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泽已然昏迷了三天三夜,心柔将洞内仅剩的半盏白米熬成米糊,撬开乾泽紧闭的牙关一勺勺送入他口中,乾泽却毫无知觉、不知下咽,不多时米糊便溢出嘴外。心柔见状只好轻搌去乾泽面颊上的米糊心痛不已。她用米糊打湿乾泽干裂的嘴唇后便将剩余半盏米糊至于石桌上。
斗转星移,夜凉如洗。山洞内虽然支起柴火,也难掩此刻阵阵寒意。心柔不禁打一寒颤,起身来在乾泽床前欲将乾泽手臂放入被中。心柔刚掀起被角便觉一阵腥臭直刺鼻孔,心柔仔细辨认心惊道:“糟糕!定是乾泽腿伤处腐败溃烂所致。”想罢心柔忙掀开被子,松开他腿上捆绑枝条。再看乾泽伤处:乌黑高大,渗出黑黄脓水、腥臭难闻,令人作呕。
心柔心道:“伤口溃烂生脓血,若不及时将脓血放出,待脓血归心,乾泽性命休矣。”想罢心柔便欲替乾泽割开伤口放出脓血,只是心柔四下找寻,却并无寸铁。心柔急中生智,取下头顶银钗,置于火上烧烤片刻,捏在手中来在床前。心柔并未犹豫,将银钗直扎入患处,脓血“噗”的汩汩溢出。心柔俯身轻启樱唇对准患处吮吸两口,吸出脓血吐于地上。往复一番,待伤口溢出鲜红血水,心柔才抬手拭去嘴边污血,将患处清洗洁净重又绑牢。心柔幽怨的望着毫无知觉的乾泽心中叨念:“殿下呀、殿下,可莫叫我的功夫白费才好!”想罢低头叹息,心中竟袭来阵阵恐惧,再将抬头已是泪眼盈盈。却不知命缘天定,无从躲避。真个是:
孽!
寒夜!
柴火烈!
洞幽怯怯!
君遇死生劫!
朱颜泪不解!
恨语喋喋!
梦未灭!
一瞥!
谢!
心柔恍惚间来在一条湍急河旁,忽见乾泽睁大双眼满是恐惧的在河中挣扎着伸手向其呼救,可任心柔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他拉上岸,只能眼睁睁见一股巨浪将乾泽卷入河心消失无踪。只留心柔无助的瘫跪在岸边撕心裂肺的呼喊。
此景惊得心柔猛然间睁开眼,惊恐的望向石床,才知是梦。心柔将松口气一丝不祥的预感又笼上心头,她慌忙来在乾泽面前。但见,此时乾泽,面色惨白、气息羸弱、抖若筛糠、危在旦夕。心柔望着床上的乾泽除去心急如焚,更无对策。猛然间她面向西方倒身跪拜,玉手合十于胸前哽咽道:“西王母在上,心柔求您!……”您字刚一出口,心柔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心柔哭诉着喃喃叨念一番,起身坐在床边从身后扶起颤抖的乾泽,双手握住乾泽冰冷的双手揽于乾泽胸前,将乾泽紧紧的环抱在自己怀里。心柔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乾泽活着,哪怕抵上自己十年、二十年的性命。
乾泽只觉仰卧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中飘飘荡荡心旷神怡,深深一嗅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乾泽正在陶醉之时,远处微笑着飘来一绝色粉衣仙子。乾泽只觉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待仙子来在乾泽身旁柔声道:“泽儿,你终于来了。人世间太多疾怨困苦,还是随为娘而去。”
乾泽一头雾水颤声询问道:“娘?”仙子点头微笑。
乾泽这才明了怯生生道:“如此说来我已……”仙子再次点头。
乾泽沉默良久摇头叹息道:“命中注定,又当如何!?只是……也罢!”乾泽不再犹豫坚定的望着仙子便欲随她而去。谁料此时,天降大雨,冲散一地花海。雨滴打在乾泽脸上顺着面颊流到乾泽嘴里,乾泽只觉得此雨苦涩的令人心痛不已。
此时仙子收住笑容叹息道:“真是宿命难逃!泽儿,你已经受了人世间太多困苦,为娘不忍见你更受煎熬方来带你早脱凡世。既然红尘于你皆有太多牵挂,为娘只求你今生无悔。”言罢摇摇头转身离去。此时乾泽虽被大雨冲刷的又湿又冷,心中却无比畅快。他索性闭上眼仰面凭苦涩的大雨在他脸上肆虐。
当乾泽再次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心柔哭红的双眼正盯着自己,泪珠一滴滴的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乾泽见心柔梨花带雨更添娇柔,本想开口却无力说出半句。疑惑的看着心柔眼盯着自己竟并不言语只顾默默泣泪,二人四目相对多时,待心柔回过神,悲声戛然而止,惊呼道:“殿下,你活过来了!”言罢将乾泽抱得更紧脸紧贴乾泽额头喜极又泣!乾泽满心疑惑不知心柔所为何故,但毕竟自己躺在心上人的怀中,莫说此刻乾泽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就算有人拿着刀剑追赶怕是他也不会在动弹分毫。
心柔欢畅的痛哭过后,忽觉不妥,忙丢下乾泽低垂着头眼神慌乱着起身站立,乾泽本还酥软的倒在心柔怀中享受着温柔乡,哪料心柔这一起身自己“砰”的一声又坠落在石床上,差点被摔断了气。心柔见状一吐舌头做个鬼脸转过身羞红着脸奔到石桌旁。取过半盏米糊,来在柴堆旁小心翼翼的热着。而乾泽此刻正仰面瞅着洞穴顶棚,满心欢喜的回味着心柔怀中的温度。
心柔端着温热的米糊来在乾泽声旁,崴一勺樱唇轻动吹散热气,送到乾泽嘴边轻道:“殿下!你已三天三夜未进食。吃些米糊,也好暖暖身子。”乾泽此刻只顾看心柔娇羞模样哪里还知道下咽。
而正在此时一条大蟒正沿着老树缓缓蠕向洞口!
正是:晓风夜露君独对,却负红颜苦相随。切切泣诉语无助,涩涩珠泪引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