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珣抱着被子与我并肩坐在她家楼顶,将被子披在我身上,变法似得拿出一包黑色圣罗兰,一个塑料打火机。
“你Zippo(芝宝)呢?”我把被子让一半给了她。
“没气了啊,懒得加。”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许久没拿过烟的食指和中指似乎都有些抵抗,点起的火被风一吹就熄灭,简珣伸出手帮我挡着了吹来的风。我抬起眼,她笑着看我,仅一个眼神,对方心里就已了然,或许这就是我和她近九年的默契。
深吸一口之后,我感受到烟从喉咙进入肺里,几秒后,从嘴里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在夜空中一点一点上升,然后消失。
简珣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我,冰凉刺喉的液体流过喉咙进入我的胃里。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多到不知喝了瓶啤酒,吸了多少支烟,给对方说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我们都给忘了。
可我记得,她喝了不少酒,脸颊微红,我们俩躺着仰望夜空一言不发时,她突然开口对我说,乔卉,16岁生日快乐啊,这一年,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我身边没什么朋友,我也没跟自己的男朋友易程说过12月的第2天是我的生日。甚至连我自己也快忘了,也难怪最亲的亲人会忘记,还给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个我永生难忘的耳光。
只有她,在我十点时魂不守舍蹲在路灯下带着哭腔给她打电话时立马打车过来接我,尽心尽力的照顾我,陪我说话,陪我抽烟喝酒,在几乎所有人都把我遗忘时,给我说生日快乐。
用什么词来形容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呢?我想,无论什么词汇都不能够贴切的形容。我和她之间的,是一条用生命汇流成的,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长河。
我们哑着喉咙红着眼眶捧着热水裹着棉被哈哈大笑看着对方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数十个未接全都来自于手机上极少联系人之一的易程。
我回了电话给他:“喂,我没事,真的……恩,我明天就去上学。”
紧接着我强硬的拒绝了他来看我,虽然易程说一定要看到我平安无事。
简珣和易程是我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据我了解,简珣她爸是老板,家庭富裕和睦,我唯独在她面前,即使有些那么大的差距,也不愿意掩饰自己;易程他爸的公司虽然比不上简珣家的规模庞大,但同样富足。她们从小接受的是那些所谓的良好教育,学习着许多的课程,拥有着优异的家庭背景和出众的气质。
相较之下,我出生在贫寒的家庭,过着买几十百来块钱的东西也要斟酌的生活,在十二岁开始面对的是父母无尽的争吵,那撕碎的结婚照和砸坏的玻璃相框,都是夜里无数次的噩梦、心上插着的一把刀。不会有足够的零花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少有家庭和睦的幸福感。
别说其他人认为我跟他们两是天壤之别,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他们才应该是一个层次的人,而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女孩,我的未来不外乎就是考上一所大学,毕业后会有普通的工作,到年龄之后就嫁给一个务实的男子。
可是,我的这一生,连我自己都不会知道,注定要与我想象的日子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