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见的胭脂婆婆像是又老了许多似的,苍白的皮仿佛都要从脸上掉下来一样,横生一副老态龙钟之相。筱悠疑惑地看着胭脂婆婆这幅尊容,半晌蹦不出来一个字。
胭脂婆婆看到筱悠,立刻道:“小妖拜见昆仑大神。”
胭脂婆婆在窗外就这么要拜下来,筱悠见胭脂婆婆如此这般挂在窗外,而楼下那些路人似乎有所察觉似的正到处扫看,筱悠一把将胭脂婆婆抓进房内,“咔嚓”关上了窗户。
筱悠一把将胭脂婆婆扔在地上,随即擦了擦手:“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滚回扶桑了吗?!”
胭脂婆婆难为着说道:“小,小妖,回不去扶桑,无处可去,还望,还望长小姐收留,小妖定当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胭脂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弯膝跪在筱悠面前。
胭脂婆婆咽了口口水,说道:“大神,小妖来自扶桑。”
“我知道你来自扶桑,有话快说,本小姐可懒得在这与你废话。”
筱悠回身往榻上一坐,双脚离地两手撑着榻,看着胭脂婆婆。
“小妖来自扶桑,两万年前,扶桑还是蛮荒之地,无东麟扶持,饿殍遍野,十室九空,稍微富裕点的都往万元国跑了,也就是如今的东麟。我与我相公也来到了万元国边境,却不想,在来后不及,我才知道,他在扶桑早就有了个姘头,瞒我先,骗我后,总归无一句真言,而他那姘头,也是有家室的人,她背叛了她的丈夫,勾引别人的相公。后来,我相公骗我回扶桑拜祭先祖,我一路跟着他,结果,哼,他与他的姘头在路上将我敲晕,剥了我的面皮,将我抛尸。”
胭脂婆婆跪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眼中满是仇恨和不甘。
筱悠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婆婆,不发一言。
“小妖死后,魂归故里,却心中有怨,难了红尘,无法投胎,这一丝魂魄便投入了一盒香粉之中,做了这胭脂妖婆。从那之后,我便见到有背着丈夫偷汉偷情的女子,就给她们胭脂水粉,剥下她们的面皮。”
筱悠一听,心中一疑,质疑道:“我又无夫!你觊觎我的面皮何用!”
胭脂婆婆支支吾吾说道:“小妖一时鬼迷心窍,见长小姐面目极美,心生欢喜,便。便。长小姐赎罪!”
说完,胭脂婆婆一个劲在地上给筱悠叩头,直扣得额头都肿了。
“滚起来,别让我看到你这幅德行!”
胭脂婆婆一听,匆忙起身,抚平身上褶皱。
筱悠问道:“你为何回不去扶桑?”
“小妖多年没有回扶桑,家已非家,不,我本就无家,如今小妖已不再作恶,还请愿能跟着长小姐。”
胭脂婆婆又颤颤巍巍要给筱悠跪下,筱悠瞪了她一眼,胭脂婆婆只好又打足精神直起了腿。
“你想要跟着我?”筱悠突然笑道,“你是打算跟着我上昆仑?”
“这。”胭脂婆婆顿时哑口无言,虽说她是一个已经修行了两万年的万年老妖,但对于这昆仑之巅,她这样下等的伤人妖孽刚上山就能被仙气吞噬殆尽。
筱悠突然咯咯一笑:“你是妖,你应该知道怎么与我缔结契约吧?”
胭脂婆婆一听,面上露出喜色,上前两步,便挽起袖子露出苍老的手臂。
只见她老目一剜,一刀血痕便出现在手臂上,殷殷的血慢慢冒出。
筱悠看了一眼胭脂婆婆的血,鲜血殷红,想是果真没有伤害过善人。
筱悠慢慢地将一根手指放在胭脂婆婆的手臂上,轻念道:“胭脂婆婆,为我所用,若有违逆,不得好死。”
妖界有契约,弱依强而生,胭脂婆婆选择了筱悠,无疑是为自己找了一棵强壮的大树,而达成了契约,胭脂婆婆若做了违背契约主人的事情,纵然相隔千里,筱悠也能取胭脂婆婆于千里之外。
胭脂婆婆在缔结了契约之后,躬身又从窗户爬了出去,面上表情比来时轻松愉悦了许多。
筱悠看着胭脂婆婆苍老的身影,小脸难得露出一色清苦,若这世间都那么安贫乐道,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多孤魂冤鬼凶妖半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