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舒爽夏夜。电视的声音调的老大,踮起着脚尖的左荣荣立在电视机正前面,小嘴撅得老高,几乎都要贴到了那凸起的电视屏幕上,伸着小手,一个劲儿的旋拧着调频按钮,旋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中意的节目,这会几乎全是香港回归的纪实报道。
这事似乎与左老三没有太大关系,这时的他站起,正用那好似降龙罗汉转世时用的芭蕉扇,卖力的周身拍打了几下,只不过降龙的一拍一世界(此作佛教用语),左老三的只能驱赶这凡界的蚊蝇,还是一拍三漏风的,唯一不同的是左老三的更像一把扇子,即使边缘裂开不少的豁口,总也舍不得弃,扇啊扇啊的总能扇几年,每每要弃时,他总是这么想。
他看了看昏暗的堂屋,呵斥着女儿把声音调低点,便手提着马扎,微驼着背去了门外乘凉。左老三家的门口可是块宝,屋前有块尚算宽活的空地,一到夏天便坐满了乘凉的村民,三两一簇的围坐的在一起,嘈嘈切切,只闻其声不见其颜,对于时下要事总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品论一番,说的急了,还以为是谁和谁在吵架呢,此时,左老三作为忠实听众,正坐在一处倾听,听得不耐烦了也要插上几句,过过嘴瘾。
左小乙帮着母亲把碗筷收拾妥当,冲着厨屋里嚷了一嗓子,抬腿出了家门,出门口时碍于乡情,还得颇有礼貌的但凡能看的清的都要依依问候,最后还不能忘了知会他的父亲,在一片隔着黑暗的称叹声中,消失在了去往马小涛家的拐角处。
一走进胡同口,小乙就发现大门是敞开着的,院里却是黑黢黢的静,他想怎么了这是,这时阿旺淘气的迎了过来,在他的身上狂嗅着,似乎非要嗅出些不同才甘心,伴着嗅声进了院里,他借着朦胧看见竹摇椅上躺着个人,手里不紧不慢的摇两下芭蕉扇,心想难怪呢,径直的走了过去,张开嘴问道:马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涛呢?
“乖侄子,小涛这不在这儿呢,哈哈”
“日你大爷的,一边凉快去”
“我以为马叔回来了呢”
“唉,我也想啊!”
左小乙走过去,伸手一把把他强拽起来,夺过扇子,侧身躺了下去,学着他的模样摇起了扇子,打趣般的呵斥道:去门口重来一遍!
马小涛摆出一副遵命照办的架势,喃喃着自语,走过石榴树,停在一个侧倒在地的小板凳旁,用脚尖搭在了撅着的腿沿上,用力一点脚尖,凳子在空中旋了来回,稳稳的落在地上,伸腿挑起中档的横板,挪到左小乙一步远地方,屈身坐了下去。
“咔啪”一声脆响,一首伤感祝福的流行歌曲,随着几个简洁的钢琴音符开始了吟唱,两人也禁不住的和唱起来。
这首歌是在去年元旦过后开始传唱的,那是左小乙记忆里过的最为简洁的新年晚会了,事前无排列,事后有人问,完全是班级里的偶然,完全是一时兴起,也就是那次偶然,调剂着他们直到参加中考前那段激情沉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