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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7 闹剧的终焉

一个演员的离席并不能终止这场独幕剧,其余已经排练了许久的演员还要继续他们的表演。

“周贺,你是叫我来的么?”郑明春站在周贺旁边,轻声地问了一句。

看到周贺茫然的表情,她就已经明白了。

“郑小姐,你来是做什么呢?”王启善明知故问。

“今天臻美探讨的问题我想与我有关,具有争议的设计是我的作品,根据公司公司规章制度第三章第四条,我有权从每批我设计的成品家具中抽取百分之五的利润作为红利,公司在未通知我的情况下将我的设计投产,并加以隐瞒,我并未从中获得任何利润,我认为公司侵犯了我的合法权益,相关责任人私吞了我的利益。”郑明春正色道,她的话叫某些人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如果是这样,郑小姐可以日后通过法律途径申诉,但今天我们是在开股东大会,请你谅解。”王启善巧妙地化解说。

“是的,我知道,因此我今天并不是为了此事,我是以一名臻美股东的身份来参加会议的。”

这句话刚才就有人说过,在座的所有股东不明就里,今天怎么就突然多出了这么多股东,某些人不禁想到了什么。

“我手中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我带来了所有的证明资料,工商局的,公证处的,有想要看的吗?”郑明春的证据显然更有说服力,在做的所有人都不吭声,“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安静地开完这场会议,我认为我有权参与决策。”郑明春说,随后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在座人的目光又都转移到周贺身上,他们在猜想他和郑明春是什么关系,此时对他也有股东身份一事谁都不再怀疑。

“那这位就是周董吧?”王启善说。

周贺坐下,点头表示肯定。

“我毫不怀疑您的股东身份,但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取得股东身份的。”王启善说着话,眼神转向了主位上的佟乾,他的动作带领了所有人,大家都在等待佟乾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会议继续之前,我想问佟总几件事。”王启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他的公文包。

“一到两个月前,佟总开始秘密抛售自己的股份没错吧?”王启善说。

一片哗然,这场景今天出现了好多次。

“王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啊!”当即有股东指出。

“没办法,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王启善摆出无奈状,继续说,“根据法律和公司内部规定,公司内高管人员每年不得转让超过自己持有股权的四分之一,在职人员出售或转让股权时须告知全体股东,且原股东拥有优先购买权,佟总,我说的没错吧?”

佟乾呆望着王启善,他曾是那么信任这个人,可他竟此时发难,凭谁都知道了他的司马昭之心。佟乾半笑着,他说不出什么,只感觉自己和苏茵一样,都是被人耍着玩的木偶!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有趣的报告。”王启善没有停,他从包中拿出一沓复印的报表,传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越看脸色越沉,于是他继续说:“你们看到的是今天五月初到上月底的公司财务情况,也许懂的人能发现,这其中的数字很有问题,我私下调查过,貌似我们的老总因为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贸然和福建一家查无资料的用材企业合作,造成了公司的巨大亏空,想必抛售股份也与此相关吧,佟总?”

佟乾哑然,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伙伴,但他竟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场面一度失控,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佟乾,王启善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千夫所指的佟乾。唯一无动于衷的就是郑明春和周贺了吧。

郑明春低着头,不想看这个情景。

“真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你在广州呢。”周贺对她说。

“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来。”郑明春浅笑回答。

“你不是说不想参与吗?”

“你不也做了多余的事?”郑明春问道:“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你已经是臻美的股东了,真的做一个商人?”

“恩。”周贺点头,“我流浪够了,想安定了。”

“祝你如愿吧。”

这时,不知是哪位提出,再此罢免佟乾的臻美的总裁兼CEO的职位,此话一出,一呼百应,在大家自发的组织下,佟乾左右的所有股东的手一排排地举了起来。

“同意。”

“同意。”

“同意。”

……

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只剩下郑明春和周贺,他们两人虽然是新股东,但不可置疑的拥有表决权。

在大家的目光下,周贺举起手,“同意。”他说。

虽然已成定局,但大家出于尊重,仍等待着郑明春的态度,尤其是佟乾。

佟乾目光灼灼,看着低头的郑明春,他企盼着听到她的声音,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但他仍等待着,即便所有人都反对自己,他也希望能听到她还支持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郑明春缓缓举起了手,“我同意。”她说。

瞬间,佟乾愣住了,同样吃惊的不止他,还有王启善。

这回轮到佟乾跌坐在椅子上,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针对他的骗局,所有人都有参与。他看着郑明春,突然百感交集。她和周贺在一起了吧,他想,她和周贺设计好了吧,他想,可她为什么会参与其中呢,她也恨自己吗?

“你真的是郑烟吗?”佟乾怔怔地问。

郑明春只觉得想笑,如果她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如果她说今天自己和周贺只是偶然碰见,如果她说她从不想搅进来,他抛售股权和今天的股东大会自己都是被人匿名通知的,他会相信吗?

“你真的了解我吗?”郑明春反问说。

佟乾沉默,沉默已经成为了他今天所有的回答。

之后,又通过投票,王启善坐上了总裁的位置,郑明春毫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王启善为大家详细阐述了公司现状,并提出一系列方案以供讨论,然后大会上,公司作出了多个决策。从始至终,郑明春只是无心地听着,她只想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整场独幕剧落幕以后,郑明春支走了周贺,也甩开了佟乾,她走进了王启善的办公室。进门后,王启善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他安排她坐在沙发上,然后问:“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不用那么麻烦,我马上就走。”

王启善没理她,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又自顾自地走到办公室的一角,在咖啡机那边接了两杯咖啡,一杯递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椅上。

“我还以为你会可怜他呢。”王启善拿起了自己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说道。

“这世上有谁不是可怜人呢?”郑明春反问他。

“确实如此。”他说,“我们也好久没聊过了,最近怎么样?”

“你说呢?”她直言不讳,“先是被绑架,然后被骗进臻美和如梦的纠纷之中,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你认为我还好吗?”

“我理解你。”王启善感叹道,“要是我的话也会生气,很抱歉,郑烟,我以为你会想知道这些。”

“我知道又有什么用?你不是设计好了吗?你们不都是一样吗?难道我一句劝你们就都会收手?”郑明春讽刺地说。

“不会,谁都不会,人类就是自私的动物。”他坦言。

“你和周贺认识吧?”他继续问。

“这跟你没有关系。”

“那好。”他点点头,说道。

“是你吧?王启善。”郑明春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终日以笑面示人的脸,“是你告诉的我他在抛售股份的事吧?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那么肯定我会买吗?”

王启善想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你先别急,先喝口咖啡,我知道你认为我算计了你。”他说道,“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得知佟总在私下抛售股份时我也很吃惊,我告诉你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万一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会念在和他往日的情分上为他买个‘保险’。”他说,但这个保险并非仅仅是给佟乾买的,从他的角度上看,更是为公司买的。

是的,没有人逼过她,她是自愿买的这个“保险”。当她得知这件事后,她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她都多少次和自己说不要搀和臻美的事了,可是,多少个夜里她反反复复不能入眠,她没办法完全置身之外,她动情了,可她手里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即便她抵押了自己的所有东西也收不起,于是,她终于也走错一步,她利用职权,盗用了一部分游戏的投资,那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疯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自私到无药可救了。可是,王启善不知道的是,她这份保险并不是买给佟乾的,她是买给周贺的。

“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收购,凭你的手段他根本发现不了的。”郑明春冷静地回想后,说着。

“不,我不会的。”王启善摇头,“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我的确了解他,他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是我不能因此就轻视他。”

“呵呵,是么。”郑明春心说,佟乾的对手如此可怕,他倒是不冤,“那你就那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拿到股权后算计你吗?”她问。

“你不会的,”王启善像是判官给她下着批言,“你不是坏人,你是个聪明人。”

是啊,一个聪明人,她从一开始就把一切看的很清,但是,她谁都改变不了,甚至自己也被步入了泥潭。她感觉自己才是一个蠢人呢。

“有纸笔吗?”郑明春忽然问。

王启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郑明春点头,她走到他的椅子处,坐下,用他的电脑当即起草了一份股权转让合同,然后利用办公室内部的打印机打印了出来,抓起一支笔,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坐回到沙发,将笔和合同推给他。

“这是……”

“你拿去吧,现在它在我手上什么用也没有了。”她说,“然后你把钱打到这个账户上,从今以后就再也不要找我了。”她撕了一张纸,写上了一串账户,一并放在合同上。

“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是个真正的商人。”郑明春说,她哪里不知道,即便自己把这股权留给任何一个人,最终不还会回到他的手中吗?何况,这些年臻美的确是他一手撑起来的。

王启善沉默,这才拿起合同,看了一遍,“这么轻易就签字不是你的性格,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有人跟我说过:人总得信点什么。”她回答,然后又加了一句,“而且,你也是一个聪明人。”

王启善沉默半晌,低头签好了字,“放心吧,”他说,“明天中午之前一定会到账。”

“恩,那我走了。”郑明春起身,她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她离开前想过嘱托什么,但最后她咽回去了,周贺已经是臻美的股东,这两个人日后会是对手吧。

王启善没有挽留她,他送她到门口。

“容我多管闲事地说一句,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念在他和你一起长大的份上,别赶尽杀绝了。”门口,她的步伐迟疑了一下,说了出来。

“我也希望如此。”他回答。

呵呵,这个回答真是可笑啊!

“还有,以后,我不再是‘郑烟’了。”说完,郑明春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公司,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将再也不会与这里有半点瓜葛。

王启善回到办公室,小心地收起了那份股权转让合同,然后开始给她筹钱。他明白她临别时那句话的意思。

这场闹剧终于落幕,但落寞并不代表结束。从臻美离开后,苏茵无处可去,她回到家时等待她的并非她熟悉的老公,她盗用如梦资金的事败露了,她的男人知道这件事后,根本没和他的发妻打过招呼,直接就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苏茵几乎在一天内尝遍了人情冷暖,她心灰意冷,于是她逃走了,通过她的一些朋友,永远地失去了音信。

周贺的股东身份没有保留太久,几乎也就是两周,他就败露了。他和苏茵一样,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切的导演,但他并没意识到,他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从前他面对的一直是毫无防备的人,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个和他一样甚至比他还要精明的人,他并不是唯一的导演。如彭雨澄所说,商人比骗子更加虚伪,他最终栽在了王启良的手里。他的失败并不冤枉,他不知道以前他骗过的一个人,也就是在医院他扮演“吴医生”时所骗的那名老企业家的儿子是臻美的合作商之一,因此,他“露相”了,公安机关对他提起公诉,他的股份因涉及苏茵的案子被调查后确认为诈骗所得,最后悉数落在了王启善的手中。被通缉后,他逃跑的速度比苏茵还快,几乎是嗅到了什么消息,他在警方抓他之前就消失了,后来他联系过肖傲和彭雨澄,可是应了他的话,骗子之间的友谊十分脆弱,这个时候,他费劲了力气再也联系不到这两个人,总之,他又回到了从前,一无所有,继续流浪在城市之中。

相比而言,王启善则要滋润的多,他很快就掌握了公司的大额股份,身居高位,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待人谦和,绵里藏针,没有春风得意的样子。他进行了内部的整顿后,拿出了一份十分有分量的如梦侵权的证据,然后代表臻美要求法院重审,月底,臻美和如梦的官司有了结果,再度打了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的脸,终审判决完全推翻了一审二审,臻美胜诉,如梦面临巨额赔偿金,并要求停业整顿,一度濒临破产。没多久,在形势所迫下,臻美顺利完成了对如梦的收购,国内两大家具企业合为一家,如梦原班人马被决定暂由闫文斌和吴仪领导,而如梦原本的总裁因为涉嫌诈骗和非法集资被警方调查。

佟乾的地位一落千丈,他手中剩余的股份也一点一点地最后被王启善蚕食干净,中途他曾试过向王启良求助,但他太傻了,那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合,终究也是割不断的亲兄弟啊。最后,他童年的好友大概是念及旧情,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赶尽杀绝,王启善放了他一条生路,他被臻美扫地出门,但好在没有因之前的事遭受牢狱之灾。至于促使他落到这步田地的圈套是否是王启善事先安排的则无从查证。

再说郑明春,她那天离开后直接就回了广州,王启善没有食言,当晚钱就打给了她,她挪用公款一事没有被发现,也幸运地没有对公司造成任何损失。但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欢,她因为自私而带给谢欢辛苦打拼的公司那么大的隐患,她已经没脸再在那里工作了,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一些她一直想做而没有勇气做的事了。于是当月底,她完成了之前一直经手的业务,她为公司创造了极大的价值,她在那一天被大家所认可,也是在那一天,她正式向谢欢递上了辞呈。

她还清晰地记得辞职的那天,她整理好了一切,像往常一样走进谢欢的办公室,谢欢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闲扯一些有的没的,逗得她咯咯笑,而后,她说了一句可能让谢欢终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谢欢,如果你要是没结婚,我就嫁给你!”

她说那句话时是真心的,她很羡慕谢欢,羡慕他为什么可以活得那么简单,想笑就笑,想走就走,想偷懒就偷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的家庭和事业还偏偏那么完美。她得承认,上天是不公平的,她经历了无数的苦痛,活得那么虚假,那么累,生活还一团糟。

谢欢当时的表情逗得她捧腹大笑,眼见他又要夸赞他那如花似玉的外国“猛娇娘”,郑明春赶紧重申立场,表示绝对没有当小三的意思。

然后她拿出了辞呈,谢欢紧张了一下,挽留了几句,她只是用微笑代替回答,最后,谢欢妥协了,他答应过她,想走时随时可以走,他知道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埋怨了郑明春一句。

“拜托,你的辞职信总得写的正式一点吧!”

谢欢无奈地说,郑明春则是止不住乐。她那张辞职信中只有一句:我要去追逐梦想!

辞职后没过几天,郑明春接到了周贺的电话,从中她得知他的遭遇,她并不惊奇,只是叹息。他在电话里说他还在东阳市,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驱车回到了那座城市。他们相聚在彼此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同样的街道,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天桥,桥上站着两个同样的人,可是短短几个月,这里竟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周贺穿着夹克,像从前一样,在天桥上搭上了烧烤架,启开了啤酒,只是,此时,他的样子有些沧桑。

前来赴约的郑明春今天穿着一身风衣,夜色已凉,可桥上的人带给了她的心些许温度。

“你来了。”周贺笑着说,递给她一把肉串和一瓶啤酒。

郑明春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然后和他酒瓶相碰。

他们又如从前一样,伏在栏杆之上,直视往来的不曾改变的川流的车辆。

“一不留神,都已经快入冬了。”周贺感慨说。

“是啊,我记得上次这里还飘着杨絮呢。”郑明春回答,她目光停留在街道两侧的杨树上,此时,那里已经是片片黄叶。

“当商人的感觉如何?”她接着问,她不知道他的近况,他也同样如此。

“我没当过商人,所有不是很懂。”他说着,“我是准备把股份高价卖掉,咦,郑烟,你手里也有股份是吗?”

“你还真信吗?”她笑笑,说着谎言,她总不能说自己把股份主动让给王启善了吧,“我就是诈他们一下,凭我当年的身份,他们也还真傻,真信了!”

“可你为什么要过去呢?你不也有很多事要忙吗?”

“不知道,”她说,“我想我大概是有点怀念过去了,去见见熟悉的人吧。”

听着,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下了个决定,他问:“你真的很怀念吗?如果是你的话,我的股权可以低价卖给你。”

“不用了,谢谢。”且不说现在的郑明春已经没有工作,没有存款,如从前一样是一株无根的浮萍,即便有的话,她也不想再回到那段时光了。“我现在很好。”她说。

“别说我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她转开话题。

“找个商人,把股份卖掉,换成钱,然后离开这个城市。”他说,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借助炭火点燃。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抽烟。”趁他将香烟放入嘴中之前,她按下了他的手,“戒了吧,抽烟不好。”她说。

他笑着轻轻拨开她的手,“戒不了了,我对‘郑烟’已经上瘾了。”

“哈哈,那你可是在吸毒啊!”

“又不会有警察来抓我。”说着,他忽然想了起来,现在警察不正通缉着他吗?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他骗过那么多的人,他不会记得每个人的面容,他想自己可能是被某个人骗了吧,呵呵,他身为一个骗子,有着被骗的觉悟,那时他只感觉生活是如此曲折离奇。一个匿名的人在警方触动前一个多小时左右通知了他,那个人可能和彭雨澄有关吧,但谁也不能确定,他之后联系不到两人或许可以从中印证一些。他想着。

“说真的,周贺,你就没想过要金盆洗手吗?”她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街景,一边问着。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没想过?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他从未和她说过罢了。

“没有。”周贺很自然地说着违心否认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我觉得这就是我啊!”他说的却也是事实。

郑明春不知怎么回答,说教吗?这种想法她也曾有过,不是吗?周贺背靠着栏杆,郑明春正面伏在栏杆上,两人就以相反的方向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她忽然找不到了和他的话题,而他也只是自顾自地抽烟,脚下多了好多烟蒂。炭火上的肉烤得焦黑,可谁都没有拿起来的食欲。

“在想什么?”郑明春打破沉默。

“没什么,走神了。”周贺敷衍地回答,但他也在这一刻想起了今天的来意,他心中一阵唏嘘。

“对了,郑烟,你想过……”

“想过什么?”郑明春扭过看向他。

“没事,我想多了。”他说。

“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女流氓想对我做什么?”他没有躲开她探向他额头的手,反而反手握住了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他才是一个流氓的样子。而她则是一副镇定,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朝他的肋条一戳,叫他反射式地后退一步,然后朝他微笑。

“还是这么厉害!”他摇头叹道,“不如你跟我组一个team怎么样?”他玩笑式地说。

“你不是已经有team了吗,我可早已下定决心绝不当人家的小四。”她也转过身来,和他一样的姿势靠在栏杆上,侧头和他相视。

“哈哈,他们不会介意的。”说着,他忽然停下了,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总之他就一秒呆了一下,在她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中,他有了动作。

似乎是手机震动,他忙掏出电话,“对不起。”他对她说,然后把手机贴在自己的耳朵上,随着接听时间流淌,他的面色越来越沉重,他紧缩的眉头,紧抿的双唇,茫然无措的表情,以及他挂断电话的工作都是那么的自然。

周贺的面庞上又笼上了一层阴云,他重新点了一根烟。

“怎么了?”郑明春配合地问,她看到他投来的一面故作淡然的笑容。

“卖股份的合同出了点问题……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他刚说一半,又像是感觉这样太过自欺欺人,于是他还是向她致歉,“对不起,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我想我得回去一趟。”

“车借我一下好吗,我办完事立刻回来。”他如一个老友一样询问。

就在那一刻,郑明春忽然感觉,身边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周贺了。她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演,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刚才他装作接听电话时太过匆忙,根本没有将手机按亮。

“好。”她说,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如当年的蠢女人一般,“周贺我记得你答应过我,无论何时,你不会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不,我说不会骗你。”周贺巧妙地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那好,那你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郑明春轻轻拥住了这个男人,“你爱我吗?”她轻轻地问。

这个问题来的突兀,叫他不明就里,于是他随口回答:“当然爱了。”

听着他不经大脑的回答,她忽然感觉爱情是如此的荒谬绝伦。他不爱她,她已经知道了,但她愿意相信,他爱过她。

“我也是。”她捧住他的脸,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生怕那声音被风吹散。在她最黑暗的时候,这个男人如一道光般地将她拉住,给她陪伴,自从那一刻起,她就爱上他了。而今天,她知道,是她最后一次和他相见了。

“给,”她把车钥匙塞进了他的口袋,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

而他先是茫然了一阵,然后大笑着说:“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马上回来,等着我。”

郑明春笑着向他挥手,然后目送他驱车越行越远。身边的炭火还燃着,啤酒还剩了好多,街上的车依旧来来往往,两侧的霓虹闪耀如旧,天上的星星仍然闪亮,她已经失去了对这里的最后一丝留恋。

她走下了天桥,在街灯下,茫然地沿着街道行走,她突然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可她不愿回想。她紧紧地裹紧风衣,感觉浙江的秋天异常的寒冷,由内而外的冷,由内而外地颤抖着她的胸口。“周贺,你的演技真是太拙劣了!”她在心底说。

生活真是一个盗版的童话,哪里有爱上骗子之后还能幸福的故事呢?周贺最终还是骗了她,不是骗走了她的保时捷,那从来都不是她的东西,他骗走的,是她对爱情的最后一丝幻想。忽然间,她真的有点理解苏茵了,也有点恨周贺了,但理解并不代表原谅。

这一晚,她就如一个迷路的孩子,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她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她感觉这个城市是这样的巨大儿陌生。这条街上如果有行人的话,也许都能看见她那张在街灯的照映下,反射着点点光芒的流泪不止的面庞。

一个很久以前就产生的想法跃然她的脑海之中,她无数次想过,无数次否定过,她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决定过的了,只是在种种事情的积压下被她一推再推,此刻她已再也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她急迫地接受了这个想法——

回家!

她要回家!不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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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的不是鬼怪,是利用鬼怪的人;恐怖的不是吃人的魔,是让人成魔的心;杀人的不是有怨的灵,是成就怨的人。倘若心能不执于爱恨别离,情欲贪欲,便也不会有那么多吃人的鬼怪了。【单元故事,故事独立,人物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