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9年10月28日
地点:荣中升旗台
“答应他,答应他!”以苏晴为首的啦啦队欢呼雀跃。
“在一起,在一起。”以白源为主的啦啦队声势浩大。
“诶,你有点默契好不好。”
“谁要跟你有默契啊,自恋狂。”
我站在围成一个圈的人堆里,丢脸,丢脸至极。只有这个想法,我没有骗人,如果要让我发誓的话,那就还有那么一丢丢欣喜。虽然吧,站在对面的是我的初恋情人,不过他可不知道,大概每个女生在心爱的男生面前都想展现最好的一面,我觉得我最好的一面当然是矜持,因为那是我从来没有的东西。
“陆天一,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多多了解一下,你觉得呢?”虽然说不做就不会死,但是偶尔的作一下,应该不会引起公愤吧。
对面的男子粗粗的眉毛打成了一个漂亮的结,拿着花束的手紧了又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喜欢我什么?”我故作镇定的看着对面一脸阴沉的男生,不知死活的问出来。
他慢条斯理的走了两步,在距离我脚尖很近的位置停了下来。我一仰头,便看见了他深而可见的双眼皮,谁说双眼皮的男生没有单眼皮的好看,陆天一就是一个例外。
清风一过,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夹杂着一片欢呼声。
他说,林晚晚,我记得台词不是这样的吧。
我顺手拿过他手里的那束玫瑰花,低头羞涩的说道:“偶像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要有剧情,剧情!”
陆天一叹了口气,终于无奈的说:“你的剧情可不可以完美的结束了。”
微微一笑,我听见自己说,当然。
最后这场世纪告白在我落在陆天一脸颊上的亲吻以及他因错愕而瞪大的双眼而结束。
不过故事要返回到三天前。
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
教室的走廊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静得连打响的铃声都觉得异常刺耳。可能由于是星期天下午,本来就来得很晚的同学们,由于天气问题来得更晚了。破天荒的头一回我来得这么早,还是先到教室,寝室门都没有望一眼。想着等会把东西放下就去寝室睡一觉。
“你不觉得我们班就林晚晚和程倾芯长得稍微标致些,其它的都不能看的好吧。”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教室里边传来。
声音的主人不猜都能知道是班上外号白猿猴的白源。
他不知道后来如何热烈的喜欢上了苏晴,不然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我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心想道,可以呀白源,昨天才在我面前说,班上女生都标致就我一个人长得挫,今天就让我咸鱼大翻身了。
里面安静了几秒钟。
从门眼里望进去,白源背对着我,他旁边侧身坐着班上瘦瘦高高的奶油小生周晋聪,面对白同学而坐的竟然是陆天一。我垫着脚尖多看了两眼,粗粗的眉,深邃的眼,尖细的下巴,挂在脸上无所谓表情还有穿在身上刚刚好的白衬衫。
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任时光在辗转,幸好你还如初见般,不费力气,让我心动。
“你们给点反映呀,两位大爷。”白源粗噶的一吼。
“可以呀,你小子眼光不错,不过听说她傲得很,你行吗?”周晋聪调笑道。
白源瞬间耳根子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反驳道:“我又,又不喜欢她。”
“哦”一声轻慢的声音从陆天一的嘴角溢出。
白源不乐意了,轻哼一声,“陆天一,你要是让林晚晚接受你,我就,就包你一个星期的伙食。”
世界安静了,不对,是我的世界安静了,静得可以听见一声一声节奏加快的心跳声,按捺住强烈的激动,小心翼翼地从猫眼里看陆天一的表情。
他抬了抬眼,眼底流动着丝丝光彩,却不为所动的说着,“没兴趣。”
心跌到了低谷,我有点失望,虽然按照一般情节,我应该是一下子把门推开,大喊两声,你们够了。想想反正他也不答应,我试着推了推门,可是这门也打不开呀,防盗门就是不一样。
“一个月!”白源特土豪的微微昂着头。
我摒住呼吸,第一次觉得白源帅呆了。
周晋聪拍了拍白源的肩,笑道:“兄弟,你应该还要加一句,‘我就天天膜拜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
陆天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白源微微一愣郑重的点头道:“成。”
我转身悄悄离开,猫着身子走到教学楼门口,压制着心口的冲动一路狂奔回寝室。
于是两个小时后,室友兼闺蜜苏晴来到寝室目睹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的发出一连串疑似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笑声。
左等右等,可算在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等来了一条陌生QQ消息。
与我常在:今天晚自习后有空吗? --------陆天一
海水正蓝:有的有的。{笑脸}
与我常在:晚自习课后操场见。
海水正蓝:我把你加上了,你看见提示消息没有?
与我常在:………
海水正蓝:消息还没到吗?
与我常在:嗯,十多条。
海水正蓝:啊哈哈哈,系统故障真讨厌!!!
与我常在:………。
那天晚上我只记得月亮很圆,栏杆外面种的树很高,空气很清晰,还有操场人很少。
陆天一从斜挎包里拿出一瓶鲜果粒递给我,望着我背后的空气说:“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后来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别别扭扭在一起几周,虽然关系融洽,也总归不知道算是怎样的关系,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愿打的是他,愿挨的是我。想想真是不矜持,别的姑娘都在收花收礼物收情书,我就被一瓶果粒橙收买了,不对,不是果粒橙,如果没有果粒橙还是会接受这个请求。
果然,先交出心的人就是卑微一些。
我做出一个决定。一个我觉得在往后的时光不会遗憾不会后悔的决定。
苏晴说,现在你才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嗯,还来得及。
陶子说,通常一见钟情都是悲剧收场。
果然还是陶子同学了解我,见地独到,一针见血。不过对于这个结论我却不敢苟同。毛爷爷就曾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为了否定陶子的言论,牺牲一下小我,成全一个大道理是很有意义的。
所以星期六的下午,我穿得十分十分不符合常理出现在了十字路口。
当然,这个不符合常理绝对不是五颜六色加奇形怪状。
而是……一身素白。
当一身便装的陆天一帅气的走来时,看见一身素白的我,拿着两杯颜色同样素白的奶茶时,身体明显一抖,肩膀一顿,脸部一僵,嘴角一抽。
我显然很不开心。听说第一次约会男生都会喜欢女生留下纯净,洁白,无暇的感觉,小说故事不都是这么写的嘛。在一个阳光甚好的日子,男子对一身白衣乌黑长发的她一念动心,从此展开轰轰烈烈的追求。可是陆天一!他陆天一竟然偏着头一脸沉痛的走近后,肩膀一送,默默低语,想哭就哭吧,家里变故的确很不幸,不过你要振作。
我气极,拉过他的手把奶茶重重的砸在他手心。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朝前走去。
陆天一仍然留在原地,我回头又狠狠一瞪,他如梦初醒般跟了上来。
他猜测道:“所以你是故意穿得一身白。”
我没答他。
他继续:“可是没道理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穿得像个鬼一样。”
我咬着吸管拼命一吸,把怒气全都压制而下。
他仍然不停:“刚刚看你第一眼,本来转头就想走的。”
对着他胳膊就是一掐,我冷着脸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陆天一捂着受伤的胳膊本想抗议一番,一见寒霜一般的脸硬是把话都憋了回去。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他忍了。
看看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一阵丧气。消散了怒气只觉得丢脸,丢脸。心中失落至极本来想落荒而逃,各回各家的。却看到陆天一如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却憋屈的脸,乖宝宝一样的跟在身边,心里突然顿觉温暖。
我看着前方,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就这样到处走走也很有趣的。”
陆天一没忍住,脱口而出:“不过也要看跟谁吧。”
心里一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骗一下人都不会。我气鼓鼓的加快了脚步。
陆天一可算领悟到真谛了,低着头说道:“我是说,去哪里不重要,主要看跟谁吧。”
见我脸色有所缓和,他急忙又说道:“是这个理,对吧。”
我害羞的点点头,像个小媳妇似的,边走边侧头望望他的眉眼。
“那目的地在哪呀,还是就这样一直走。”我问
“就这样一直走吧,吹吹风就当感悟人生。”他一挑眉,回答道。
深秋的风吹来凛凛的冷意,偶尔一片落叶翩然而落,漫天暗哑的云一片一片懒懒躺着,没有花香,没有鸟语。池边浑浊水中,小虫子也能泛起圈圈涟漪,就像子夜时分,寂寞的低语,暧昧的情话。
我们边走边聊,聊人生,聊理想,聊过去,聊现在,聊他,聊我。
最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肩并着肩,默默无言。
有一种感觉无需言喻,只能体会。就像他被阳光洒满的背以及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好似一朵开在宣纸上墨染的花,不断旋转开来,层层叠叠,隐约斑驳,却看得真真切切。
深夜时分,我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路灯并排而立的一小团黄色光晕被偶尔一闪而过的车辆生生划破,反射在楼层的玻璃外面,一条一条泛黄滑动,很快又回到原位置,车辆一过,又开始滑动。
我看着它变化,还原,又变化,晃得眼睛看向别处都是一片黄色光晕。
可是仍然睡不着。
当你心里装着一个人时,你吃饭,睡觉,看书,也许都会想着他在干嘛。
忍不住去猜,猜着猜着却徒生伤感。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是同学,是朋友,是队友,还是暧昧对象。明明是从一个赌约开始的,明明心里有他嘴上却不敢明说,有时候还要装作毫不在乎,来证明自己的态度,只有自己知道,早已丢盔弃甲。
我猜,他会有一点心动,我等着他先开口。我当然害怕,交出整个心却得不到珍惜,就算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之前便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