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鸨,水言就去找吴普询问病情。
见小喻安静地躺在榻上睡觉,水言便不再担心了。一瞥眼又看到小喻那缠满纱布的手指,吴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这双手按理来说已经废了。每根手指上都有伤口,又在未进行任何救治的情况下有了新的伤口,十几年了,她的手已经没办法弹琴了。”“但是她却一直都在弹。”“这点老夫也不知是何原因。”“可能是本能吧!她当时没有意识,唯一能做的就是弹琴。她一直处于那种状态,但是她的曲子却未错一个音符,这并不是大脑对肢体的支配,而是肢体的本能。不知是弹过几百遍、几千遍才能有的本能。”
吴普交代了小喻的病情,告知水言所有注意事项。水言知道小产后未得到应有的照顾,又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吴普告诉她小喻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惊讶之态。“水言不懂事,将吴神医大老远请过来。”吴普摸着胡子笑道:“无妨无妨。东方夫人是师妹挚友,老夫又岂能不给个面子。”“那就多谢吴神医了。”
送走了吴普,水言立刻进屋照看小喻。水言为小喻准备了新的住所,还找了佣人照顾她,但那一刻来的还是那么快。
“水言。”小喻轻声唤着她。“小喻,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见着水言着急的样子,小喻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没有不舒服,只是想再看看你。”水言扶小喻坐起,让她靠在垫子上。“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很神奇,我明明亲手为你擦了身子,眼见着你躺进了棺材,可现在,你却就站在我面前。”“因为有人把我从棺材里拉了出来啊!”“好羡慕你啊!可是现在,我也只有羡慕了。”“小喻,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小喻从身旁摸出一个包袱,将它交给水言:“如果水言还愿意见夫君,帮我把这个还给他,我已经配不上它了。”水言慢慢打开包袱,里面躺着那支漂亮的蓝色珠钗。再看一眼小喻,她静静地靠在那里,像是睡着了。“我会帮你还给他的。”
“小喻……葬在哪儿?”
一路上,三马驰骋。水言的话响在耳畔:“已经很多年了,不知还在不在。”
终于凭着记忆找到了杂草下的坟墓。“小喻之墓”四个字也只能依稀辩得。君行为小喻一点一点拔除周边的杂草,看着那墓碑时,他说:“我要为小喻立一座新碑。”
几天后,一座新碑果然立了起来——“爱妻周氏小喻之墓”。“休书算得了什么,在我周君行心里,小喻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站在他身后的香薷轻声对水言说:“这下小喻应该可以瞑目了。”而水言却轻轻吐出:“太晚了。”
香薷缓缓推开门,君行见是香薷,便将手中之物包起来放好。香薷知道,那便是小喻那支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