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短暂急促的门铃过后,屋里很快传来了急速的拖鞋声,一位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有礼貌的轻声说道:“北北回来了!”
尚北北应声答道,一边说兰姨好,一边把背包递给她,换了拖鞋,径直的跑进了厨房,因为那个半截苍蝇,害的她也是几乎没吃东西,胡乱的往嘴里塞着吃食,探出头来,问道:“兰姨,我小姨呢?”
“太太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的出去了,刚才她一直在等着你呢!”
尚北北听了兰姨的转述,一脸的调皮不满,她已经习惯了,随便的吃了些东西,早早的去了卧室。她拿起床头小桌上的相框,看了眼,揣在怀里,说起了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尚北北从小就是个懂事,独立的女孩,生就一副潇湘巴陵女孩特有的灵透劲,早在幼儿园时,小小年纪的她就有了打抱不平的心理,父亲常说这点像他,每每说到这里,小北北总是一副大人摸样,使唤着父亲做这个,做那个,碍于早期父亲的四处奔波,多数时间她都是和母亲度过的。
九岁那一年的夏天,北北放学回家,得知要去省城看望父亲的消息,她兴奋的一夜没睡,准备了好多要带给父亲的礼物,怕是做得不好,又去征询了母亲的意见才算安心去睡觉。躺在母亲怀里的北北早就知道这次去了极有可能就和父亲不再分开了。启程那天下起了小雨,一场意外的车祸,无情的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她只记得醒来时,母亲满脸是血,已经停止了呼吸,可是母亲的手仍旧是用力的支撑着,为她支起了一个窄小的生存空间。
自那以后,她请求父亲不管去哪里都不要丢下她一个人,父亲也非常疼爱她,担心她再次受到伤害,因此一直未再婚,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事业和北北身上。她也很爱父亲,十二岁那年她越发觉得父亲应该有个贴心的人照顾,她不希望父亲总是一个人,她更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直到她发现父亲身边的助理—一位小她父亲十岁的女孩很合适,她竟做起了红娘,后来知晓情况的两人更是惊讶:真是人小鬼大。在她的撮合下终于结了婚,结婚前夕她的父亲郑重的找她谈过一次:如果她不同意,他可以马上终止。听完父亲的话语,她钻进父亲的怀里,幸福的哭出声来,这哭是一种难舍,也是一种尝试,只因她,才有了这一家的幸福。对于“妈妈”这个称呼,她尝试了很多次,始终做不到。
北北父亲--尚德荣,是个精明能干的男人,已是接近不惑之年,经过多年的商海打拼,家资殷实,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同行介绍清水河有大量的优质煤炭资源,做过一番调查后,便在这里设立分公司,亲自挂帅迎战,因此全家也都搬到了小城。
卧室里的灯光依然亮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尚北北,怀里依然抱着母亲的相片,齐身长的可亲的绒毛玩偶静静的躺在一侧,这时门被缓缓的推开了,她轻轻地捡起地上的课本,把灯光调暗了些,试着拿过相片,又把毛巾被轻轻地往上拉了拉,这么小的动静,尚北北然醒了,揉了揉眼睛,对她说:小姨,您刚回来吗?
她放好照片,说:嗯,宝贝,今天上学好吗?
她又对她说:还好,只是…。
她摸着她的手,焦急的问道:只是什么?
她打着哈气,淡淡的答道:没事的,
她又关切地说道:没事就好,慢慢的就习惯了,好了,早点睡吧,晚安!
她嘴角扬起一抹懒睡的微笑:恩,小姨晚安!
听到“晚安”的她,嘴角一翘,漾出一抹安心,抚拍过尚北北的肩膀,起身走到窗子前,伸手就要闭合窗帘,这时的尚北北侧过身子说:“小姨,不要拉窗帘了好吗,今晚月色好美”
窗外月光明亮,夜色幽静,那和着幽静的月光如水般的淌过窗子,透过细小的夹缝滴滴答答的落到小乙身上,这时的他看过去静的如这月光,不动声色的盯着木板衔接处的方寸间,小涛不动的闭着眼睛,他知道他没睡,他也知道他没睡,小涛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身将手枕在头下,低声说:小乙,你们班里那个谁把脚歪了,挺厉害的。
小乙还是那样,说:那谁啊?
小涛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就是想不起她是谁了,对了,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好像是叫什么晨。
小乙机械的应声答道:唉!安雨晨啊
小涛睁了睁眼睛,小声嘟囔道:哦,原来叫安雨晨啊。
小乙似乎刚明白是怎么回事,急转过身,几乎嚷出了声,问:你说安雨晨怎么了。
马小涛无奈的重复答道:我说她脚崴了,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大夫说这几天她都不能来上学了。
马小涛此时真有点看不懂小乙了,他还想问些尚北北的事,也没在问下去,翻回身子,睡起觉来。
小乙从来都没这样烦心过,他渴望独立,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依赖,他渴望交往,却发现自己无法克服心底里的紧张,他渴望像王海那样,却发现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在这样一个从男孩到男人的敏感过渡期,他是多么希望有位老师给一个切身的指导啊。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这半年里,因为学习的事他没少和母亲吵架,但他知道母亲是不会真生他的气,他也想好好学习,但总是无法静下心读一页书,他也想让安雨晨做他的同桌,但他就是没有缘由的一次次拒绝。他想到安雨晨,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下可把她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