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站在过山车旁,看着这些兴奋地坐在上面的男男女女时,瞬间就有些怂了。
这么冷的天啊,她们都还十分高兴的坐着过山车,她们待在上面,速度这么快,就不怕被冷风吹到面瘫吗?
易程歪着头问我:“坐吗?”
我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回答:“坐!”
有啥了不起的,面瘫就面瘫吧!
等到我坐上去,我才体验了自己的想法,身边的人都在大叫,顿时我就明白了杜甫《望岳》一诗的颈联“决眦入归鸟”里的“决眦”是什么感受了,我眼睛睁着,风吹进来,几乎都要裂开,嘴张着,冷空气全都灌了进去。适应了几秒后我才发现易程淡定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也咧嘴一笑,连忙转过头去,所以说,我刚才的糗样,已经被他悉数收入眼里了。
靠,真丢脸。
风呼啦啦的刮,我感觉帽子有些离开额头,一下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帽子扯下来,连着易程的也一起,然后抱在怀里。
等我转过头去看易程的时候,他看着我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因为他维持得很好的发型,就被我扯帽子的一瞬间给破坏了还是因为我奇怪的举动。
我赔笑的把易程的头发理好,他在脸颊边问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担心他听不到我的回答,故意拖长了尾音给他说:“风太大——帽子要被吹走啦——”
易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我并不知道刚才在他眼里我是有多傻。
我们慢慢走出游乐场,在我正想着找点什么话题时,易程突然问我:“你还没忘记今天在超市咱们说的话吧?”
“……为你做一顿饭?”
“对啊,那现在还等什么,走吧!”
等了大概十分钟,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易程报了一个地址,却并不是我家,而是我市的高档小区,虽然说是小区,住那的人都是家庭条件偏上等的。
一瞬间我感到不适,心里的自尊,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感又跑了出来。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可不可以不去你家?”
易程也没有勉强我,立马向司机改了地址,往我家的方向去。
这下我心里才好受了些。
说起来我为什么拒绝呢,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又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不敢去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认为那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吧。
那可笑的自卑在作怪。
车窗外的景物缓慢的移动,堵车堵到心里发慌。街上的行人拥挤,雪已经停了,积雪也没有很多了
我突然就想起昨晚堆雪人的场景,默默地笑起来,易程看着我的脸微微皱眉,很是奇怪的样子。
到楼下时我看到几个小孩从木椅上拿起我昨晚捏的雪人,一下扔到地上,他们嬉笑道:“你看这个雪人,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
“是啊,它是个瞎子!”
“不知道是谁做的,真丑。”
……
我的目光停留在已经被摔坏了的雪人身上,我想我是可以冲过去,好好教训这些小孩一顿的,下一秒,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径直走上楼。
我甚至没有回头,屏息,睫毛有些微微颤抖。
小雪人,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而毫无生气。
易程看了看地上残缺的两个圆,又看了看我,眼里有一丝奇怪的神情。
我把四张照片放到了书桌的柜子里,招待易程坐着,跑去厨房洗菜,转过头一看,易程在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我已经开始炒菜,但没有听到敲门声,易程起身去开门,把一些东西放到客厅桌子上,又走到厨房剩下该放冰箱的东西全放了进去。他开门拿的就是在超市买的那些东西。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开心,到了晚上八点,易程就回去了。
我洗了澡裹着大棉睡衣擦着头发准备睡觉时,忽然想起了那四张照片,连忙拉开柜子把照片拿了出来。
我盘腿坐在床上,端详着这四张照片,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慢慢地一丝一缕的变成了一种情愫。
我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我想见他,我想见这个人。
这时我不懂,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直到遇见他,我才会明白。认识了他之后,我也才会知道这些照片,正是我和他的合影。
而他,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与我的一生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宋奕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