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二丫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照顾着小涛,如果哪个淘气的孩子和小涛干架,她总是追的那个孩子到处跑,直到他求饶为止,在被追的这些孩子里,左小乙算是一个。
二丫是在上初中时去的黄林镇,之前左有财来接过几次,说是办好了入学手续,可二丫就是不走,立在一旁的小涛也是硬拉着不让走。这次见父亲来,二丫哭成了泪人,不依不舍的,直到父亲告诉她黄林镇不远,过了山就是。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姑娘,不知道很近是多近,她想就是到隔壁村庄的两步距离,便是抽泣的离开了。
过了几年,政策有了变化,左有财没少回家,人越老越想着回他的土窝,回来只是在土窝里住上一晚,坐在母亲的照片旁不停着抽着烟,听到外边的脚步声,他赶紧揩去眼角的泪水。他每次回来,总要去小涛家坐上一两个小时,到了饭点他也不推脱,碰上跑外回来的小涛父亲,两人还要喝上几盅,这次也不例外,一来二去两家倒有一股别样的亲情,每次回家都会带些让二丫兴奋的消息,左有财早就知道,在二丫心里小涛才是她的亲弟弟。
二丫没能读完初中,只在升初三那年,随着镇子上的大姑娘出城务工了,那时她已经察觉到家里的拮据,姐姐只比她大一岁,便早早的嫁了人,她听别人讲嫁人本是高兴的事,但她记住的只有姐姐满脸的泪水。发现不见女儿的左有财,烟便不停的抽着,以为女儿被人贩子拐了去,发动亲戚朋友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更是证明自己的猜测。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二丫一封报平安的信后,左有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血红的眼圈里满是泪水。
二丫的确被人贩子拐卖过,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父亲,透着一股灵透劲的她,中途就逃了出来,一路奔波的寻到石门,偶然撞上了清水河的老乡,才知道这个地方距离清水河不远了,便安下心来,她给父亲的信正是从石门寄出去的,信里说她已经找了工作,她相信父亲会相信她的。二丫头一次回黄林,是在她来石门的第三个年头,和父母留了些钱和物品,便去了左家庄。小涛母亲看着眼前这位出落的标致的大姑娘,眼里满是泪水。
进屋后,还没有坐好的二丫,就听见小涛母亲不停地嗔怪她,“死丫头,干脆死到外边算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来个信”,“孩子,没少吃苦吧”。那夜她们娘俩说了好多知心话,听到二丫说起差点被人贩子卖掉时,她紧紧搂住了她。二丫这次回来顶不开心的事就是没有见到小涛,不过听到小涛母亲说起小涛在县里读初中,她心里宽慰了不少。起初,二丫称呼小涛母亲“婶子”,后来又叫成了“娘”,可这个称呼总让她觉的有些疏远,懂事的时候她又改口叫起了“婶子”。“婶子”在她的心里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一直这样认为。
在石门打拼了十多年,二丫从开始的摆地摊,到后来和一起被绿衣裳追赶而牵手的男孩成了夫妻,现在两人经营着一家儿童鞋类批发的商店。那些鞋子现在已经卖到了清水河、黄林镇,每当看到同样的鞋子,左有财总是得意的说那都是二丫的鞋子。四岁的儿子上了市里的最好的幼儿园,每每想到这里,她总有使不完的劲,看谁都是可爱的。二丫躺在男人怀里时,也会使点那娇滴滴的小脾气,她想她也是城里人了,可就在如此满足时,总觉得这怀抱不像以前那样温馨,惹人迷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