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谜团缠绕不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催眠这天的晚上,我睡得比平时更香,第一次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神清气爽地来到李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李医生似乎又恢复了以往毫无人性的职业服装,猜不出喜好,看不出情绪。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装作看不到她的排斥。
“李医生,你今天,还是一样的迷人。”我像往常一样打着哈哈,尽量降低李医生的警戒心。“呵呵,你还是那样,让人生厌。”我拿出准备好的图片,展示在李医生面前。“咯,你看,我昨晚不小心在一个网站上看到这些怪异的图片,给我的感觉很是新奇,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李医生接过图片,一张一张地看。起却在一边仔细地观察李医生的反应,过程中李医生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但是在李医生看到其中一张图片时,我发现李医生左手的小拇指指不可觉察地抖了一下,而李医生的瞳孔也轻微地紧缩着。我拿回图片,瞟到让李医生异常的那副图片,在看到那上面《山海经》里一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图片后,我装作若无其事把所有的图片随地一扔。我已经很明白地知道李医生的触发点在哪儿了。“现在的网络啊,太随便了,什么东西都往上面挂。”我装作只是在找话题。“这些图片,感觉很熟悉,虽然没见过,但是直觉上很有趣。”“是吗?这世界上的东西真的很奇妙,就像人和动物,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亲近。”李医生呆了一下,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是啊,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有人性!小时候我养过一些动物,几只猫和几只狗。那时候……”在李医生讲述时,我悄悄打开早已准备好的音乐,将房间的光线调暗。在看到李医生饿反应已经完全在自己的的引导中时,我开始询问。“你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你仔细看看,那是哪儿?你又在做什么?”
“在一个丛林茂密的山野小道上,旁边荆棘丛生,我颤颤地摸索着向前走,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将去哪。忽然听到了一声嚎叫,接着有人惊呼有狼,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伙人,呼地从我身边冲过去。我转头一看,果然有五条狼,闪着绿光的眼睛冒着狠戾。我立马抬脚就跑,心中害怕万分,往一个山坡上飞奔。坡上忽然冒出一所破木板装的房子。木板很暗,像有几十年的光景了,在风中摇摇欲坠。只见别人都往房子里跑,门内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浓云组成的漩涡正在不停地转动而房门看似马上就要关闭了。我使劲往前冲,期望赶到最后一刻赶到房子里,仿佛那里是逃生的唯一通道。在我面前只剩两条小狗了,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窜进房内,我竟然先让他们进了房间,房门恰好在狼撞上来时关上了。
房内一切非常陈旧,没有什么摆设。突然,房门被撞开了,我慌忙中拿起一把刀往正向我扑来的狼脖子上一划。轰地一声狼应声倒地,雪花四溅,后面的狼看到同伴受创,更加不要命地冲上来。我一人难应,便拔腿就跑,跟着狗钻进了狗窝。我只能匍匐,顺着另一条路出去了。眼看狼就在我身后,我趴在地上不知所措,两条狗颤抖着趴在我身边。我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两只狮子。我一愣,好像狼是怕狮子的,便一头跑向狮子,躲在狮子后面。狮子没理我,只是盯着狼,竖起毛,准备战斗。在狼出来时,狮子冲过去准确地制服了狼。我一转头,竟看到狮子向我走来,嘴边挂着一块布,正是人的衣角……”我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李医生的思维有些跑偏了,在梦中追着人跑的只是现实中存在的麻烦,而我的目的是要找到李医生童年的噩梦。于是我赶紧说:“现在你回到了小时候,你和一个你最相见的人来到了你最舒服的地方,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一个四面绝壁的山顶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妈在山脚。上山的阶梯很陡,看上去像是直立的。我走在草丛中,突然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的向我走来,我很怕,不敢动,他们貌似没恶意。这时我妈顺着崖壁爬山来了,我冲到崖边把她拉上来。担心死了,她挺着个大肚子,要是摔下去怎么办。我让她和我一起下山去,我说另找一条缓点的路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想想就后怕。他竟还冲我傻笑。旁边一个非常胖的男的走过来,竟对我妈动手动脚。我很气,手里拿着的头绳勒紧了,我冲过去把他推开,他竟对我发狠。我一顺手就把头绳当钢丝勒住了他的脖子,我怕绳子勒不死他反被他拍死,便死死地用力,然后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只猫,我顺手就把猫拍飞了。我很害怕,下山后就躲在窑洞里不肯出门。
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个人在洞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打开窑洞出来,看到往日死党,很高兴冲他打招呼,她愣了愣,竟忽然面目狰狞,露出一幅獠牙,还泛着血滴。我怕了,刚想逃跑,突然一男的冲出来拉着我就跑,躲进了窑洞并死死关紧了门,我清楚地看到他也长着长长的牙齿,似乎在隐忍,他也……那么所有人是不是都……我不敢往下想,正在这时我听到敲门声,我一看,竟是我妈。她对我张了张嘴,我看到她也满嘴是血,还缺了两颗牙,正是獠牙位置。她表情很痛苦,我打开门让她进来。她站在床边,突然向我扑过来,把我压在床上准备忘我脖子上咬,我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他使劲向我咬来,我一侧脸,那男的似乎忍得很痛苦。我心一窒,手上一用力,把身上的人使劲推开,然后往外面跑去,正好看到一只猫往山上跑,我也跟了上去,到了山顶,它发现了我,正要向我扑来,我伸手掐住了它,它像发了疯一样挣扎。我往后一倒,跌在地上。忽然一道光射来,正好照在猫身上,不一会儿,它竟然被晒中了,然后竟被晒死了。我呆呆地看着那道光渐渐化开……”李医生慢慢睁开眼睛,眼睛还没有聚焦,似乎还在回味。“你妈……”我没有点破,突然回想起小护士对我说过的话。现在看来,李医生的妈妈似乎真的有些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对小小的李医生心里埋下了深深的创伤。小时候陪伴李医生走过那段黑暗历史的,便是那只猫吧!“所以李医生,你的心理问题的根源真的是你的妈妈。”“呵呵,那个护士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都知道。”“就像你会知道我的情况一样,也会有人不时将你的情况透露给我。”“什么意思?”我对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有做考虑。李医生吸了一口气,从刚才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暂时将自己的问题抛开。“你自己没有觉察到吗?好好想想,你会发现的。”我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情况真的很让人心惊。似乎一旦我开始有所进展,就会有人告诉我另一部分信息,让我能将问题一步步推开。意思就是说,我和李医生所有的行动甚至是想法,都是受人控制的。得到这样匪夷所思的结论,我的疑问不得不回到了原点:到底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方,谁在掌控这一切,目的是什么?李医生看着沉思的我,皱了皱眉,摇摇手,表示送客。我知道李医生解答不了我的疑问,她自己似乎也在猜测当中。我站起身,转头离开。在门口,我没有回头,只剩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只狼是李院长吗?那么,那只狮子,是谁?”说完,我没等李医生反应,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