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安慧的父亲王问枫年节后赶着回清河上任,侧妃的婚礼年节一过就办了,王安慧的嫁妆也着人从清河一路押送至京,湛南王府上下人都忙着在府中张灯结彩,明明是喜庆的颜色,萧染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说起来,这府中倒没一次是为我张灯结彩的。”翠微阁里,萧染靠在楚珣的肩上,淡淡道。“染染,你可是存心要我难过?”楚珣看着身旁的女子,不禁苦笑,这些半个月来,他们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可是明天就是婚礼,又怎么躲得过?尽管萧染尽量表现的依旧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楚珣不是看不见她眼睛里淡淡的忧伤。
“如果我以后再生病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陪在我身边了?”许是天寒,又或许是心里郁结,萧染居然感冒了,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楚珣却坚持要传大夫,萧染反和他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年节里传大夫不吉利楚珣这才作罢,却是日夜陪她呆在这暖阁里面,一步都不给她出去。
自从和她说了有心事就说去来别憋在心里,楚珣发现自己的心到是越来越堵了:“你存心气我呢是不是。”自己不让她出去,何尝不是存了私心,皇上赐婚,这府里张灯结彩,她看到了心里又该多添堵?能躲一时便是一时,这从来不是自己的个性,可为了她自己破例又何妨?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将她放在了锦被里,隔着被子把她好好的裹住,又用自己的脸在她脸上轻蹭着:“所以王妃应该有些紧迫感,赶紧给本王生个嫡子,更能拴住本王的心思。”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却惹得萧染挣脱了自己的怀抱,撑起身子来看着他,眸子里竟然已经有了水汽。楚珣心下大乱,忙得将她环住,不知道怎么哄才好:“是本王不好。”又去吻她的额头、眉眼、鼻子、嘴唇,动作却是十分轻柔,像是在哄孩子。萧染摇了摇头:“是我反应过激了。”这些日子来自己说不担心假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就是没有孩子,如果王氏在自己之前诞下长子,不知道未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
“染染我答应过你,”楚珣的神情很是严肃,“嫡长子永远只会是我们的孩子,永远不会变。”
“对不起。”萧染伸手环住了他,她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她以为会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王妃,她以为她在宫中的几个月已经让自己学会从容,却没想到遇到他,自己反而更像个小孩子。
大婚日,清华居。
王安慧的车队从驿馆出发,一路来到湛南王府,沿途百姓观礼,好不热闹。
作为湛南王正妃、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种场合萧染自然是避不开的。她坐在主位上,看着下人们匆匆而来匆匆而过,遍地红烛,照得夜空如晚霞披挂,华美非凡。整个湛南王府的亭台楼阁,亦是金红长烛,喜红宫灯,亮如白昼。这会是一个很完美的婚礼,数十桌宾客皆是身着华服,不会有丧钟,不会有悔婚,这将是一生中足以铭记的快乐时光。
萧染盯着茶杯,说不上是此时被,仿佛将这红喜置身事外。她知道此刻只有楚珣在外面招待宾客外面对她的传言定是不好听,可是就是想任性一次,就是不想出去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脸。
各地朝觐的人还未离京,自然是分外热闹。萧染身着正妃服制坐在正厅里,想着等完侧妃拜见自己就可以回房去,彻底屏蔽这些丝竹管弦和欢声笑语。
“王妃,夫人来了。”柚儿到萧染跟前传话,不多时,萧家的五个人就来了正厅,又是几番拜见。“父母亲去前面入席吧,女儿送你们去。”
“好孩子。”木清公主一直握住女儿的手,苏锦的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两个哥哥的神色更是谈不上好看。
“王爷大喜之日,大家高兴些才好。”萧染的笑容太真实,和楚珣在一起的这半年多,都忘了自己也会伪装,现在再用起来,仿佛也不差。
木清公主何尝不懂女儿的心酸,可除了心疼,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到了宴席上,萧染就一直能感觉到众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往自己身上瞟,萧遥萧远再加上苏锦干脆把萧染给围了起来,让众人看不见她,感受到了哥哥们的爱护,萧染的鼻子有些发酸,伸手握了握苏锦,想从亲人身上汲取些力量。
新娘子进门,结拜礼。两个身着喜服的人看上去实在是太过般配,她还记得那天自己穿着正红色的喜服,却为来得及与他行礼。她想起他郑重的承诺:“染染,我定补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她信他。
新娘子进了正厅,萧染坐在主位上接着新娘子敬的茶,气定神闲又面带笑容的模样真的是露不出一点破绽,可是谁又知道手中的锦帕都被自己扯坏了。
“姐姐。”奉上茶碗的双手手指纤细,洁白如玉。
“妹妹不必多礼,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没想到王氏却没有接着去新房,而是命人端来了酒盏:“那杯茶是妹妹敬姐姐的规矩,这杯酒却是妹妹自己的心意。日后府中,万事妹妹毕以姐姐为尊。”她表现得如此谦卑,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杯酒到是不好不接,纵是感冒尚未痊愈,嗓子此时还觉得有些肿痛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伸手拿起了酒樽刚要喝时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腕子,“王妃偶染微恙,不宜饮酒。”是楚珣淡淡的声音,观礼的宾客都有些错愕。王安慧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垂头对萧染和楚珣说:“是妾不知姐姐尚在病中,王爷息怒。”似乎还想对着萧染说些什么,却被楚珣打断:“本王何来怒气?不过是关心染染身子罢了,你头天进门,本不怪你。”王安慧脸色微白,还想再说什么被萧染出声打断:“感冒而已,王爷言重了。”想出手去接那酒盏,却被楚珣生生用眼神制止,只好作罢:“姐姐在这里给妹妹赔不是了。”又唤了喜娘来把王安慧送进了喜房,这才抬眼看上楚珣的面容,一脸的无奈,心中一边怪着他太过意气用事,一边却又有些甜意,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么护着自己,何尝不是一种爱护?
楚珣握住了萧染的手,低声叮嘱了几句让她早点回房休息就去了宴席上陪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