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金统帝国皇宫含元殿的龙椅上,黄巢百感交集。
从875年跟随大哥王仙芝起来闹革命到现在已整整过去5年。
这些年,老黄带着他的弟兄们东躲西藏,爬山涉水,有时候被围殴猛揍、有时候被追得屁滚尿流,有时候被迫上高山险境,无时无刻受饥饿、寒冷、死亡威胁。
如今,吉星高照,创业有个大起色,建立帝国,翻身做了主人,剩下的就是将获得感变成更加实在。
原本大家蹦得紧紧的神经也突然间松弛了下来,生活基本就剩下怎么爽,怎么过了。
很多时候,心理状态是成败的关键。
这会,黄巢及其团队的心理状态就非常危险,从原来的“攻”势,开始进入“守”势。
未曾取得成果,就想坐享其成,这也是后来,黄巢兵败的根源。
此时,唐帝李俨还在兴元活得好好的,号召力依然强大,全国上下仍有大量效忠帝的军队。
长安周围,还有实力不俗的军队。西面还有郑畋的凤翔军,南面有王处存的义武;再远一点有三川的重兵和淮南军神高骈的军团。
近一点还有诸葛爽和李都,这俩虽投降了,但基本是属于墙头草类型,随机倒,安全隐患指数极高。
所有这些,黄巢和他的智力团队却直接将它们忽略掉,认为天下已经无敌,全国上下已经太平。
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金统政府开始启动对“全国”的统治。其实,当下黄巢控制下的也就华州和长安一小片国土而已,根本谈不上统治,有点自欺欺人。
金统政府首先找来了几个砖家到处宣讲,说黄巢当皇帝这事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具体可参照唐朝李俨的年号“广明”。
广的繁体字是“廣”,他们将“廣”解释为“唐”字去掉“丑口”而安“黄”。
说这预示了黄巢掏空了唐朝的心脏,属于是“符号”祥瑞。
折腾那么多事出来,无非也就是说黄巢当皇帝是天意,为金统政府的合法性做宣传。
一边宣传,黄巢还一边派福利。
早前,金统政府下令唐政府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律停职,现在特别恩赐,只需去纪高官赵璋家小面试一下,就可以官复原职。
黄巢想此举肯定能大得民心,大臣们也肯定会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从此努力工作为金统政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唐的子民也会受这些榜样的影响,从听教听话,甘心服从金统政府的奴役。
几天过去,赵大书记家稀稀拉拉没来多少个人,黄巢有点失望,心情也很差。
这时候又传来消息,士兵在京城的民宅抓到豆卢彖、崔沆、于琮、刘邺等人,有宰相、有部长,全是三品以上大官,属于政策放宽的范围。
这些大官都是属于楷模的行列,既然给了政策,还敢公然躲藏,简直就是新政府的耻辱。
黄巢气得牙痒痒的,当即命令行刑队将他们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黄巢说一,下属做到十,已经入葬的前宰相卢携,也被行刑队从坟墓挖了出来,尸体游市,砍头示众。
有些高级官员听到消息,也都全家先行了断。
黄巢顿觉面上无光,怒不可遏。
不巧,金统密探又在高管张直方家的夹墙里发现一群唐朝官员。
估计张直方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一面努力在金统政府发光发热,一面借口这些官员的口表示自己还忠于唐廷。长安以后谁做主,都有他一口饭吃。
可惜,如意算盘被黄巢识破,张直方及其全家、窝藏的唐廷官员全部砍头。
在这一轮屠杀中,数百位高级官员及族人死去。
当黄巢以暴力回应这些排斥其新政权合法性的人时,军队也开始失控。
这些人刚开始因为长期抢劫,都非常富有,来到长安看到京城的人民竟然过得比自己还差,瞬间觉得责任感满满的,对穷人多加施舍。
可是定居几天后,这些人本性复发,又出去抢劫、杀人。
之前严令禁杀的黄巢此时已经彻底失控,对这样行为也是故意放纵,想着狠狠给长安的人民上一课。
于是,一场更大的屠杀行动在长安上演。
当时,大诗人韦庄就目击了整个屠杀事件,在《秦妇吟》一诗中,他写道:“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
韦庄特别记载了对年轻妇女的强奸和加害,包括一位来自富户的女孩因拒绝从贼而被刺杀,另一位女孩则被投入火中,无处逃生等等惨状。
大屠杀之后,暴力行为暂时平息。
然而,因一首诗,长安又开始了新一轮流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