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交警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雷哥虽是个大老爷们,心却细,转瞬即逝的事也被他发现了问题。
这女交警面容姣好,一顶白帽衬得脸蛋更白皙、眼仁儿更黝黑,一看就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可那一闪而过的不满和愤怒却异常强烈。
也许是跟亲和的外表反差太大,这一怒,宛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突然爆出一道闪电。
刺目,震撼!
这闪电的例子举的真好,朕很欣慰。对!就像闪电,霹———!来的快,消失的更快,但视网膜上烙上的光印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褪去的。
就像,女交警已经恢复了亲和温柔,雷哥眼前还是她那一瞬间的怒火。
女交警侧过脸,看向车外,尽管如此,雷哥还是注意到她一双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粉若桃花的眼皮一阖———冰山上的湖水终于决堤,晶莹剔透的湖水倾泻而出。
刚还是火,眨眼变成了水,这迅捷的转换模式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另外,你看到一个娇美的警中花,落寞无助,依窗落泪,不心疼么?
不疼?
呀!你这都是啥价值观?
不心疼,没关系,那是你还没听她说话。
女警察靠着车窗,薄唇微动,绵软温柔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如泣如诉,温婉动听:“从小到大,他就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当个好警察。他是警察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工作以后更是坚守纪律,秉公执法的榜样。这么称职的警察,本应该前途无量,可是,迎接他的不是升职加薪,而是调岗、变相降级,现在他已经沦落到在路口指挥交通了,还要记他的警号,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恪尽职守?”
雷哥想了想,下车对小脏辫儿一伸手,说:“拿来。”
她假装没看见,仍旧挽着雷妈的说话。
雷哥提高了音量:“拿来!”
“吼什么?”小脏辫儿眼睛一瞪,声音比他更大。从中年男人手中拿过写着警号的便签,看了一眼,使劲拍在雷哥手心。
雷哥回到车里,当着女交警的面把便签撕成碎片,笑说:“社会正气,从老子做起。雷哥力挺好警察、好医生、好老师。走!我跟你们回去。”
上官菁菁向雷哥投去赞许的目光,谁知这家伙又弹个响舌,流氓一样嬉皮笑脸的说:“是吧,拽妞。”
坐在警车里也不老实,翘个二郎腿,颠头抖脚地银笑,眼睛在上官菁菁和女交警一大一小俩美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来回扫射。
上官菁菁这一肚子恶心和害怕呀。
心想:“这家伙之前在公司车库门口拦我车,被我吓退,又开个拖拉机追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光看他这样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去完交警队还是赶紧闪人,免得被他纠缠。”
雷哥要回交警队,雷妈当然不答应。雷哥在车窗里说:“妈……”刚说一个字儿,警车起步了,雷妈扒着车门,大呼小叫。
小脏辫儿一皮靴踹在警车门上,手指着开车的交警,霸气侧漏:“敢再开一厘米,我让你这辈子穿不成警服!”
话音未落,两辆奥迪一个封住警车左侧,一个顶住车尾,加上之前堵在前面的保时捷,警车是三面被围,仅剩的右面也是路沿儿,无路可走。
“风萧萧!”雷哥彻底怒了,几年来第一次叫小脏辫儿的全名。
他从警车里跳下来,训斥道:“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把你手给我放下!”
雷哥一吼,奥迪车上出来五六个黑衣人,各个身强力壮,迅速向他围拢。
“滚!”
小脏辫儿歇斯底里地尖叫,吓得黑衣人嗖一下又全回到了车上,来去无踪,绝对的训练有素。有诗为证:
悄悄的,他们走了,
正如他们悄悄的来。
关一关车门,
压根没一个人喝彩。
“你看你现在哪里像个女孩子?简直就是黑社会。我让你把手放下,听到没有!?”雷哥说。
“你凭什么管我?”小脏辫儿嘴巴一如既往的硬,指着警察的手却还是慢慢放了下去。
这世上小脏辫儿害怕的人可能也只有雷哥了。
雷哥说:“上次的事还没完,你这次又想闯多大的祸?快让你的人把路让开!”
小脏辫儿撅着一张小嘴,头歪到一旁,一脸的不服气,雷哥说‘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伸手抓住她的耳朵,提了起来。
“疼!呀!疼!”小脏辫儿不得不踮起脚尖,第一时间发抖的哭腔求救:“阿姨!阿姨!”
雷妈大步流星赶来,高高跃起,劈头盖脸一掌呼在雷哥正头顶,大嚎:“反了教了!放手!”
雷哥赶紧松了手,小脏辫儿依偎在雷妈怀里,各种委屈。
“小辫儿着急忙慌赶过来,是为了谁?你个小王八蛋,没良心的东西!”雷妈骂着。
“妈,你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别管……”
“你让谁别管!我不管你谁管你?”雷妈再次跃起,一掌呼在雷哥头顶。
打这儿开始,雷哥说什么错什么,说一句挨一掌,打得他只能一步步的后退。更可气的是,小脏辫儿在雷妈背后一个劲的做鬼脸,那股得意劲儿,别提了。
雷哥说:“你给我等着。等我娘不在了,咱再说。”
啪!
巴掌从天而降。
“等我不在了?你就那么盼着我死?”雷妈说。
“哎呀……”雷哥百口莫辩,说,“我不是说等您死了……”
啪!
“谁家孩子给自己老娘用死字!?”雷妈说。
雷哥急忙纠正:“过世,说错了,是过世。”
“你敢咒自己老娘过世?!”
啪!
又是一巴掌。
“苍天呐!”雷哥仰天惨叫,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堂堂男儿,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自己老娘,尤其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老娘,那可是干瞪眼没办法。加上小脏辫儿人前装可怜,人后做鬼脸,更气的雷哥差点吐血。
雷哥想:“我妈在这儿,只会护着小辫儿,有理也变没理,还是先把她支走。”
“娘啊,您别生气,我跟小辫儿闹着玩呢,”过去搂了小脏辫儿,亲昵无限的说,“是不是,小辫儿?”
手下暗暗用力,拽起她肋骨上的皮,拧了一下。
“嗯嗯,阿姨,我跟雷哥闹着完玩啊!———啊!———疼!讨厌。”小脏辫儿瞪着雷哥,又疼,又气,又开心,又害臊,各种情绪都写在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顺势在他后背也使劲掐了一下。
雷哥正跟雷妈说话,这一疼钻心入肺,音调直飞云霄:
“娘啊,先让小辫儿送您回去,我去一趟交警队,马上就回家。您买点菜,等我回去咿———咿———呀!一呀一起吃。”
雷妈说:“你俩这都是啥毛病?一惊一乍的。”
雷哥笑笑,侧过头对小脏辫儿说话,声音保持温和,眼睛却带着威胁:“送我妈回去。”
小脏辫儿看他坚决,知道拗不过了,存心坐地起价,悄声说:“跟我道歉。”
雷哥看她眼神得意,憋了一腔怒火又不能发作,只好认栽,悄声说了句对不起。小脏辫儿哈哈大笑,小孩一样手舞足蹈。
“阿姨,咱先回去,我打个招呼,雷哥一会准回来。您放心。”小脏辫儿挽着雷妈走向自己的车保时捷,半道上回头又冲雷哥吐吐舌头。
雷哥无奈地笑笑,又瞪起眼,向她伸了个中指,还做了个‘弄死你’的口型。
小脏辫儿回了个‘求弄’。
唉!
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两人的感情,闹着闹着心里也就没了气,只剩喜欢。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稀里又糊涂。
雷妈的纠缠,加上小脏辫儿的一通威逼,让交警的心情烦闷到了极点,回去的路上,各怀心事,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到了交警队,因为有了小脏辫儿的关照,雷哥的调查走个形式就算完事了。
“这就行了?可以走了?”雷哥问。
一屋子交警神色愤恨,却没人说话。
“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八旗子弟。”上官菁菁说。
雷哥说:“谁说我是八旗子弟?”
一句话问的,满屋子人纷纷‘哼’笑。
雷哥本想解释,又一想解释又有什么用,索性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冲众人也‘哼’了一声,趾高气扬走了出去。
“喂!八旗子弟!”出了交警队大门,上官菁菁追出来。
雷哥回头一看,这才是他第一次看上官菁菁的全景。
上官菁菁个子很高,少说也有1米75。一头及腰长发,发丝飘逸,一身亚麻长袍,盘扣布带,麻绳凉鞋,再配上一张端庄大气的脸庞,整个人中国韵味十足。
怪不得她曾是中国风系列的头牌模特,果然超凡脱俗。
“你赔我修车钱!”她说。
雷哥这才想起自己的拖拉机和人家的奥迪TT都撞得不轻;一切因我而起,是该赔人家。
心里只有一个不解:
这么一个仿古妞,怎么开的是现代感十足的奥迪TT呢?
应该骑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