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元前四百一十六年左右,燕赵之间小城灵寿,在一个被称为宫殿、类似当今北方四合院、坐北向南的房间里,一对双胞胎姐弟呱呱坠地。 他们的父亲名姬狐,三位母亲分别来自齐国、燕国和赵国,虽然都是贵族,却非嫡传。这次生孩子的是大夫人雎,这位夫人虽然最早嫁与姬狐,却久不生养,而其它两位夫人的儿女都已经快成年了,雎才开怀,不料一下子就生下了一儿一女,而且母子三人均平安无事。
这可喜坏了这个小国的君主、臣下、平民甚至奴隶们。
“女娃叫鸣,男娃名锵!”孩子的父亲已经快四十岁,虽然略显苍老,却精壮敏捷,耳聪目明,而且学识渊博。
孩子的另外两个母亲分别名叫婩和鶓,都是非常善良的女人。她们的皮肤都比较粗糙,虽然只有三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却已经很多。
婩已经生过五个孩儿,其中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存活;鶓生过六个孩儿,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尚且存活于世,其它的全部夭亡。
现在,看见这个家庭又添人口,而且还有一个男儿,高兴之余,也多少担心着两个孩儿未来的命运:疾病、饥荒、战乱等,都很可能会很轻易地夺去这两个小生命啊。
她们的担心,在鸣和锵五岁那年,终于成为了残酷的现实:西元前四百零七年,魏文侯派乐羊和吴起,经过三年多的残酷战争,终于占领中山国,在部族残余势力避入太行山的途中,两兄妹又失散了。
而鸣和锵的三位姐姐和大哥姬渠,也不知去向。
实际上,这国破家亡之祸,对于公子锵,尽管天生神力,武艺高超,而且和父兄一起,始终参与了这三年多的防御战争,逃难,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就在距离都城五十里外的杂木林子里,浑身是伤的锵再次遭遇到一小股魏兵。
青铜剑已经折断,羽箭也已经全部用完,握在锵手里的,只有一根在生死之搏中两头都被削尖了的木棍,对方手里的武器也大都是同样削尖了的木棍。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战斗组织,双方一见面,上前就打。
公子锵身边的族人,虽然只有对方的一半,而且疲惫至极,但仍然毫无惧意,求生的本能激发出他们身体里最强大的潜能。
伴随着飞舞的木棍,噼噼啪啪的碰撞,以及扑哧扑哧硬物刺入肉身、嵌入骨头的声音,打斗双方的人数越来越少。
很快,公子锵身边最后一个人也倒了下去,一双圆睁的大眼睛,将最后一丝不甘和牵挂投射在锵的身上。
倔强的锵,正要将木棍的一端插入自己的喉咙,不料木棍被打落脱手,背后又遭受猛烈的撞击,眼前一黑,扑倒在死不瞑目的族人的身上。
虽然是惨胜,但这股魏兵还是胜利了。在打倒了最后一个中山人之后,幸存的魏兵稍微休息了片刻,取出青铜匕首,准备割下中山人的头颅,以便回去报功。
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虽然没有完全黑透,但视线所及,也不过十几步而已。
就在这十几步之处,出现了无数的蓝色光点,以及恐怖的呜呜声。
已经完全松懈下来的魏军残兵被此情景吓得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些蓝色光点已经入离弦之箭,将这些魏兵扑倒在地,接下来,便是短暂的惨叫和牙齿刺入身体,以及动脉血管爆裂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阿列克谢感觉到,自己的指头稍微动了动,眼皮似乎被大山压住一般,但还是尽全身之力睁开眼睛。
眼前到处是凝固的血迹,浑身疼痛,不过,阿列克谢还是忍受住了,毕竟一出生,疼痛就一直伴随着自己。
一群吃饱了人肉的灰狼,懒洋洋地俯卧在荒野里,对于阿列克谢的苏醒漠不关心,而阿列克谢自己则非常害怕。
吃饱喝足的狼群,似乎很无聊,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公狼居然靠近阿列克谢,向家犬般蹭着阿列克谢身边的一个大石头,还伸出舌头,舔了几下这小伙子俊俏的面颊。
虽然对方是狼,阿列克谢还是感到些许的安慰,这个少年人的确需要太多安慰。
残存的记忆中,爸爸、妈妈和几位姐姐以及几位保姆,全家被赶入西伯利亚一栋乡间别墅的地下室里面,接着就是枪声和子弹进入肉体的声音,然后,眼前就黑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被一堆残肢断体压在下面,如果不是那只健硕的灰狼拉扯这些尸体,把这小伙子的头部暴露出来,也许阿列克谢早就被闷死了。
对于这头灰狼,姬渠似乎觉得很值得亲近。说来也奇怪,伤口被它舔过之后,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身体的疼痛感虽然减轻了,可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是阿列克谢吗?爸爸、妈妈、姐姐、仆人等,大家都还活着吗?为什么自己穿这这么奇怪的衣服,这里地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陌生,充满了神秘感。
这时候,那头灰狼开口,居然是一口很流利的普希金语言:“阿列克谢殿下,相信格里高利,您的家人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而您,则到了两千年前的黑大爷国。您现在的名字是姬锵,中山国太子。。。。。。”
怎么回事?等等,等等。。。。。。
灰狼居然开口说话,还是很流利的普希金语,还说自己到了两千年前的黑大爷(俄语:中国)。。。。。。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是这么突然,阿列克谢毫无准备,呆愣在尸体堆里,口张得老大老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灰狼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紧挨着这可怜的少年人,轻轻地摇动着尾巴,慢慢地坐了下去。
天边的启明星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天边泛红的那一边,应该是东方吧?东方,两千年以前,好像有很多哲人出现在这一片土地上,其中,老子、孔子、孙子等,他们都还在世吗?
而这个时代,在遥远的西方,罗马帝国是不是已经建立起来呢?古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兽应该已经在那里了吧?
“格里高利,我真的还活着吗?”默默地吃掉一些灰狼从人类尸体身上找来的肉干和炒粟米,阿列克谢的神志稍微恢复了一些。不过,毕竟眼睁睁看着全家被人家开枪射击,看着父亲高大的身躯倒在别墅的地板上,看着血从母亲和和几个姐姐的头上和身上流下来,作为末代沙皇家族最脆弱的成员之一,自己完全没有理由逃脱那一劫啊?
“活着,也死了。”灰狼淡然说道,“你的身体,在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死透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河边;而你的灵魂,则附着在这个公子锵的身上。”
灰狼对着自己狼群低声呜呜了几次,几头健壮的公狼便从地上起来,不紧不慢地向林子外面走去。
阿列克谢步子觉得在前胸划了个十字,可是紧接着又惶恐起来:两千年前,耶稣基督都还没有降生,这祷告时给谁的呢?
灰狼又叼来一个陶罐,里面有一些干净的水。阿列克谢双手捧起陶罐,房子口边,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吃饱了,喝足了,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应付这突然到来的变化,偌大的天地,日月昭昭,对这位来自远方的贵族少年来说,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这位浑身是伤,无尽孤独的少年人,在灰狼的引导下,身后跟着几十头狼,慢慢地走出杂树林,向不远处地谷地走去。
走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少年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这便是中山部族的生命之河——滹沱河。
一大早从树林里走出去的几头灰狼,坐在河边的一个大石头上面,而大石头的旁边,俯卧着一具少年人的尸体。
阿列克谢走近那尸体,忐忑不安地将给那穿着熟悉的俄式长袍的少年人翻了身,一张俊秀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已经知道原来的阿列克谢已经死了,可是,当这乱世少年面对自己的脸,如照镜子一般,看得如此之真切地时候,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哭泣中的阿列克谢,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不过这一次,是哭累了,昏睡过去的。
睡梦中的阿列克谢似乎置身于一个很熟悉的世界,周围的房屋、人们的服饰,都是那么的熟悉,这不就是波罗的海之滨的一个小村子吗?
一个身材矮胖、黑头发黑胡须的人邀请这个少年进入一座小木屋,木屋里壁炉边的木头墩子上,作者另外一个小老头,其中之一,便是阿列克谢的母亲最信任的“国师”格里高利。
一个独眼年轻人根在阿列克谢后面进入木屋,将一盆散发着香气的土豆炖牛肉放在阿列克谢的面前。
阿列克谢也不客气,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汤汁,放在嘴边吹了吹,“奥钦,奥钦,复古斯纳!”
此时,那少年人也坐了下来,格里高利对所有人做了一个鬼脸,把右手伸向刚才端盆子近来的年轻人,对着阿列克谢,慢慢地说道:“这位是姬锵,他的身体被你占了,而他,则占了一个维京海盗头目的身体,你们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不要有任何惧怕,任何犹豫,好好地活下去,担当起各自的责任,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各自作出一番事业来!”
这一次,阿列克谢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那群灰狼已经用爪子在松软的沙土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将自己原来的身体拖入坑内,脸上还盖了一大片草叶,身上也放了许多野花。
这时候的阿列克谢,已经开始主动适应穿越还魂之后的新角色。
“阿列克谢,安息吧,你也很幸运,居然死在了耶稣基督的前面,也算死得其所了!”少年人双手捧起一捧沙土,怀着满满地敬意,撒在那少年尸体上面。
群狼一起动手动脚,很快,一座新坟出现在滹沱河边。
墓碑,还是要有一个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公子锵所能够做到的,只是将一长一短两根木棍用碎布条绑成十字,插在故我之坟的前面,然后,先是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地鞠躬,然后又双膝跪地,双手扶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站立在狼群之中的英俊少年,已经几乎完全把阿列克谢那个故我埋葬在坟墓里面。姬锵的很多记忆,也在一点点恢复,包括语言能力,现在的这个少年,已经可以完全无障碍地用这个时代的好几种语言交流,其中包括狼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