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衣少女又上前一步,也不顾礼节矜持,一把拉住了苏小雨的手,美眸中满是惊喜和期待,嘻嘻笑道:“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最疼湘儿了。嘻嘻,湘儿好高兴。”
如果不是苏小雨保持着一种防备姿势,这个名叫湘儿的少女,恐怕会直接扑到怀里。
哗哗的瀑布声掩饰了此间的沉默,苏小雨愣愣地站着,他感觉脑子如同一团乱麻,这一刻,他将忘了将双手抽回来。
“喂喂喂,这位姑娘,请你放尊重点好不好。”一旁的秦索索看了似乎很不服气,瞪了眼苏小雨,拉开那少女的小手,道,“哪有见到男孩就喊哥哥的,你是认错人了吧。”
“大胆,怎么跟我家公主说话的!”却是其中一名侍女柳眉一竖嗔道,那样子也颇有几分英气,估计是修炼之人。
秦索索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见主人家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如此嚣张,登时火了,瞧了几眼彩衣少女,反斥道:“公主怎么啦?难道就能光天化日之下随随便便勾引人家男孩?”
“哎你小丫头讲话怎就如此难听,谁调戏你的男人了?我看倒是你家男人垂涎于我们公主的美貌鬼鬼祟祟的!”那侍女也不肯退让,气势咄咄逼人。不过,她却误以为秦索索和苏小雨是一对情侣。
此言一出,场面更加尴尬,苏小雨和秦索索对望一眼。秦索索还好,苏小雨则是脸色通红,两人的目光各自回避,苏小雨干笑几声,连连说道:“呃你们不要误会,我和她、和她并没有什么,只是、只是路过这里……”苏小雨言语梗塞,不知如何表达。
两名侍女看了苏小雨困窘的姿态暗暗发笑,表面上却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大哥哥,你……”那个自称湘儿的公主眼皮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楚楚动人,语气却含有淡淡的幽怨。
“呃……”苏小雨迷糊了,硬着头皮看向美丽的少女,说道:“公主大人啊,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的、不是的……”苏小雨赶紧把头瞥向别处,这样的场景他从未经历过,全然不知如何区处。他想飞也似地逃离,但双脚却不听使唤。
“公主。”一名侍女轻轻拉了下她。
那少女却不理她,反倒更靠近苏小雨,展颜微笑,说道:“大哥哥,你别逗湘儿了好不好,湘儿现在很高兴,但也会着急的。”
淡淡的香气,微醺的岁月,苏小雨心里紧张,不断地回避,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少女要找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索索见状心道:原来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公主,居然还认错人了,啧啧,真好笑。她自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多浪费时间,语气生硬地说道:“苏小雨,我们还要赶路,别磨蹭了!”
“大哥哥,原来你叫苏小雨。”彩衣少女显得很兴奋,“小雨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湘儿呢?”接着,她又转眼看向秦索索,明眸里满是恳求:“这位美丽的姐姐,别那么凶巴巴地对待小雨哥哥好吗?”
秦索索刚要说我对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可看到少女楚楚可怜的眼神,又听得她夸赞,一时竟是狠不下心来,她轻轻舒了口气,只道:“小公主,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和他来自北方的龙腾国,他也并非你心目中的大哥哥。”
“不会的,不会的。”少女这下真的急了,遥指瀑布上方,解释道:“昨天我上那儿玩耍,不慎失足跌落,就是小雨哥哥他救了我,缓缓滑翔而下,那种感觉,真的好好……”说着说着,少女娇颜上浮起阵阵红晕。
还真是一段浪漫奇缘。秦索索心里叹着,却觉得有点肉麻。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必然是认错人了。
“公主大人,你搞错了吧。你看我,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吗?”苏小雨摊摊手,遥望那么高的瀑布,苦笑说道。
少女蛾眉微蹙,小嘴轻扬,样子极是惹人喜爱。旁边的侍女提醒道:“公主,昨天救你的那人,虽然有点像,但年纪明显比他大些,而且性格气质也截然不同,你看他那副傻样怎么可能会是。”
“阿兰姐姐,不许这样说小雨哥哥。”少女说着。
苏小雨也是无语了,笑了笑,无奈说道:“公主,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我俩乘船渡江,不慎遭江贼袭击,船只沉没。我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已被江水冲到岸边。”
少女看着苏小雨无奈到一脸无辜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落水后的狼狈,紧锁蛾眉,没再说话。
苏小雨总算松了口气,说道:“公主大人,你这回相信我了吧。”大概这句话一出,两人的界限,也完完全全划分清晰了,所有的丝丝缕缕都将结束。
“不会的,不会的……”少女一个劲地摇着头,似乎还没死心,俏美的脸蛋上,满是焦急神色。
苏小雨想出言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启口。人家贵为美丽的公主,在寻找记忆中最喜爱的人,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去插嘴。一时间,意兴阑珊,苏小雨萌生了离开的冲动。
“是你,一定是你!”少女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小雨哥哥,你别不理湘儿好不好?”
“又怎么啦?”秦索索无奈地看着他俩。
少女一步跨上前来,指着苏小雨的胸口,像是发现惊天大秘密似的,极是高兴。
“嗯?”苏小雨被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女牢牢盯着胸口,顿感难堪,他纳闷地低下头去看看,以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粘在胸前了。
“就是那个朱红色玉佩!昨天我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少女越发振奋,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又攀登到了最高峰。
“你说什么?这个玉佩,你认识?”这回轮到苏小雨振奋了,因为这个玉佩,是他目前拥有惟一与自己身世挂钩的信物。
少女高兴地鼓掌雀跃,喜道:“我当然认识啦!昨天你抱着我降落的时候,湘儿可是清楚的记着它就挂在你胸前。嘻嘻,小雨哥哥,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小雨哥哥,你别再逗湘儿了好不好,湘儿真的着急了。”
“他人呢?他人在哪?”关乎自己身世之谜的事情发生了,苏小雨急于知道真相,心情比少女更急。
“怪了。”不去理会苏小雨和湘儿的纠葛,秦索索沉默了,脑子飞速旋转,似有一点苗头将出现。片刻之后,豁然开朗,秦索索心中柳暗花明,表情却更加凝重了,说道:“公主,我问你,昨天救你的那人,是不是穿着黑衣服,还披着黑色斗篷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对,就是他!大姐姐,难道你也见过?”少女更加兴奋了。
苏小雨惊愕地看向秦索索,他忽然想起今天在江边的对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脑海却仿佛有乱麻一般,一丝一丝地搅动,搅得都快让人崩溃了。
秦索索更是无力去做解释,她原本已将昨日之事归结为梦境,然而,此刻又被提及,而且那个自称是未来苏小雨的神秘男子又在别人面前现身,只怕,是假不了了。
苏小雨缓缓神,看着满是期待的湘儿,认真说道:“公主大人,昨天救你那人肯定不是我,但是,他多多少少应该跟我有些关系,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其他详细情况吗?”
“可是。”湘儿似乎真要哭出眼泪来了,梦想破灭,意味着心目中的大哥哥又将杳无音信,而情窦初开的少女,却早已对他心存依赖。她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你肯定是他,他也肯定是你,你们俩长得就是一模一样啊。”
“或许,他是我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苏小雨此言一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索索似是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苏小雨身世不明,弄不好那人还真与他有血缘关系。如此看来,这般荒诞之事,也唯有这最好的解释了。
的确,这种解释还是最具说服力的,在场的几人,又经过片刻的争论,总算是达成一致了。这也意味着,苏小雨与湘儿的那一小段荒唐情缘,到了尾声。比起湘儿,苏小雨的急切心绪,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很想知道那个神秘黑衣男子的去向,可惜,从湘儿口中,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噗!”一捧清澈的瀑布水泼在脸上,苏小雨顿感神清气爽,整个人也清醒精神了许多。
既然两者间毫无关系,又何须多逗留?一场风波,从哪来,就让它回哪去吧。苏小雨与秦索索,向湘儿等人告别,正准备离去。
“苏小雨,你慢着些。”
惊讶,驻足,转身,相望,喜悦。
两双眼睛相视,仿佛都从对方的明眸里,看出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愫。
“哼。”秦索索看在眼里,心存不满,轻声哼着,但是,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秦索索只在心底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公主大人……”
湘儿轻移莲步,缓缓来到苏小雨跟前,不过却没有刚才那般亲昵的姿态了。她娇羞地咬着嘴唇,僵持了半晌才说道:“苏小雨,我们还是朋友吗?”
苏小雨心头一窒,差点就没反应过来,讷讷地说道:“嗯,当然,当然是了。”
湘儿嫣然一笑,那一笑,倾城倾国,漫山遍野的鲜花也为之失色,她脸带笑意,说道:“嗯,好。我叫潇湘,是苗族白巫族的公主。呃,我除了你的名字,别的还不知道呢?”
望着潇湘的娇颜,苏小雨脑海中浮现起大小姐的姿容,两女子的笑容仿佛合二为一了。他咧嘴一笑:“我叫苏小雨,来自龙腾国祥云城临江府,呵呵,别的也没什么了。”
“哇,你是龙翔宗剑圣苏正阳门下之人!小雨哥哥,你真了不起。”潇湘惊喜道。
苏小雨暗道苏正阳果然名满天下,在遥远的南疆都是盛名浩瀚,作为临江府的一员,他越发觉得庆幸。不过听潇湘又把对自己的称呼变回来了,心里虽是很高兴,但总觉得有点羞愧,只道:“公主你说笑了。”
潇湘听罢轻轻一笑,弯弯的蛾眉极是好看,她俏皮的说道:“别公主长公主短的啦,小雨哥哥,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但我更喜欢你叫我湘儿。”
“啊?湘儿,湘儿,真好听……”苏小雨一时难以接受一位高高在上却又如此平易近人的公主,显得语无伦次了。
潇湘嘻嘻一笑,又道:“那么,小雨哥哥,你就别急着走了,天气炎热,随湘儿去碧水山庄坐坐吧。嗯,还有那位美丽的大姐姐,也一道去吧。”
听她说来,秦索索脸色一窘,但见潇湘的样子极是惹人喜爱,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就这样,苏小雨踏入南疆以来,第一个认识的就算是苗疆白巫族的公主潇湘了。
有公主的青睐,白巫族的其他人对两人也算客气。
苏小雨此刻可谓是心事重重,他一来想寻找到潇湘所说的那名黑衣男子揭开自己的身世,二来想快点找到临江府一行人报个平安。无奈人海茫茫,哪里可寻?
苏小雨将此行的情况细细跟潇湘说了。得知所谓的三清观总址赤台山,离这儿还有几百里路,而且南疆道路不比中土平原,不仅难走,路途还不安全。由于人生地不熟的,苏小雨和秦索索商量着决定,那个赤台山大会也不去参加了,为了这个狗屁大会老远从祥云城赶来,还差点丢了性命。何况,南疆恶地摸索到赤台山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干脆就直接北渡离沧江回家去吧。
像是早有预谋似的,秦索索说服苏小雨不去赤台山后,本性便露出来了,很简单,就是在南国一带好好玩一阵子。
潇湘也极力挽留着苏小雨,盛情之下,苏小雨和秦索索随着潇湘一连在南疆玩了近一个月,三人建立下了深厚的友谊,还有一些复杂微妙难以言明的情愫。其间,他也四处留意神秘黑衣斗篷男子的踪迹,奈何多日下来杳无信息,只好作罢。
有潇湘温柔体贴的安慰,苏小雨的心态也渐渐放平了。
南疆的这一段佳遇,注定会给苏小雨留下美好的回忆。然而,仅仅也是回忆而已。总之,在离开碧水山庄的途中,苏小雨是这么想的。
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只是一介平凡的少年。也许此番离别,这一生,两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事实上,本不该有任何交集。苏小雨想,她自有她的归宿,我也有自己的道路。
所有的缘分只是一时的惊慕,过了此刻,或许就不会再有最初的热情了。
他也只得暗暗安慰自己,就当是从来都未曾拥有过吧,就渐渐把她忘记吧。可是,真能如此吗?
至少,也值得用一生来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