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琪是在接到单位派她去石门学习的当天和王海通的电话,听到安雨晨怀孕,心里又是高兴,高兴之余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她在王海那里证实了她得到的消息:左小乙去石门已经两个月了。初听到时,心里还是有几分空空的,可是听到王海说他已经找到了尚北北,那点空空便很快转化成了大片的实在,她知道他在听到任何有关尚北北的消息时,脑袋都会短路,可是对于发生过的事,即便错了,也不会去抵赖,因此在她这里有好多个他的道歉,态度真诚的让人想生气都不能。
这时的莫晓琪背倚在沙发上,怀里拥着粉色绣有Kitty猫图案的抱枕,手握着点点发烫的手机,脸上一半高兴,一半忧愁的,她又试着打了几次安雨晨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关机。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拨了王海的号码,奇怪的是怎么打都是忙线中。盯着手机发呆了一瞬,一个陌生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接通后她才知道是左小乙,心里话里都是老大的不乐意,不过她还是告诉了他她会在三日后到石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对于他们的关系,即便有了也仅有的那夜的不安,她也是很清楚的,但她有事或者心烦了,总想要打给他,他也总是出来和她吃吃饭,聊聊天,望着忙碌的人群发呆,热闹了街,寂寞了心。
在她三十五岁的新婚初夜上,躺在一侧的新郎,突然问起今天来的那一家三口,她听的有些懵懂,侧首瞥了他一眼,更是有些迷惑,他继续解释说就是那个佳萱的父亲,她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扭过脸,想要看的真切,问,怎么了?答,没事,都说你们是同学,我感觉你们两个和旁边的那几个似乎不一样。那你说有什么不一样。要说不一样呢,嗯,仔细一想又说不上来什么。她抽回眼神,脸颊紧贴在他的前胸上,嘴角一抿:你可别瞎猜啊,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加同学呢。她想说你可是我的第一个。他知道她的意思,拥的更紧了。望着熟睡的他,她很意外在这个时间段,从老公嘴里听到左小乙的名字,也让她不得不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和马哲的分手的那个晚上,便把电话打给了左小乙,她的泪水没有落在马哲的肩上,而是顺着电话线,一珠一珠的,传到电话那头的左小乙身上,浑身湿嗒嗒的。他们约好在学校两公里外的沁园广场见面,广场环境好,树木多,光线暗,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成双入队的。据说,在这样幽暗的环境里做事可有感觉了。因此这广场是他们两个学校最佳的结合点,也是两人经常见面的地方,他挂了电话,便匆匆的出发了,距离他们约好的地方还有七八米的样子,他就清晰的看见了她痛哭抽泣的身影。他赶紧走了过去,立在她的身边,她抬头望了眼他,嗔怒的说,你、酒呢,我要喝酒。
那晚,他们除了喝酒,就是无语的坐着,坐在一处尽是路人经过的地方,一直坐到广场的人散尽。如果是有心的路人看过去,他一定会想,坐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肯定是一对缘分将尽的痴男怨女。两人不去理会路人好奇甚至恶毒目光的猜测,耗尽了大半个晚上,耗的学校关了大门,耗得他们不得不住进了宾馆。
左小乙微微吐了口气,先一步的进了宾馆,这是莫晓琪策划的一部分,当然他的小不情愿她也看的明白,在来宾馆的路上,她有好几次想说:其实,不必这样的。可是一想到马哲,想到现在的自己,什么也都不想说了,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放纵、堕落,但真到这时她却变得有些迟疑了,步子中似乎多了些可耻,至少此刻她是这样认为的。她就少两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前台的短碎发服务员见有客人进来,老远抛出一个微笑,微笑是空的,却有些得意,左小乙一只手轻探了探衣兜,望着那空空的微笑也带出一个微笑,不过微笑下面是更多的祈求,午夜了最好能打个折扣,实在不行他可以先租住两个房间,先安顿好莫晓琪,他再耍些无赖退掉房间,随便找个网吧熬到天亮就可以了,打着如意算盘,人已经到了吧台前,可是听到服务员说只剩一间客房,他回侧过身,瞟了眼身后两步之外坐在沙发上低头发呆的莫晓琪,心想,也好,一间就一间吧,也许这决断做的时间稍长了些,短碎发来个浅浅的鄙视笑容:就那么点破事,有什么好装的,拿了房卡,还不赶紧野去!
进了房间的莫晓琪先是闭合了窗帘,又坐在窗子下的椅子上,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像是害羞极了得灰姑娘,也可以说她在酝酿一件事,一件报复马哲或者自己,或者多年前的那个他,可这个媒介却是左小乙。
这时的她见他关门要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一种下决定时眼睛里才会闪过的光,大学时的她并不知道中学时的她做那件事时,也是眼下的这种目光,起身说:别走,我害怕。她不怕拒绝,她早就想好了另外一句:今晚你陪我,不需要负责任的。她还是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并没有察觉到无辜的手指被掰的变了形,见他迟疑的收住脚步,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来,她见他回转过身子,不解的靠在门口旁的橱柜上,想要问询时,她顿然冲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尖,铆劲去吻他四散躲避的嘴唇,尽管他躲得快,但还是吻上了,相对的那一瞬间,她不动了,这报复成功了,报复了以前石山后的那个女孩,也报复了现在的马哲,更是报复了现在的她,她想无需再进行下去了,可是想着,她的报复徒然升级,像是着了魔,追逐着摇头躲避的他,撕扯着衣服,直到把他逼到床上,她俯在他的身上又不动了,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
后来的左小乙一想起这件事就心有余悸,不知那天的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竟会去迎合那不可思议的撕扯和热吻。再次见到莫晓琪是在半个月后,见面后的他们,竟是已如从前的坦然,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其实,他们彼此很清楚,即使醉的再厉害,那种事也不会发生。她和他便有了特殊的交往,这交往变成了两个人的秘密,一直持续到左小乙离开保州两天前的黄昏才告一段落。
她说起马哲时,他总是倾听,他说起尚北北时,她也是最好的听众,两人还要争论一番,最后的结果,她总在自怜中觉得尚北北真幸福,他总是默默的祝她尽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