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公司倒闭了。”他突然地说。
“什么时候?”这个倒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个爱干净的少年,是不会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前段时间。”易程抬起头,“但我们依然不平等。”
“现在你比我富有。”他带着些冷笑的说。
可我不认为家财万贯衣食无忧就可以被称为富有,也不认为每天草草度过,荒芜着岁月无所事事的活着可以被称为富有。
我至今还记得春花对娜美说:“不要没有梦想的活着。”
没有梦想的活着,没有追求的活着,没有向往的活着,我正是如此。这样,还可以被称为富有吗?
我只得同样冷笑一声回他:“易程,你应该知道的,我最宝贵的东西,是被你和左芯琦一手破坏掉的。”
我记得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不语,他抬起头看我的眼神里,有抱歉,有无奈,有很多复杂的感情,没有后悔,是的,唯独没有后悔。
他给我说:“这件事我很抱歉,但乔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认为,我做得并没有错。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我想我还是不够伟大,不能够成全你和宋奕森。”
“我可以祝你幸福,但永远都不可能祝你们幸福。”
现在我和简珣、董寺茗住在一个公寓,每天我最早起,叫她们起床,吃早餐,然后去学校。课不多时就去练散打。
至今我好歹能一个对两个只会乱打的男子,如果体力充足的话。
“简珣,董茗,起床了!”我一个一个推开她们的门,“今天闹钟没响,我起晚了,早餐没时间吃了,快点儿!”
我匆匆走进洗手间,拿起梳子胡乱梳几下就绑成一个马尾,又连忙刷牙洗脸,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以简珣和董茗那速度,我估计悬。
简珣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打了一哈欠。
她看着忙手忙脚的我,很奇怪的问我:“你的戒指呢?去哪儿了?”
我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握紧的杯子突然落下,里面高温的热水溅到我们身上,简珣忙避开,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它有着因用笔写字用力后留下的茧,有着剪得秃秃的指甲,有些十分清楚的血管,它不那么好看。
但它最好看的,最引以为傲的,戴在中指的那枚耀眼的戒指,不见了。
我还记得宋奕森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时说:“其实我很想给你戴在左手中指,可是要等你妈妈回来,我们再订婚才行。”
还记得宋奕森很强势的告诉我:“不准摘下来。”
还记得我说别扭时宋奕森告诉我:“这样别人才会知道你是我的人。”
也还记得我执拗的顶撞教导主任时说:“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了,不然我不可能会摘!”
《氧气》这首歌曲唱“人活着赖着一口氧气,氧气是你”,现在对我来说,这口氧气,似乎也没了。
我感觉我就快要窒息了,“快不能活”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多天来堆积在心底里的酸楚,痛苦,孤单,一瞬之间喷薄而出。
我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宋奕森给我说分手时我没有哭。因为我的心里还有着这份寄托。可现在,我就好像被骆驼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曾说,宋奕森是我的救赎,而这救赎就如同大火燃烧之后的灰烬,仙女越过人间被定为永恒的惊鸿一瞥,潜在海里太久冒出水面的最后一口气泡,黑夜中消失的仅存的一缕曙光,它们都消耗殆尽。
他成为亘古不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