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后,皇帝李杰最关心的事就是招兵买马。这天,他又召来了延王李戒丕、覃王李嗣周、新任禁军统领通王李滋。
“皇弟,殿后四军招得怎样了?”李杰问大家。
延王李戒丕禀道,“回皇上,四军皆已招满,已训练有一段时间了。”
所谓的“殿后四军”,就是指安圣、捧宸、保宁和宣化四军。这是李杰回长安后仿照藩镇牙军的配置建立的皇帝亲军。
五代的军制,自小至大分别为:都、营、军;一个军有5个营,25个都,约2500人。
接着,通王李滋禀道,“回皇上,禁军部队也招了数千人,正在进入筛选环节,希望能得到一些好苗子。”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杰很高兴地说,满面笑容。
三王也赶紧说了一些皇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之类的场面话附和。
“各军实际战力如何?”李杰忍不住问。
实际上,对于这个队伍他是十分不看好的。不过,他又很想诸王告诉他相反的答案。他真的很希望是自己错了。
负责士兵操练的覃王李嗣周赶紧禀道,“禀皇上,按照目前训练的情况看,虽然还不能攻城拔寨,但一般的安保和守卫不成问题。”
延王李戒丕觉得覃王的说法太过实际了,让皇帝看不到希望,立即补充说,“禀皇上,臣弟已经向河东李大帅要了几个军师老师,再假以时日,殿后四军必成铁军。”
李杰一听,心里一亮,这靠谱啊。不过,他还是压制着情绪,沉声说道,“是骡是马要拉出去溜溜才知道啊。”
“皇上英明!”三王又齐声说道。
覃王李嗣周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皇兄的意思是说,要将四军拉出去溜溜?”
“对啊。不行吗?”李杰随口说道。本来,他也就是趁机给三王一些压力,让他们做好工作。让覃王这么一问,又起了疑心。
“行是行,只是…这战力实力是不行,怕皇上失望啊。”覃王李嗣周只说了上半句,下半句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知道现今的皇帝,任何微小刺激都足以将他击倒。
“只是什么?”李杰追问。
“皇上,这事是这样,河东的老师一下子还没全部到位,覃王的意思是说,有些科目,我们的士兵还没完全学好。”延王李戒丕见覃王被问得支支吾吾,赶紧接上话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覃王李嗣周低声说。
实际上,四军所招的人都是一些混迹于市井之中的流氓无赖之徒,和平时偷鸡摸狗、惹事生非,战时又浑水摸鱼,杀人抢劫。真真正正到拿刀对抗,面对生死,这些人早就跑得连烟都没了。
“不瞒大家,朕命诸王建立四军是效仿高祖玄宗当年任命诸子收复河山,希望诸位为大唐,为社稷,竭尽全力。”李杰语重心长地说。
三王又高呼了一会口号,拍了一会胸口,雄赳赳气昂昂。
…
长安招兵买马这事引起了一个人的警觉。
不过,这人不是韩建,也不是李茂贞,而是李茂贞的岳父刘岳皇。这些年来,李茂贞的很多策划都有这位幕后高人的影子。
李茂贞是一个奇葩,打仗是一把好手,谋略颇多,用兵打仗的事,一经耳闻眼见,就不会忘记。但在管理上却是个白痴,统率军队治理兵士,完全没有纪律,要吃饭就往厨房跑,常常坐在地上。
初到凤翔,李茂贞就在管理上吃了大亏。由于军纪不严,管束较松,大兵危害地方的事常有发生,军民关系很差,直接导致了颁布的政令地方上没人听。
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凤州防御判官刘岳皇给李茂贞出了一个主意,建议他鼓励手下将士与当地人广结姻缘,并吸收地方名士进入统治集团做官。
李茂贞听完就问刘岳皇,“将军可有女儿?”
刘岳皇没多想,随口答道,“有。”
哪知道李茂贞立马就给跪了,大喊,“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没想到会把自己绕进入,刘岳皇囧了半天,也只好答应。
这样,刘岳皇的女儿就嫁给了李茂贞做老婆,两人相差21岁。李茂贞这个老婆就是著名的“贤内助”秦国贤德太夫人,死后还跟李茂贞合葬在一起,成为宝鸡市著名的景点。
按照刘岳皇的计策,李茂贞身先士卒和亲结姻缘,并吸纳了大量本地名士装点面门。果然,两项措施大大缓解了军、地两方的矛盾,李茂贞也真正在凤翔站住了脚。
扯了那么远,就是想说,刘岳皇智力不错。
“大帅,长安招兵的事要小心啊。”这天,趁着单独相处的机会,刘岳皇提醒李茂贞。
“就凭李嗣周?手下败将!何必担忧?”李茂贞自信地说。
这些日子,李茂贞膨胀得很厉害。上次,因“河中争帅”事件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到头来他是最大的得益者。他不仅毫发无损,还坑死了潜在敌人王行瑜。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克用还没好好“招呼”他,竟然就班师了。
李克用走后,李茂贞趁机依靠地缘之利抢占了王行瑜原有的地盘,将邠宁镇变为自己的属镇,并控制了河西的保大、保塞诸镇。
这会,李茂贞的心理状态就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
“大帅,京城三辅,王行瑜已亡,韩建只占两州不成威胁,唐廷当下最大的敌人就是您啊。”刘岳皇说道,“况且,大帅和李杰的牙齿印那么深,这几支军队就是针对你的。”
“那又怎么,一班乌合之众,奈得我何!”李茂贞还是听不下去。
“《春秋》曰:防微杜渐。凡事极小之时,必有阴伏之机;及其著者,则积重难返。”刘岳皇说。意思就是:现在别看这是小事,若不将这苗头压制下去,以后会麻烦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