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儿,前面的宴席散了么?”
“差不多该散了吧。王妃还没睡么?”听到萧染的问话,柚儿打起了帘子,“王妃睡不着?”
萧染躺在床上,青丝随意铺散下来,“是啊,怎么睡得着呢?”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暖阁的门被人推了开来,柚儿快速回头:“什么人!进来也不知道通——”最后一个字仿佛被吃了,赶紧低下了头,退了下去。萧染撑起了身子来看,却看见楚珣对着自己笑,萧染甚至一瞬间有些恍惚,可眼前的人明明还穿着喜服。
“王爷可是在前面喝多了酒走错了房间?侧妃在清华居,与浮光台可是两个方向。”萧染微皱了皱眉头,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婚之夜居然让王爷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本王酒量好得很,染染不用担心。”他笑,走上前去抱住了萧染,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本王来看看你,今夜又吹了风,感冒可加重了?”
“那就这么娇弱了。”萧染微微推开他,”王爷也是的,今日那么多人,何必给侧妃难看。”他向来稳重,绝对不会如此行事,可是他确实是做了,就像洞房花烛夜本不应该来此处,可是他仍是来了。
“我这是要她看见,以后无论是不是她的错,我都永远只站在你这边。”楚珣这话说的专横,却让萧染笑出了声。
“终于看见你笑了。”楚珣却是敛了笑意:“只是今晚不能陪你。”
“快去吧。”萧染催他走,不然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哄你睡了我再去。”楚珣扶着萧染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脚。
“说什么胡话呢,平日里尽是我耍小性子,怎么今日轮上你了?”说着又去推他。
“染染终于承认自己耍小性子了?”他轻笑,又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萧染不禁想起今天回浮光台时遇到杨子庭,他笑着看自己:“没想到我这个妹夫这么护短。”
“子庭哥哥尽打趣我。”
“哈哈——”子庭爽朗的笑声之后又是难得的郑重:“染儿,你嫁给他,就注定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后悔?”
萧染直对上他的眼睛:“这是御赐婚姻,我没有权利后悔,也没什么好后悔。他心中有我,我已经知足。”
“染儿,时至今日,我依旧是那句话,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染儿多谢子庭哥哥。”萧染福了福身子,两个人都知道当年的事实,只是错了一时,就是错过了一世。若是先帝早就认定了自己就是湛南王的王妃,那么即使当年杨子庭提亲也会失败。
一个是年少的纯真爱恋,一个是后日生活里发现的依靠。只应摇落尽,不应问当年,只要结局是你,就好。
楚珣走了,可是萧染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她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女则》《女训》从小烂熟于心,从不奢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夫君心中有自己就好。可是楚珣待自己那么好,好到让自己也开始奢望那种不切实际的生活,所以今日,看到他还是要和别的女子同床共枕,心中的酸楚还是不可避免的翻涌上来。
索性披衣坐了起来,走到琴前,轻轻拨动琴弦,一首曲子流泄而出,萧染轻唱:风鬟雨鬓 偏是来无准 倦倚玉阑看月晕 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 心期便隔天涯 从此伤春伤别 黄昏只对梨花 青衫湿 近来无限伤心事 谁与话长更 从教分付 绿窗红泪 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 自尽断送 总负多情 忽疑君到 漆灯风飐 痴数春星 相见欢 落花如梦凄迷, 麝烟微, 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愁无限, 消瘦尽, 有谁知? 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一曲《藕风轻》,萧染唱的忘我,她知道浮光阁和清华居离得很远,自己再怎么唱,那对新人也是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