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的小乙双手扶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高中部教学楼,长吸了口凉气,一阵清风过后他才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小乙,咋了?”马小涛走了过来,看着小乙额头上流淌的汗珠,不解的问道
“没事!”小乙顺手揩了一把,一甩手:咋又出了这么的汗呢。
他再次向他确认没事后,他才将信将疑的回了班级。
马小涛,是左家庄的一个外姓,在这个村庄里,原本还有其他几个姓氏的,只是男丁不旺,古训有言,女娃不能入家谱,没过几代人就散了,唯独马家是个例外,也许是先人佑护,代代都是单传,到他这儿自然也不例外。
他和小乙是发小,个子却高出他半头,人长的又壮又老成。他最爱称呼他为小乙,他最爱称呼他为小涛,使得多年后的小乙开出的玩笑,让小涛的老婆既气愤又无奈,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走的比亲兄弟还要亲,两家相距不远,也就是隔了条胡同,早前的房子都不大,如若谁家来个亲戚住不开的,他们彼此会心照不宣,因此老人们总是夸赞这两个孩子懂事。从小学一直到初中一年级的上学期,他们都在同一班级,只在过了年,学校里响应上级号召,分出了快慢班,考场上意外失误的小乙和小涛分开了,为此两人不开心了好长一阵。
小涛的不悦转眼就过去了,可小乙还在郁闷中,自卑感每天都缠着他,每当小涛或老师劝解时,日渐膨胀的逆反心理使得小乙总把他们给生生的顶了回去,在它的作怪下,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自然也就不顺心,对学习更是抵触,英语课是个例外,其他时间尽是看些小说,在幻想中混天度日。
安雨晨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她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她只想和他走得近些,比如说互助的朋友,她的英语不太好,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心里竟滑过一丝莫名的忧愁,她做了个“哼”的动作,无语的转身离开了,踏进教室的她,立刻变成了可爱的“气”人,快步走到小乙桌子的另一端,气呼呼的立在那里。温习功课的尚北北,抬起头不解的看了看她。
她问尚北北她们俩可不可以对调座位,说着便指向了自己的位子,尚北北虽是不解,照旧起身收拾起了书本:她听得出她的语气简直就是命令,她在想自己又是个新人,况且那个位子也不错。她对于尚北北的行为,一点谢意也没有,搬过自己的东西,一屁股坐在那里,坐的力气大了些,竟有一丝闷响传出,完全不去顾及班里同学的议论。
处于青春初期的少男少女,身体和心理都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懵懂,渴求,叛逆,独立。对于身边的异性更是产生了无边的新奇,一个微笑,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在心底里荡起层层涟漪,惶恐中接受这份欣喜,可这欣喜似乎总被不安缠绕着。如果走得近了,即便是有着共同爱好或者纯纯的友谊,也会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流言蜚语满天飞,如在同龄人之间,很快他们的名字会被外号所取代:“你们家的”,“媳妇儿”,“相好的”。如果不能正视这些问题的老师参合进来,那就更严重了,这些事确实是存在的。安雨晨似乎是个例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左小乙压低了视线走进了教室,他不想再和尚北北的目光有任何的碰撞,他还拿捏不准碰撞时该是以微笑相对还是继续的不理不睬。教室里发生的“换桌”风波,他是肯定不知道的,快到位子时,他发现桌子下面探出的是另外的一双鞋子,那鞋子有些熟悉,想看着究竟时,这才发现一脸诡笑的安雨晨也正看着他,诡笑当中夹着几多的胜利,他并没有理会她的微笑,折身去了讲台取了根粉笔,不偏不倚的在中间划了一道线,好似这样就可以把她丢到原来的位子上去了。安雨晨瞥了眼这条分界线,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做什么啊?老鹰捉小鸡啊。
听见那笑声,他把那本小说甩到桌面上,甩出了不小的响声,这响声和那条线摆明了是一种霸道和反抗。
这时,班长莫晓琪走到讲台上,通告了老师临时有会改为自习课,慵懒的王海,和着同学们的议论声,嚎着嗓子,大声欢呼起来,莫晓琪仍是带着那副生气的样子,不情愿的走过王海旁边:如果有一点办法,她绝不和他坐邻桌。自习课和下课没有区别,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彷佛树林里鸟儿开会一般,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莫晓琪起初还会对王海的瞎起哄说上一两句,可是被王海的瞎附和闹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静静的坐在安雨晨旁边的小乙,盯着小说的时候,课时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桌面上的书却是一页未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钢笔,裁了张不宽的纸条,侧着身写起了东西,写好折叠后,写上了“班长”的名字,欠身越过了安雨晨把字条传了出去,他依旧佯装看书,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了纸条传递上,传到王海的手里时,他随意的丢给了他的同桌,忽然瞥见了纸条上似乎有个“班”字样,又无赖的夺回来,信手拆开,脸上透出一副坏笑,把“班长”字样的一面翻折进里面,起身走到了尚北北的身边,瞥了眼左小乙,得意的说道:北北同学,你的纸条,还有,我叫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