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咩咩暗想,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的,没想到荼永松还算是有心。他没有再来过,也正好她不想看到他。既然他为自己请了个护理,那自己就安心养病,反正他欠欣欣的,也欠自己的。她沉默不语,低头慢慢地吃粥掩饰自己的心事。
张嫂犹自絮絮叨叨:“荼总真是不错呢,他每天都会询问我你的情况,而且说以后等你情况稳定了出院了,让我继续跟着你,照顾你半年一年的,工资都已经预付给我了,这些天不断地买这个买那个让我给你补养,那些个东西都还在我那里存着呢,等你出院了我跟着你一起去你家,好好地给你补养补养。”
林咩咩更加吃惊了,没想到荼永松安排得这么周到。不过,她嘴上可不承情,故意说:“是么,可是他没有再来看过我。”
张嫂犹豫了一下说:“其实荼总说了,如果你什么时候问起来,要告诉你。。。”
“是什么?”林咩咩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荼总说:“一个是你恨他,不想见他,他也不来招你烦,一个是。。。他近来忙着处理你那个好朋友的后事。。。”
“后事!”林咩咩叫了起来:“都已经开始后事了?谁的主张?谁同意的?难道不要经过法院的审理吗?”
张嫂连忙说:“别激动别激动,咩咩,你这情况可不能激动,牵动了腿上的肌肉可不好了。你要是这样子我可不敢说了。”
林咩咩强压心头的急怒,勉强装着平静的样子说:“哦,我一时心急,好了,你告诉我吧。”
张嫂说:“荼总也说了,这事儿不能瞒着你,你要是不问就先不说,要是问起来就得照实说。说你那个朋友是成人了,唯一的直系亲属签字委托他全权处理此事。公安调查以后确定是自杀,尸体不能一直在医院太平间停着,上周已经火化了,骨灰安置在公墓里。”
林咩咩双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来。
原本指望好友的冤屈能有昭雪的那日,原本指望死不瞑目的韩欣能得到些许安慰,虽然的确是自尽,起码也得经过警方的侦查,让荼永松丢尽人,或者经过法院审理,哪怕判处他公开致歉也行,也算略微为韩欣出了一点恶气。现在可怎么好,孤魂野鬼的被抛到公墓里去了。什么叫直系亲属放弃权利全权委托荼总处理?荼永松的处理就是一烧了之?把韩欣的被迫,他的冷酷,全部烧得了无痕迹?想想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哪有那个能力去替韩欣出头!林咩咩趴在床上,直哭得气若游丝,整张脸都肿得猪头一般。
张嫂傻呆呆地在旁边站着,刚开始还劝,可是很快也发现自己那张“说死画眉气死百灵”的三寸不烂之舌毫无用处,她的话完全就像大风刮过一样,林咩咩一点也听不进去,无奈地想算了算了,让她哭吧,哭累了总会不哭的。
在医院又治疗了一个月,林咩咩实在熬不下去了,坚持要出院了,她现在还是完全不能走路,去哪里都要张嫂用轮椅推着她。毫无疑问,出院的第一天,她就让张嫂把她推到公墓去了,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方格子里,她看到了一个角落里韩欣的相片。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下,把鲜花放在了祭奠的供桌上以后,示意张嫂把自己朝架子推近一点,想俯下身去抚摸一下骨灰盒,张嫂坚定地小声说:这可不行,咩咩,这个是不能摸的。说完,完全不顾林咩咩的反对,硬把她推离了祭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