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收到了河东大举南下的消息:李克用亲自率军攻克了绛州,并砍了王瑶的头。
统帅亲征,领导重视,事很大。
绛州是王珙和王瑶阻止李克用南下的一道屏障,从战略上切断了李克用和河中王珂的联系。此地虽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王瑶自信凭借坚城和有利地形,可抗击李克用。
自诩天下第一的沙陀铁骑根本没把绛州放在眼里,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破城,灭了王瑶。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战力这么恐怖!
闻讯,李茂贞、王行瑜、韩建三人连“换帝”的心思都没了,赶紧各回军区,准备战斗。
这段时间里,稳坐太原城的李克用一直关注着河中的变化。
早前王行约进攻河中,他就已经收到王珂的求救信,但他还“心大心小”,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长安传来消息,李茂贞等人率军进入京师,情况不明。
李克用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天,河东大营就派出13个通讯员,要求全战区动员起来,南下勤王。
随后,李克用身先士卒,亲率军队攻破绛州。接下来,李克用进入河中,又马不停蹄攻击匡国军区。
王行约不怎么会打仗,听说李克用早已心胆俱裂,带上细软和亲信,丢下同州就往京城跑。
他的到来让本来已经不安稳的长安再次陷入大乱。
当天,李杰和唐廷军政大佬们在延英殿召开会议。会议主题研究沙陀军南下的诸多应对。参会的有左右神策军中尉、宰相班子,匡国王行约也被邀到其中。
神策左军中尉王行实率先发言,奏报说,“启禀皇上,同、华二州已经失守,沙陀军就要来到,请皇上圣驾移往邠州。”
王行约带着残兵进入长安后,将沙陀的动向告诉了弟弟王行实,两个合计了一下,决定劫持皇帝回总部邠州。实际上,华州尚在韩建之手,不过被李克用派人包围了。王行实只不过想吓李杰。
“怎么能仅靠道听途说,就做决定啊!”新任机要秘书骆全瓘轻蔑地说道,“况且皇上若要移驾,也必然是去凤翔,毕竟是国之西京。”
神策右军中尉李继鹏接上话说,“骆秘说得有道理,凤翔军区实力强大,沙陀子再凶,量他也没胆跟我父亲对撼。”
回家之前,李茂贞下了一道密令给干儿子李继鹏:宫廷一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皇帝李杰劫持到凤翔。除此之外,李茂贞还留了两千精兵给他,并在宫里安排了新任机要秘书骆全瓘作为内应。
“也不掂下自己几斤几两,自吹自擂。”匡国军区司令王行约冷冷说道,“皇上,此去艰险万分,有我匡国精兵和贤弟的神策左军护送,必保万全。切不可听信妄言啊。”
李继鹏也不甘示弱,“我神策右军也不是吃素的,况且我父亲还给我留了两千凤翔精兵。”双方都晒起军力来。意思好像在说,看谁有实力,打过才知道。
说着说着,双方就吵起来,越吵越凶。争吵声响彻整个延英殿。
李杰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眼睛扫向宰相班子。只见崔昭纬、徐彦若、王抟、孔纬和张濬几大宰相全部垂头丧气。一阵悲凉袭来,李杰心中大呼:“杜让能何在?韦昭度又在哪里?”
似乎是觉察到皇帝的失望神色,突然宰相班子中传出一个声音,“皇帝不可轻易离开皇宫!尔等不要妖言惑众!”虽不是很大声,但可以感觉到已是用尽了力气,坚定而不可冒犯。
说话的是新任宰相孔纬,此时他已病入膏肓,只是皇帝不准他辞职。
韦昭度和李谿被王行瑜等人杀害后,宰相班子就剩下崔昭纬、徐彦若、王抟三人。无奈之下,李杰又将分别逃亡到长水和华州的张濬和孔纬找回来,孔纬充实宰相班子,张濬为国防部长。可惜,此时孔纬已经身患重病,张濬却因为上次失利,被李克用被吓破了胆,失去了魂魄,行尸走肉。
孔纬一只脚踏在阴间,大家显然不想粘他晦气。
一时间,刚才十分激动的场面竟然就冷却了下来,一片安静。
让孔纬这么一说,李杰的心稍稍有些安慰,说道,“众卿不要争论了。我刚刚接到李克用的奏章,他的军队还远远驻扎在河中。即令沙陀军到这里,我自有办法对付,你们只要管住部下的军队,教他们不要闹事就够了。”
李继鹏和王家兄弟等人虽唯唯诺诺,但根本就没听进这话。
散朝后,王行约突然就率左军攻击李继鹏的右军,双方激战,鼓声杀声呐喊,震天动地。
当下,左、右神策军的打算非常一致,就是将水搞浑了。只有乱起来,才能将皇帝这个宝贝疙瘩顺走,要不谁都没机会。
危急之时,盐州六特别营的司令李筠带着亲军捧日特种部队赶到,并在承天楼前面布防警戒,保护皇帝李杰安全。
见此情形,皇帝李杰登上承天楼,靠着楼上栏杆劝架。
估计是嫌李杰太烦,李继鹏拉开弓箭大叫,一箭射过来李杰的衣服,射中楼上的椽子。侍从都吓坏了,赶紧搀扶李杰下楼回宫。杀红了双眼的李继鹏,为完成义父交给他的重要任务,竟然纵火焚烧宫门,准备劫持皇帝。
所幸的是,李杰在随后赶到六特别营将领李居实和李筠的保护下,住进了六特别营的军营,暂时得以安全。
打了半天,王家兄弟和李继鹏分不出胜负,见皇帝这个宝贝疙瘩不见踪影,也就分别返回邠州和凤翔。
久经战乱的长安居民也是非常强悍,趁着大乱,纷纷拿起了菜刀、锄头,三五成群,互相剽掠财物。文明在这个时候又倒退了几个世纪。
皇帝李杰还没在军营中坐热屁股,又让一个消息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