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千多米的高原上发生这种情况很危险,甚至有可能送命。云已经坐不住了,先是单手撑地,后双手撑地,到后来躺倒在地上。
老虎吓傻了,跪在地上将云抱在怀里,看着怀里喘不过气来脸色变得紫黑色的云,不知如何是好。到处留迹毕竟见过世面,遇到这种情况他首先想到的是到汽车上拿氧立得,并以最快的速度配好药,制造出氧气送进云的鼻孔里。
老虎将云抱在怀里,此时的老虎,美人在抱,可他却没有甜蜜幸福的感觉,而是心一阵阵地收缩,收缩得要窒息。老虎也感觉肺部空气不够使用,便张大口深呼吸,但是吸进的空气也不能舒解心的收缩。老虎很想吸氧,氧气管就在离他很近的云的鼻子上,老虎只要贴近云的脸就能分享氧气。老虎没有贴近,他是希望将所有的氧气都给云。
“唵嘛呢叭咪吽……”阵阵佛音传过来,是收停车费的藏族小伙子发出的,他在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佛经大明咒六字箴言。小伙子不善言语,但是信佛的他在通过反复念诵六字箴言祈求菩萨保佑躺倒在地上的云。
“唵嘛呢叭咪吽……”小伙子面对侧面的山坡,面对着山坡中的一排巨大的藏文念着六字箴言。我知道,那山坡上的巨大藏文就是藏文版的六字箴言。远山的风吹到折多山垭口,风中传诵着六字箴言,风将小伙子祈祷的佛音送向远方。我想,菩萨一定听得到小伙子出自内心真诚的祈祷,我想,佛会佑云。
嗡,圆满布施波罗蜜;
嘛,圆满持戒波罗蜜;
尼,圆满忍辱波罗蜜;
叭,圆满精进波罗蜜;
咪,圆满禅定波罗蜜;
吽,圆满般若波罗蜜。
在小伙子念诵六字箴言时我也吟诵着藏王松赞冈布对六字大明咒的赞颂诗,我并叫老虎和到处留迹跟我一句一句地吟诵着。在折多山上,我们没有更多的办法帮助躺倒在地上的云,但是我们与藏族小伙子一样,真心地为云祈祷。
一片白云从远处飘来,从写有藏文六字箴言的山坡处向我们飘来,藏族小伙子张开双臂伸向天空,在迎接远处飘过来的云。随着那片白云越来越近,小伙子诵经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也许藏族小伙子和我们的诚心感动了佛。老虎怀中的云睁开眼睛,云睁开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睛,还有一张紧张又苍白的脸。
云看着老虎,老虎看着云,两眼相对,目光相撞。我想此时的老虎和云目光相撞,双方因此可能会改变些什么。事后我悄悄问老虎,他说看云的时候心中什么也没想,只有心痛。
(注: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源于梵文,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六字大明咒是“唵啊吽”三字的扩展,其内涵异常丰富、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藏传佛教把这六字看作经典的根源,主张信徒要循环往复吟诵,才能积功德,功德圆满,方得解脱。)
“唵嘛呢叭咪吽……”藏族小伙子看到云在好转,他的声音更高了。
我也跟着念诵:“唵嘛呢叭咪吽……”
一位卖经幡的藏民走过来,小伙子用藏语向卖经幡的藏民说了些什么,卖经幡的藏民从包里拿出一卷经幡给小伙子。小伙子将经幡递到云的面前:“挂经幡,佛会保佑你。”
老虎搀着虚弱的云走到白色佛塔前,帮助云将经幡挂起来。折多山垭口的风很大,将云挂的经幡吹得“哗哗”地响。
五彩的经幡上印有佛教经文,信奉藏传佛教的藏民们认为,随风而舞的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经幡在不停地向佛传送着挂幡之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
到处留迹对我说:“我们也去买一卷经幡吧。”
我们三友各买了一卷经幡挂在折多山口,看着随风而舞的经幡,我们仿佛看到了经幡将我们的愿望传送给佛祖。我问到处留迹:“你的愿望是什么?”
到处留迹说:“愿佛祖庇护云。”
我说:“我也是同样的愿望。”
老虎说:“愿佛能听到我的祈求,我愿承受云的所有苦难,不要让云再痛苦流泪。”老虎说得很真诚,我们都想信老虎说的话,相信老虎真的想为云分忧。
到处留迹要付云挂的经幡钱,卖经幡的藏民拒绝了,他说:“经幡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保佑姑娘身体好好的,吉祥如意。”
云来到藏族小伙子身旁,挽着他的手臂要老虎给她拍合影。藏族小伙子很矮小,虽然戴着毡帽,站在云的身边还是比云要矮小半个头。小伙子好像很害羞,不敢仰头看云,只是低着头憨厚地笑着。老虎几次请小伙子抬头,但是小伙子在老虎按动相机快门之前又低下头去。
拍完照后,云对小伙子说两年前她与小伙子的哥哥拍过合影:“我和阿天站在你哥哥两旁,你哥哥搂着我们俩,他笑得很甜。”
自从在海螺沟大冰瀑的石头上相互表达爱情后,阿天一路上很兴奋,他经常指着天上的云说:“好美的云啊!”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紧紧地搂着阿天,她的心里如灌了蜜糖。
云和阿天骑着摩托车翻越他们进藏的第一座高山,在折多山上,阿天对着群山高呼:“我爱云……”
阿天拉着云的手走到收停车费的小伙子德青贡布面前,对德青贡布说:“看,天上的云多白,看,我的女友多美啊!”他又拥抱着德青贡布:“我要告诉你,我爱云,我要让每一座雪山作证。”
德青贡布笑了,他从怀里掏出洁白的哈达挂在阿天和云的脖子上:“祝福你们,佛也保佑你们,扎西德勒!”
云和阿天要与德青贡布合影,阿天对德青贡布说:“我们合影吧,也请你见证我们的爱情。”
(注:德青贡布只是云听到的藏名读音,不一定是正确的中文音译,我们在藏地问过许多藏民的名字,但是大多只会讲,不会用汉字表达,所以我们写下的藏名大多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