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很多事是没有正解的,况且又是这个年龄段,他们都懒得去追根刨底。立秋过后,学校就开了课,拥有一个好的学习状态,总要个过程,在一松一紧中,时间匆匆迈入了九月份。这天天气热得出奇,食堂的晚餐做了调整,在水煮菜的基础上加了个凉拌黄瓜,价格也高的出奇,要用红票才能消费的起,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挡学生们的凉拌热情,直勾勾的盯着菜盆,眼睛被泛起的青光映的脆盈盈的绿,早早的拥挤在了窗口,凉拌飘香,盆勺叮当。
左小乙匆匆的赶到食堂,窗口前面已满是聚起的人,他是从上完体育课回教室的马小涛那里得知的,踮起脚斜着身子,隔着两三米远透过晃动的人头的空隙望了过去,红漆盆里盛满了冒尖的凉拌黄瓜,只是胆怯的盆被众人瞅小了。大师傅围系着的满是渍迹斑斑的灰白围裙,脸色潮红,扭脸瞟了眼窗外,绰起菜勺时,原本集中在菜盆上的目光,齐刷的集聚到那个倾斜着的歪把菜勺上,秩序瞬间崩溃,簇拥着、晃举着饭缸,拼了命的挤推过去。
盆里的菜下去三分之一的时候,左小乙终于打到了满意的一份,他匆匆的跑向窗台,几乎是把饭缸扔到了窗台上,他还要着急去打馒头呢,撤手折身跑到了主食窗口,撸了撸袖子,正要血战时,余光中瞥见立在一旁的尚北北,手里捧着不知何时打出来的馒头,侧首俏雅的望着他。
尚北北觉察到她和左小乙之间透着些奇妙,这奇妙不尽是好感,这奇妙却是难以抑制的神往,有时她也会偷偷地望着他身影发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有时她和他之间莫名的举止,开心过后却是突然的心有余悸,好在担心的那一幕竟也没有出现。
连日的紧张学习,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这时又想起了他,她正要扯过一张纸条,却被猝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她看着他起身迅速的跑出了教室,身子本已踏出了门口还不忘了回探过头作个鬼脸。
她和他之间遇事习惯了用纸条的方式解决,在这一来而去的纸条中完成那些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秘密,那次吃饭时,他好奇的问过她,她却说纸条是诚实的。那会,她的确这样认为,她觉得纸条是不会骗人的,每句话都是斟酌过的,写上去的每个字都是一铆见证,不想嘴巴那样翻来覆去的“口说无凭”。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她没有告诉他,若干年后的一个黄昏在他无意提起时,她告诉了他。
这次是个例外,她看着他几乎把菜倾倒自己的饭缸里,夹起绿嫩的青瓜片,终于忍不住的说出了周末想和他一同出去游玩的想法,看着他启嘴惊慌的样子,她也慌了:难道被拒绝了吗?她默默等待着,是那种已经知晓答案的默默等待,看见他点头的样子,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长长地松了口气。
周日安排的是自习课,老师也被安排轮流值班巡视。中午放学后,学生们悉数走出教室,左小乙看着安雨晨收拾完书本,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用他安心的目光把她送出了教室。尚北北随手拈起一本书,起身走了过去,坐到小乙的一侧,他看了眼四周,忐忑的低声问:需不需要请个假什么的。她仰起下巴一副坏笑,貌似生气的“哼”了声,双手抚着桌面起身走开了。
左小乙早早的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放好自行车,他的心里可急着呢,站在那棵老柳树下,望着静静的河面,这会它可是顶好的遮阳伞,他向前移了几步,越过栏杆,蹲坐在了上边,凝望着对岸,柳枝后面的棕色系的教学楼,一脸的新奇沉重:居然逃课了。
这时他听到一声甜美的“喂”声,禁不住回过头,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马尾还是那样斜的可爱,逃出去的一缕散发摇曳的俏皮可爱,只是这次在发根处用亮白色的方巾打了蝴蝶结,带有柠檬枝叶的圆领浅粉色T恤,斜挎着的可人小背包,成了顶好的搭配,浅蓝色牛仔裤,白蓝相间的运动鞋,看的小乙心里荡起了好几层的大涟漪,看得小乙心里美极了,看的心动,启合着嘴唇,她侧首恬笑着轻咳了几下,他才把目光匆忙的挪向了那摇曳的柳枝,挪的急了些,身子一失衡险些栽进河里面,她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强忍着欢笑,这欢笑是那么得意,羞涩。他佯装镇静,平稳的着了陆,瞥了眼她额前的散发,擦过她的身子,向前走了一步,看着老柳树,不情不愿的说:想笑就笑喽。她脸部紧绷的那点矜持瞬间泛滥。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都笑得那么专注,他有时忍不住的跑到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禁不住的问: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出了城马路变得窄长,一个在前面骑,一个在后面坐,说是艳阳高照,可骑行在树荫下,一阵清风拂过,心里说不出的凉爽。也许是他第一次栽着女孩骑行,原本熟悉的路况,他却是专拣坑洼处颠簸骑行,似乎老天爷开起了玩笑移动了魔方,她在后边不时的笑出声,享受着那颠簸后,一波一波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