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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声苍狼笑(兰陵)

高纬帝率领大军一路逶迤南下,正行之间,趴在皇帝玉辇之上的冯小怜,忽地竖起耳朵。趴在身边打盹的高纬帝,急忙站起来,着急地问道:“爱妃,又是屁屁疼了?”

冯小怜摇头,迅速跃起,光脚跳下玉辇。“怜淑妃,你要去哪里?”高纬帝急切地喊道,看到冯小怜并不回答,气急败坏地命令队伍停下,一行人追过去。

冯小怜光着脚奔驰在草地上,摇摇晃晃爬上一座山岗,站着了,在山岗的脚下,一群激情的年轻人,表演着,歌唱着,在齐鼓、羯鼓、钲、筚篥、笙等乐器苍凉、缓慢和沉幽的伴奏下,表演者手持短棒的“兰陵王”头戴怪兽面具,身穿刺绣红袍,腰系透雕金带,风格悲壮浑厚,古朴悠扬……

数人伴唱:

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兰陵王——”面对着雄浑悲壮,古朴悠扬,荣登北齐主旋律金曲榜的《兰陵王入阵曲》冯小怜悲沧喊一声,无数个高长恭在眼前晃动着。作为粉丝级的人物,冯小怜对兰陵王了如指掌。

兰陵王本名高长恭,东魏权臣高欢之孙,封兰陵王。其父亲是高欢世子高澄,高澄本是王位继承人,也算精明能干,就是个性暴躁点,动不动就把府中奴仆整的死去活来上蹿下跳的。高澄29岁那年,被仆人兰京所杀,留下六个年幼的儿子,第四子就是高长恭。

高澄死后,弟弟高洋一脚踹开北魏末帝,自己当上了最高CEO,建立了北齐。高洋有才干,但残暴荒淫更胜过高澄,手下大臣们日子难过的很。高长恭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是夹着尾巴做王爷,在混乱的北齐朝廷中,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有一次皇帝赐他二十名侍妾,他不好都拒绝,就留下一个。

冯小怜与高长恭仅有一面之缘分,仅仅一面之缘份,冯小怜雌性的心坎里就装满了貌柔心壮,音容兼美磁性的高长恭。这个男人呀,帅的很漂亮,一点儿女子阴柔之美,满身儿阳刚之气,一副奶油油天生的好嗓子,三者完美天衣无缝、水到渠成、美轮美奂、匠心独运的结合,就是一颗勇敢的心,一个出镜率很高的酷毙,一个偶像级的帅呆,再加上他心地善良,爱护小兵仔,为将躬勤细事,事必躬亲,偶尔老婆送点瓜果,都被他慷慨了。曾经有个帐下参军,不堪于妻妾对着其臭脸发飙,一气之下告他贪污,皇帝稀里糊涂让他下岗了,但不久又上岗,那参军还在他帐下服役,害怕导致睡眠质量不好,高长恭知道了,就说:“俺没这意思的,你别怕啊!”为让之心安,就找个借口,不痛不痒打了他20棍。结果呢,参军的病好了,也在妻妾面前夸高长恭的好。

“可惜了呀,可惜了……”冯小怜也随着旋转着,表演着,歌咏着,挥手如高长恭般劈向悠远的天空。

高长恭年轻时练得一身好武功,经常跟着北齐名将段韶殴打四邻友邦,练出一身脚踢老虎拳打蛟龙的功夫,被誉为“镇国三虎将”。段韶死后,高长恭总领段军,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威风遍布四方。

威风遍布四方的高长恭,也有一个先天不足,由于长的太高大力量白,忒美就成了武将身上挥之不去的“先天缺陷”,每次对阵,高长恭一出面,敌我双方士兵一个个傻了,蜂拥着抢沙发占板凳,乐呵呵看起帅哥来,太不严肃了。

太不严肃的士兵遇到了太严肃的高长恭,被貌美困扰的高长恭,回到家里四门不出,巴巴的盼着脸上起痘痘,盼着盼着脸就浮肿了,浮肿了也不吃药,反倒满街儿会朋友,串了三四个门儿,兵居然好了,痘痘全没了,失望之余的高长恭更加失望,因他比以前更加娇媚了。高长恭逮着买护肤产品的就是一顿打,走到银匠铺子前,打了副狰狞的面具,一来是为了分散手下对于美男的注意力,二来呢,迷信鬼神的北周军队,看着魁梧丑陋的高将军不知是神是仙,仗没打,心就凉了半截,然后面对高长恭的左右冲突、波开浪裂而鬼哭狼嚎、丢盔撩甲、一败涂地……

《兰陵王破阵曲》不愧是大齐王朝的主旋律金曲榜榜魁,冯小怜如织如痴地表演着。《兰陵王破阵曲》正是来自高长恭的一次作战。河清四年,北周北齐俩鲜卑兄弟又互殴起来,北周发狠了,兴兵10万把洛阳城围的水泄不通。齐帝吓得不轻,急诏三路大军去救援,三军将士总算争气,很快就突破周军第一道防线。在乱军中窜来窜去的高帅哥,猛地一发威,带着中军五百骑突入周军重围,一直打到金墉城下。

帅男一描眉,美女就细腰,兰陵王的面具正在齐军中流行,守城的齐兵不知虚实,不敢随随便便打开城门。高长恭便被困在城下。危急时,方显英雄本色,高长恭不顾危险摘下整个头盔,屹立在枪林箭雨中,毫无惧色,守兵们眼前一亮,“兰陵王,真是你啊!”士兵们眼前一亮,信心倍增,从城上缒下弓箭手来助阵,内外夹攻,北周士兵们只觉眼前一黑,“快跑!”喊声就飘成了风。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勇啊,高长恭真是出尽了风头,将士们感动的直流鼻涕眼泪,随军乐队赶创了《兰陵王入阵曲》,将士们齐唱还营。一时间《兰陵王入阵曲》风靡了整个齐国军营,渐渐地随着春夏秋冬弥漫大家南北,一时间,朝野上下,武林江湖,人人都知道高长恭,把大齐国真正的皇帝高纬,亮在无人处。

高纬妒忌了,高位的妒忌不在于胡皇后精心打扮想溜出皇宫去找帅哥约会,也不在于穆昭仪梦呓里兰陵兰陵一个劲儿喊,而是皇帝一颗本就贪婪猜忌的心,自古以来,昏庸残暴的皇帝就是忠臣良将的抹布,多少正直的大臣,都被一挥手抹掉了!

高长恭是个聪明人,立了许多军功,但从来不炫耀,低调地工作与生活着,为消除皇帝的猜忌,还时不时收点贿赂,抢些财产,一味地抹黑自己。

兰陵王越是黑自己,《兰陵王入阵曲》也就越来越红火,满圈子人都为兰陵王捏了一把汗,副官相愿棋高一招语重心长的反复规劝:“兰陵王红了,皇帝的眼睛就直了,佞臣的舌头就长了,为长久计,大王还应归养田林,老实呆在家里,吃吃喝喝,别再参政了!”。可兰陵王妻一个,妾不多,正值壮年,看着周齐两国交战甚恶,怎么按耐的住,时不时出来带兵打几仗,过过瘾。

高纬呢,早就盯着了兰陵王,忌恨其功高威武,受人爱戴,恐皇位被夺。一次齐后主高纬听过《兰陵王入阵曲》后,假惺惺的说:“长恭啊,入阵太深,要是遇到险情咋办,以后要注意安全!”

受宠若惊的长恭随口答道:“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家事?”高纬愣着了,心里不停滴犯嘀咕:“这皇位是高家的不假,却是俺高纬父子的,你难道要来插一脚?天下永远都是皇帝一个人的,哪怕是太子,也不能提前染指……”

兰陵王看着高纬盯着自己,自觉失言,低头不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者无意,看者有心,后主高纬越来越猜忌兰陵王了。

高纬帝气哄哄走进穆昭仪的房间,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害的穆昭仪小孩子似的哄来劝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喊来冯小怜,弹一曲《将相和》

“我跟高长恭能和?”高纬吼道:“兰陵王心里几十条蛔虫曲曲弯弯的,楞把国事当家事,他这是逼宫呀!”

“陛下,不就是一曲《兰陵王入阵曲》么?”穆昭仪规劝道。

“高长恭的野心不是一曲《兰陵王入阵曲》就能遮掩的,他的话里隐藏着谋逆篡位的野心,一般人我不跟他计较,可兰陵王呢,既是战将又有地位,我……”

冯小怜听得真切,纤手一抖,琵琶曲儿浑然链接,一曲霸王别姬清风明月般呼之而出。

“对,有我没他,我要杀了他!”高纬呼啸着。

“兰陵王可是拱卫大齐的国之重器,君之长城!”穆昭仪吓得脸纸一般白。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高纬咆哮着,旋转着,一曲《十面埋伏》就飘了过来

“对!毒药!毒药!”

兰陵王回到家里,深感大难将至,整日惶恐不安,一再低调,刻意淡化,但终是躲不悲剧宿命。武平四年(公元573年)五月的一天,后主高纬派使者看望兰陵王,送来的礼物竟是一杯毒酒。

“我忠诚于皇上,忠诚于大气国的黎民百姓,陛下呀,我为什么要遭到鸩杀?!”兰陵王悲愤至极,面对爱妃郑氏泪流满面。

“夫君,你为什么不亲自向皇帝陛下求情呢?”天真的郑妃摇着丈夫的胳膊:“你们毕竟是兄弟,兄弟之间有误会,只要高肃皇帝向求情,就能讨回性命……”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兰陵王摇着头,悲愤地对郑氏说:“向皇帝陛下讨个说法,根本没有用!一年前,一起出生入死的重臣老将斛律光,不也是无辜被引诱入宫、用弓弦残忍勒死的吗?”

“夫君,你就试试吧!”郑氏摇晃着丈夫的胳膊。

“皇帝陛下呀,我看出了你的嘴脸!”万念俱灰的兰陵王,遂将鸩酒一饮而尽。

“夫君!”郑氏抱着摇摇欲坠的兰陵王。

“把……把……把所有的田地房屋契约烧掉!”兰陵王轰然倒在地上,如血中飘荡的一缕白梅香,令人肠断神伤。

“怜淑妃,舞跳得就是美!”高纬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冯小怜光着脚儿如痴如醉跳着,不由摆手叫了一声好。

“有刺客!兰陵王冲过来刺杀皇上了!”警戒的士兵们一声喊,高纬帝“吧唧”一声瘫在了地上。

正是:战功显赫声威旺,兰陵貌美妒忌长,莫言君王自家事,清茶一盏笑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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