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了王镕和李匡威的联合反扑,李存信马上就从战场回到太原总部,明处是复命,暗中还盘算着一个大阴谋。
“老四此行劳苦功高,为父甚慰。”李克用对李存信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非常满意。
“四哥得胜归来,可喜可贺。”十二太保康君立此时也在总部,一并对李存信表示了祝贺。
“父王过奖,十二弟过奖,为父王征战事乃是份内的事,不谈功劳。”李存信拱手说道。姿态放得很高,就是想制造落差,为下面的话做铺垫。
“此行虽取得胜利,但想不到的,大敌当前,老十三竟不顾大局,不听父王号令,实有负父王重托。”李存信画风一转,暗藏杀机。
“这小子翅膀硬了,竟敢不听我的话!非好好收拾他不可。”李克用有点生气的样子,又似乎应付式地说。实际上,李克用心里也清楚,存信和存孝有矛盾,凡事偏听就容易被抓住鼻子走。
李存信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拜托,现在这事属于公然违抗将令,情节极其恶劣,怎么听李克用的意思,这事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家事。
“不瞒父王,这次征讨,老十三根本无意攻击王镕,见到他的军队都是绕着走的,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存信终于露出了话肉。
李克用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看李存信,半响才沉声说道,“老四,存孝是你最小的义弟,可不能信口开河。”
李存信正欲进一步说明,只见一旁的康君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马上会意,将话收了回去。
“父王,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藏在心里,不吐不快。”一旁的康君立突然插嘴道。
“你?什么话?”李克用诧异地看了看他。
“是的。父王,还记得当年,我和老十三取昭义的事吗?”康君立说。
“当然记得,你俩打得唐兵丢盔弃甲,存孝还抓了那倒霉的孙揆。后来,这倒霉蛋还给我锯成两半。”李克用有点小得意地说。
“是啊,父王记性真好。”康君立附和地说,“不过,父王可能不知。战后,存孝认为自己应得头功,对您委派我领整个昭义军区,他只领汾州的人事安排十分不满。不仅动不动就杀人,而且还口出狂言,对父王不恭。”
听完,李克用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沉声应道,“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
“存孝年轻气盛,有不满也是情有可原,我想着他知错能改就算了,莫破坏了咱父子之间的关系。”康君立应道,“不过今天,四哥说到这事,我也想到这事,想着给父王提个醒。”
康君立一番话也毫无破绽,看上去之前已经仔细推敲过。
“父王,老十二不说这事,我还差点忘记了另外一个事。”李存信火上添油说,“父王可记得,就在这事后,老十三还在晋州放走了唐廷的罪魁祸首张浚?”
李克用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当时,存孝的报告是说张浚乔装逃亡,未能将他抓住归罪。”李存信说。
“嗯。怎么?难道这事他老十三也作假?”李克用说道。
“父王英明。实际上,这事还有一段内情,父王估计还被蒙在鼓里。我也是在近日意外得知消息的。”李存信说。
“哦?”李克用看着李存信,示意他继续说。
“父王,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刚才说的这些,此人现在就在帐外,敢请父王召他来问?”李存信说。
“嗯,召。”李克用扬手说。
“袁奉韬参加大帅,请大帅饶命啊。”很快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就被传唤进来,一进门就扑通跪了下去大喊。
袁奉韬原是昭义司令员孟方立手下的猛将,后来被李存孝打服,收在扉下。现在的是李克用身边的牙将。
“你?”李克用指着这人问,“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此人是老十三摆在你身边的棋子啊。”李存信说,“近日,他和老十三的密信让我截获。老十三竟然通过他,打探父王的动向!”
李克用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十分难看。
“真想不到老十三也这么有心计。”一旁的康君立开始煽风点火。
“是啊,我也以为老十三只有勇猛,想不到也是相当有谋略,真是看走眼了。”李存信接上话说,又对着袁奉韬大喝一声道,“袁将军,还不当大帅的面把事情给说清楚!”
袁奉韬一脸恐惧,赶紧将李存孝如何威迫利诱,让他作为内线为他提供内线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当日在晋州,存孝挥军后退五十里又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再跟大帅说说。”李存信催促袁奉韬道。
“当日,李将军带着我们对晋州发动了激烈进攻,攻了三天后。李将军却跟我们说,无论如何张浚是一个宰相,俘虏他对我们没有一点用处,而且皇家禁军也不可以杀关,于是就下令让军队撤出战场,退到五十里外。”袁奉韬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理解,但是既然是将令,我们也不得不听。”
“老十三阴奉阳违,欺骗父王,向张浚示好,是为了获得唐廷的政治资本啊。”康君立假装很惊讶地说道。
“好个安敬思,真是养不熟啊!”李克用咬牙切齿地说道,突然大喝一声,“来人啊,将座下这个先给我砍了!”
“大帅饶命,饶命啊!”袁奉韬一听脸都白了,赶忙大叫道。
“住口!”李存信狠狠地朝袁奉韬盯了一眼,又转向李克用说道,“父王,此人死不足惜,但是事已至此,或许之后还有用到他之处。”
李存信见李克用稍有所动,又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存孝重兵在外,要除其兵权,或许袁奉韬还有重要作用,毕竟存孝还不知道他在我们手上。”
李克用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于是,李存信指着袁奉韬说道,“今天,大帅格外开恩,你若能戴罪立功便饶你狗命,倘若执迷不悔,定将你碎死万段!还不快滚!”
“多谢大帅饶命,多谢大帅饶命。”袁奉韬连滚带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实际上,攻击李存孝这事是李存信精心策划的,从他主动请缨去帮助李存孝抗击李匡威和王镕起,这事就已经开始了。李存孝心高气傲,李存信早就猜到,他会消极怠工。
而对李存信而言,这正是个绝佳的攻击机会。于是,李存信联合康君立,在李克用座前,一步一步将老李往原来已经设计好的方向引。
那么,这场阴谋到此就结束吗?
还没。
“父王息怒,儿子此次邢州之行,还搜获到一个重要的情报。”送走了袁奉韬,李存信神秘兮兮地讲,又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封信,呈给李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