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三的注视下,依旧没有人出声。十三收回目光转过身,对着孙斌看了一眼。孙斌叹了口气,继续调出了下一张幻灯片。下一张幻灯片的内容是一份资料,是对于安允、宋天明、戴予阳三人的第一手调查资料,详细地描述了三人对于他们的调查作出的反应。还包括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情况。
“在调查的时候,我的伙伴,也就是我身边的这位,觉得在这三人之中安允的嫌疑应该来说是最大的。”十三继续说。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安允听到这句话立刻站起身来大吼道。
“请你听他把话说完!要是在他说完之后你还是不服,可以继续发言。”孙斌一脸阴沉地走上挡在了十三与安允之间,试着阻止一怒之下正想要冲上讲台与十三单挑的安允的进一步动作。
“你这家伙,换做是你,你能忍吗?!”安允就要挥出拳头打向孙斌,校长却及时地起身大喝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安允转头看了一眼校长,不甘地转身走回座位,坐下之前还指着孙斌的鼻子骂了一句:“你们两个神经病,就看看你们怎么编的。”说到这,校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肯稍稍敛起怒火坐下来。
校长这时也按捺不住了,对十三说道:“够了,这么说任谁都会不开心的。你刚才也说了是‘觉得’吧。要是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先把凶手的身份说出来再继续解释下去吧。免得因为卖关子而引起的同学不满。”
“既然校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指出凶手了。”十三点点头,看向孙斌道,“你来吧。”
孙斌惊讶地回头看了十三一眼,他明白,这是十三要他在吴依绯面前留下一个印象。因为不论真相如何,其实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追吴依绯而已。孙斌有些感激地对着十三微微点了点头,之后转过头面向所有人,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高声宣布道:“凶手就是……”
孙斌并没有直接叫出凶手的名字,而是把最后一个字拖了很长,他把这叫做“感情延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孙斌,也有不少人在看着面沉如水的安允。终于,孙斌结束了他的“感情延伸”,尾音结束,手指抬到水平,指向一人,口中道,“就是你!戴予阳!”
顿时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看向戴予阳,这个答案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从刚刚开始他们就从没提到过戴予阳。
戴予阳本人只是楞了一下,随后也不顾校长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出言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我?从你的推理来看,我和这件事的关系似乎也就仅限于与第一个受害者曾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你又凭什么说是我?”戴予阳的这个问题也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没错,从一开始我从没有想到是你作案的。但是就在昨天,孙斌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袭击了,我为了阻止袭击者还负了伤。不过当我面对那个袭击我的人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思路出现了错误。也是那次袭击,是你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十三抬起了自己的手冷冷地望着戴予阳,说道,“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穿了相同的衣服的人,必须是同一个人呢?因为我在阻止那个袭击者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家伙和你一样都是左撇子。”十三微微眯起眼,问道,“我说的没有错吧?”
“这么说,你中午特意来见我其实是为了再次验证我是否真的是左撇子?”戴予阳冷笑着问。
“大致上是的。”
“可是世界上的左撇子何其之多,为何必定是我?而且你的推理之中还有一个错误。你也说了,你觉得穿着同一件衣服的人不一定是同一个,那么假使凶手是我,我就必须要有在场的条件才行,可是我是在你的文件里面唯一一个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你既然这么清楚,又为什么确认是我杀人的呢?”戴予阳再次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嗯,没有错,你确实拥有着不在场证明。”十三道,“可惜,那个不在场证明却还是存在着时间差。”
“哦?所以你觉得我是何方神圣可以在你文件中所说的三分钟里去杀人再回到操场?”戴予阳的表情始终没有表现出一分不自然,仿佛早有把握自己是必胜的一方。
“所以说,你的不在场证明,真的营造得很高明。我去向那个任课老师确认过了,他在你离开的时候看过教室后面的墙上挂着的时钟,下课的时候也注意看过时钟的时间指示是准的。可是,你做过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到。”十三沉着地道。
“哦?那么请你演示给我看一看如何?”戴予阳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不到黄泉不死心么?”孙斌冷声问道。
十三抬手示意孙斌不必说话,抬手看看表说:“你当时是两点三十一分离开,两点三十四分到达的,这一点我跟老师确认过了。那么我就在一点五十一分离开,到一点五十四分回来,没问题吧?”
“要是你可以做到的话,随便你就是——请便吧。”戴予阳无比淡定地道。
十三对着周龙飞使了个眼色,周龙飞点点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放在一边的一个脸盆向前走去。徐桓则拿起一个准备好了的时钟向孙斌走去。孙斌接过时钟,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请各位把手表、手机等一切可以看时间的工具放到我们的同伴手中的那个脸盆里面——为了这个实验顺利进行,谢谢配合。”
“这是为什么?”当即有人反驳道。
校长一言不发地走到还没有过来的周龙飞面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放在脸盆里,又从手腕上摘下手表也放了进去。然后校长环顾了一下教室里所有的人,默不作声地走回座位。大家也都明白校长此举的意思,这是要他们配合。于是其余人不管是学校领导还是学生只得如此。
周龙飞走了一圈之后脸盆里面已经装满了各种手表、手机。
“等一下在实验完成之后,我们会在这些手机、手表当中任取一件或几件进行两次校准,以证明我们准备的计时工具不存在极大的误差。所以大家不必担心我们的时钟存在刻意的误差。”孙斌说着,把时钟面朝下放在讲台上,然后从带来的资料里抽出一套数学卷子走向校长:“校长,我们知道您在成为校长之前是一位优秀的数学老师。现在请您为大家讲解一下这些题目以模拟课堂。”
“啊……我知道了。”校长犹豫了一下,接过了试卷,虽然他早就已经不是一线教师,不过实力也不会输给一般的老师。如果是将一张试卷凭他还是可以应付过去的。看了看试卷,都是算难的解答题,校长大概估计了一下,每一道题讲五分钟就差不多了吧。
校长重新拿起已经放下了多年的粉笔走上讲台,孙斌分发完了试卷,校长便重新进入了多年前已经不再是的角色。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校长越讲越起劲。
校长讲课讲到一半时,十三忽然起身,说了声“好了,一点五十一分到了,实验开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周龙飞见状连忙扛起了摄影机跟上去。
孙斌也走上讲台,把那个面朝下覆在讲台上的时钟举起正面朝所有人展示了一下。的确,一点五十一分到了。
孙斌承诺过,在实验结束之后会确认时钟的准确性,那么如何在准确的三分钟之内,完成去到案发地点杀人再回到篮球场的整个经过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总是煎熬的。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答案。十三要挑战的不在场证明,到时是真是假?
过了会儿,讲台上突然有一样东西发出了声响,校长回过头奇怪地看向那个东西,细看之下,居然是监控室里面的对讲机。校长转过头看向孙斌。孙斌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前拿起对讲机,接通了它。
“我已经到达操场。”那边传来十三的声音。之后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嗯,我们现在确实在操场上。”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校长点了点头,那个声音是来自他事先安排在操场上的体育老师的。校长不爽地瞥了一眼孙斌:“对讲机的事以后再说,先看看时间。”
孙斌尴尬地笑着,拿起时钟,再次展示了一下,一点五十四分,没有错,三分钟。
校长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时钟,之后转过头,对着其他人宣布道:“就在刚才,我们学校被安排在操场上的体育老师跟我确认过了,那个同学确实已经到达了操场。接下来,他将会回到这个教室,向我们讲解这个不在场证明的伪造方式。”说着,校长带着些许愤怒地瞥了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的戴予阳,又补充了一句:“看来,真相就要大白了!”
就这样看来,戴予阳的不在场证明真的是能够伪造出来的,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他的嫌疑已经一跃成为最高的了。可是,十三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呢?虽然他成功地挑战了这个不在场证明,可是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才可以做到的?好在扛在周龙飞肩上的那个摄影机会告诉世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