听见亭子里的说话声,吕雉连忙拉吕媭躲在一旁,在一处岩石缝隙间观看。
泗水亭上,一个乡勇将一条破凳子放到沛令身后。
刘邦上前谦让:“大人请!咱这破亭子实在没有像样的凳子,大人凑合着用吧……”
沛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哎哟!”
原来那凳子已常年失修,沛令刚刚坐上去,那凳子便散了架,把沛令摔了个四肢朝天。
躲藏在岩石背后的吕媭看到了这一幕,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吕雉连忙捂住她的嘴。
再看泗水亭上,刘邦连忙上前,为那沛令揉屁股:“真是对不起大人!小人死罪,小人死罪!”
刘邦又回头对乡勇,呵斥道:“你这个酒囊、饭桶、弱智、白痴、人渣、废柴、窝囊废、造粪机器,为何拿这样的破凳子给县令大人坐?”
挨骂的乡勇:“这还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呢!”
沛令恼羞成怒:“滚!统统的给我滚!”
刘邦窃喜:“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刘邦便朝乡勇们一摆手,欲退去。
沛令:“没说你,回来!”
刘邦连忙转过身:“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沛令:“那些待选女子为何还迟迟不到?本官不想再听你狡辩了!”
刘邦摸了摸头:“可不是?他娘的,都他娘的哪去了?”
沛令幽幽地:“你小子胆敢和本官玩猫腻?”
刘邦:“哎哟,县令大人,您就是再让我吃一个豹子胆,我这个小小的亭长也不敢哟!”
沛令:“哼!少来这一套,人呢?本官要的是美女!美女!”
刘邦:“是是是,美女,美女。美女在哪里,啊,美女在哪里?”
刘邦没好气地转向乡勇:“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还不快去催,去逼,去骗,去偷,去抢?你们全都狗毛塞住耳朵了装作没听见,县令大人要美女!美女!美女!”
乡勇们吓得魂不附体,异口同声:“是!”
乡勇们四散而去。
刘邦让人端上茶水与水果,摆放在泗水亭上。
他们在翘首盼望,静静等待。
忽然,亭外传来了一群女子喧哗、哭泣之声。
刘邦、沛令和众人不由转脸看去。
一伙女子在乡勇的押解下陆续走向了亭子。
泗水亭外,吕雉和吕媭已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后面。
吕媭:“我们开溜吧?看她们全是女的……”
吕雉悄悄地:“别说话,现在走岂不惊动了官兵。”
吕媭急得欲哭:“这可怎么办哪?爹娘还等着我们呢!”
吕雉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声嘘了一声。
泗水亭上,刘邦指着那些女人对沛令说:“请大人过目,您要的美女们全来了。”
沛令连忙打起精神,一双老鼠眼扫向女子们。
村姑们衣衫褴褛,一个个怯生生地站到一起,有几个少女躲闪着向后退去。
差官朝乡民们挥挥手:“闲杂人等站到一边。”
刘邦高声嚷嚷:“哎,姑娘们,你们别往后退,来,往前边站,都往前边来。”
那几个妙龄少女怯怯地走上前来,沛令“哼”了一声,挨个端详这些妙龄女子。
可惜她们一个个不但衣衫褴褛,而且丑陋不堪,只见这些女子胖的太胖,瘦的太瘦,不是嘴斜,就是眼歪,不是瘸腿,就是痴呆,有的脸上还抹着锅底粉,弄得实在不像样子。
她们还装腔作势地在那里忸怩作秀。
在不远处,隐身于树丛中的吕媭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吕雉连忙又捂住吕媭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