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乾锋带上两名侍卫早早的来在廷尉府衙门前,命守门差役道:“让李典出来引路,本王子要探视雷雨。”守门差异不敢怠慢急急进府衙禀报。
李典闻听心中讥笑道:“这蠢钝之人,死到临头还摆王子的排场。”想罢对守门差役斥道:“你且回复乾锋,就言本官政务缠身,让他稍等片刻,待本官了结政务再出府衙引路探视。”
守门差役战战兢兢前来回复乾锋,乾锋闻听忍怒心道:“老贼有意激怒于我,我便以静制动,等又何妨?看你李典今日敢不出府衙见我!”想罢也不难为守门差役,昂然在门外等候。此时远处巷中一人正默默注视着乾锋,见其举动不由得欣慰的点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李典依然未出门相见,守门差役望着巍然不动的乾锋心道:“这三王子倒是位明理仁厚的主子,为了搭救属下侍卫甘愿受此委屈。若换做旁人,此刻我只怕这一顿巴掌是免不了的!而那李典若与这三王子相较简直禽兽不如。”
正待此时,府衙内跑出另一差役见乾锋施礼道:“廷尉大人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又恐怠慢了殿下,特命小人请殿下到府衙偏厅等候。”
未待乾锋言语,随乾锋而来的侍卫早已按耐不住抽刀吼道:“大胆李典,竟敢如此刻意刁难三王子,难不成要向三王子索些好处不成!?”
来人闻听吓的抖衣而颤连连后退。乾锋摆手止住侍卫道:“他一传话人,不必为难,我等就去偏厅等候,看那李典还耍什么花样。”侍卫闻听瞪了来人一眼恨恨的还刀入鞘站在乾锋身后。
来人忙冲乾锋点头作揖一通,引三人奔府衙偏堂而来。
守门差役望着众人背影心中愤恨摇头暗骂道:“赃官李典,如此胆大妄为,卑鄙无耻,却能扶摇直上,真是天理何在!”
昨日艳阳高照,今日又逢大雨。盛夏东郡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乾鳌队伍行至一处深山,放眼望去:
巍峦叠翠耸云天,波涌横浪车马前。
墨野倾淋缥缈逝,烟生遥隐遮慧眼。
鹿怀贞见状带住车马来在乾鳌车前施礼道:“禀王上此间地险水狂,又大雨倾盆,臣恐渡河发生不测,请王上下令队伍退返五里,待雨势停歇再赶路不迟。”
乾鳌此刻心藏圣都之事,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回圣都。听闻鹿怀贞所言心道:“退返五里,虽是稳妥,却又不知要耽搁到几时。此时节东郡本就阴晴不定,兴许这倾盆大雨过不多时便又艳阳高照。”乾鳌沉思良久开口道:“无妨。渡河。”鹿怀贞毫不迟疑领命而去。
此河宽数十丈,深不及一人。水势虽狂,兵卒首尾相顾也可勉强渡过。待乾鳌车马行至河心,车轮忽被河底大石卡住动弹不得,菱啸天闻报叮嘱心柔安坐车中,自己急下车跳入水中狂奔至乾鳌车前逮住马缰死命拉拽,此刻鹿怀贞亦跳进河中率众一番推搬。众人齐力好一番功夫才将乾鳌车马拖至对岸。心柔掀开车帘焦急张望,见父亲在对岸安然无恙,芳心稍安。
乾泽见心柔独自一人坐在车中,恐其受惊,便下车乘马来在心柔车旁。心柔望着车外被雨水打湿的乾泽,一丝暖意挥去了心中的颤栗。此时雨势更劲队伍继续蠕行,待心柔、乾泽行至河心,忽来一股山洪直冲河心,心柔所乘马车随波急荡,“咔嚓”一声,两只车辕齐齐断裂。心柔大惊失色。乾泽见状急忙纵身窜入车中,拉起心柔便欲逃出车外,此时车身激烈摇晃,二人再想逃出车外势比登天,只好任水流冲刷着车身飘荡而下。待车身被冲至河尽头众人才发觉,尽头竟是万丈深壑,菱啸天撕心裂肺搬惊呼“心!柔!”再看马车已堕入深渊。……
乾锋已在廷尉府衙偏厅等了两个时辰,早已怒火中烧。此时李典坏笑着进屋拱手道:“下官实在政务缠身,迎接殿下来迟,还请殿下莫怪。”乾锋冷哼一声视而不见忍怒道:“休要多言,带本王子去见雷雨。”
李典心道:“不见雷雨你尚且多活一时,见了雷雨,哼!哼!………”想罢奸笑道:“殿下,请!”
乾锋随李典过廊转阁,来在地牢口,他透过散发着腐臭的牢口偷眼望去,一条狭长阴暗的石阶深不见底。仿若此间便是通往幽冥的大门。使人不寒而栗。李典冲守卫地牢口的两名差役使一眼色,二人心领神会点头分列两厢。李典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乾锋,径直走入地牢。乾锋稳稳心神紧随而入。
石阶两旁墙壁中稀疏嵌入的狗油灯,不安的跳动着昏黄的灯火。映射在李典脸上,更添阴森。
四人来在地牢中,乾锋更觉阴风阵阵、腐暗潮湿,心道:“仅一梯之遥竟来在人间炼狱。”
李典命守卫打开墙角一间牢笼,得意道:“雷雨就在此处,殿下请自便。”
乾锋进入牢笼便见地上趴扶一人,衣裤已被皮鞭抽打的嵌入腐肉中。右眼已然溃烂,脓血顺着眼眶汩汩而出,散发着阵阵恶臭,乾锋俯下身仔细辨认,惊呼一声:“雷雨。”将那人抱在怀中。此刻雷雨只是一息尚存,任由乾锋如何呼喊依然并无知觉。乾锋此刻只觉怒发冲冠,思绪再难控制。恨不能瞪裂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典,一步步逼近字字道:“狗贼!纳命来!”话音刚落便抽剑直刺李典。
李典早有准备,见事已如愿,一闪身躲过此剑,高呼:“乾锋劫牢,给本官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言罢纵身沿石阶回到地牢口。事先埋伏的差役纷纷下到地牢,弓箭手把守住牢口,乾锋纵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逃脱。此刻乾锋已是血灌瞳仁,早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率两名侍卫血战众人,三人如三只猛虎,直将众差役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李典见状怒道:“一群废物。”命弓箭手取来火箭向地牢一顿乱射,心道:“纵是不射死乾锋,也将他烧作灰土。”
顷刻间,箭如雨下,三人无处躲避,奋力拨打雕翎,其中一名侍卫稍不留神身重数箭倒地毙命。另一人亦被射成刺猬,乾锋一不留神臂中两箭,见大势已去,只好闭目等死。
正此生死关头,一黑衣人从弓箭手背后杀向洞口,顷刻见洞口数十名弓箭手纷纷毙命,李典见此人来势汹汹,武艺绝伦,不可力敌转身便逃。黑衣人也不追赶,纵入地牢背起雷雨,拉上乾锋,奔地牢口便走。待三人来在地牢口,李典命守门差役将府门紧闭,又调来大批差役将三人团团围住。以便来个瓮中捉鳖。
黑衣人虽是武艺绝伦,奈何身背雷雨,不得施展,差役又人数众多,只好苦苦支撑,待他三人终于杀至府门前,见府门牢牢关闭,乾锋仰天长叹道:“今日老贼一心要害我性命,既然劫数难逃,本王子就大开杀戒,多杀一人也不枉一死。”言罢提剑便要杀将回去,正在此时,守门差役将府门打开,黑衣人见状高呼:“殿下且看,府门敞开,快随我来。”言罢拉着乾锋,杀出府门,窜入巷中。待乾锋三人逃出府去,守门差役从背后砍翻了两名出府追赶的差役,将大门关起,提刀拦在门中高呼:“三王子本性仁厚,为救下人甘愿冒死犯险。李典比之猪狗不如。俗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诸位何故将性命托付此贼。”众人闻听纷纷垂刀而立,不忍向前。
李典见状怒火中烧拔剑纵身上前,未两个回合就将守门差役斩为两段。恨恨骂道:“狗东西!竟敢坏我好事!”随即大开府门,号令手下差役出府捉拿乾锋。
众差役此时只有无奈向前,不在个个争先。不知不觉间,圣都狂风四起,大雨倾盆。
只可怜这小小守门差役:仁义礼孝挂心间,
舍生忘死救忠贤。
身首异处魂未散,
甘洒热血换晴天。
李典一面派人全城搜捕乾锋等人,一面亲自来到太师府禀报此事。独孤炯闻听勃然大怒道:“一群废物!”李典陪笑道:“太师教训的是。只是下官以为,乾锋逃脱未尝不是件好事!”
独孤炯虎着脸道:“巧言狡辩,一派胡言!”
李典忙施礼道:“下官不敢!”言罢偷眼看独孤炯未言语,接道:“太师请想,乾锋毕竟是王子,今日若真被我等斩杀,待王上回朝毕竟不好交代。不过乾锋脱逃,我等情势便大不相同。乾锋劫地牢、救囚犯、杀差役、焚府衙。铁证如山,不容抵赖。如此一来我等便可名正言顺捉拿于他,就算失手斩杀,王上也不好责怪。况且下官还趁机火烧停尸房,将那独孤喜的尸体付之一炬。如今死无对证,就算他日王上过问此事,与太师也毫无干系。如此岂不胜过于地牢斩杀乾锋万倍?”
独孤炯闻听转怒为喜点指李典道:“未想你还有些手段。”
李典忙献媚道:“下官实不敢当,下官这点能耐不及太师万一也。”言罢二人相识哈哈大笑,却不知已是死到临头。
正是:归心似箭雨连绵,天灾人祸却难辨。忠贤守义陷罗网,奸佞无恩进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