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泽来至议事厅众人皆在等候,他并不多言径直来到乾煜身旁落座。乾煜见人已到齐,便开始分派接驾任务。众人各自领命分头行事。
乾泽匆匆回屋带绯樱同去接驾,见绯樱梳妆已毕,便知方才绯樱已闻得消息。绯樱如此识得大体,乾泽心中愧疚更甚,将要开口言语一二,绯樱却冷淡道:“接驾事大,莫要众人等候你我。”言罢起身出门,乾泽只得悻悻相随。
滚滚乌云连天际,霏霏淫雨落满城。啸天统领一千狼牙军护送乾煜、乾泽、由义等一班人,来至城西十里外等候乾鳌王驾。将近过了两个时辰,众人远远见西北方缓缓开来一支队伍,中间一辆六匹骏马拉乘的二层华车。正是乾鳌座驾。不多时队伍行至眼前,乾煜见为首一金甲将军正是鹿怀贞,忙招呼众人上前迎接。
鹿怀贞催马上前道:“王上有命!菱啸天、由义驾前说话。”众人闻听跪道:“遵命。”菱啸天、由义起身随鹿怀贞去见乾鳌,林崇业偷眼瞧看三位王子。乾煜面现忧虑,不解其意目光询视乾慧;乾慧自顾自的眉头紧锁不知盘算何事;乾泽始终一副冷面难以参透。林崇业见罢低头心道:“王上未点大王子驾前说话,不知王上意欲何为。不过至少太子与乾慧也未被点中,如此说来未尝是坏事。”
菱啸天、由义来到乾鳌驾前,魏安已然在车下等候,各自施礼,二人上楼,魏安看着二人背影恨恨的白了一眼,心道:“这乾鳌以车下相接为由,故意支开我,怕是再难如从前那般信任我了,还是尽早为自己找条出路才是。”
杨鼎见队伍迟迟未动心生焦躁,将头探出车外,见魏安在乾鳌车下无所适从,便派人将其唤到车前打趣道:“公公不在车上伺候王上,因何在车下悠哉打诨?”
魏安眼珠转动心道:“这杨鼎位高权重,倒可多多借重。”随即陪着笑脸谄媚道:“丞相此语,老奴诚惶诚恐,哪里是老奴偷闲打诨,是那。。。。。。”
杨鼎见魏安支支吾吾,知他故弄玄虚,笑道:“公公但说无妨,难不成公公把老夫当做外人不成?”魏安只等杨鼎就范闻言嬉笑道:“丞相多心,老奴哪敢高攀丞相,就是瞒王上,也不敢瞒丞相您呀!”言罢魏安偷眼环顾左右,凑近车窗压低声音道:“王上正在召见菱将军与由大人。”杨鼎心中一惊不动声色道:“只他二人?”魏安点点头。杨鼎心道:“这乾鳌小儿故意支开魏安,秘见他二人,又不知要耍何花样。看来老夫日后更要处处谨慎才是。”想罢笑道:“老夫年事已高,有菱将军、由大人替王上分忧,老夫倒可安度残生。日后还要仰仗公公多多提点老夫,莫要老夫招了王上的烦还不自知!”魏安忙怪叫道:“丞相真是折煞老奴,老奴要仰仗丞相才是,那菱将军、由大人虽是良才又岂可与丞相并论,丞相对我朝,宛如金殿之梁栋,巨船之底帮。缺之必将倾覆。”杨鼎闻言笑点魏安道:“公公实在过誉,总之,你我相互照应相互提携便是。”魏安亦是心满意足随声谄笑。
菱啸天、由义二人上到二层华车见乾鳌正襟端坐忙倒身下拜。乾鳌见菱啸天,起身夺步来到近前双手相搀,上一眼下一眼不住端详,但见:青丝侵染白鬓,皱痕堆累面庞。可叹从前意气风发的神将也被这几载光阴消磨了曾经模样。乾鳌一阵酸楚,不觉间泪眼盈盈,握其手良久,情深义重道:“啸天!你为孤的江山东征西讨、操劳至此,孤心何安!?”
菱啸天何等豪气人物,此时亦是声泪俱下,道:“王上此言折煞微臣。为吾王,臣骨碎血尽,不足道兮。”一旁由义、渊子平也为之动容。乾鳌重重拍着菱啸天肩膀道:“啸天孤之臂膀。孤不要你骨碎血尽,孤要你等贤臣良将,与孤共享太平山河!”菱啸天三人齐呼:“谢王上厚恩!”
乾鳌欣慰点点头对菱啸天道:“最近朝中异动频繁,扰得孤寝食不安。孤只等你回圣都,助孤消除隐患。”菱啸天闻听也不遮掩道:“王上宽心,有臣在,量那杨鼎父子也兴不起一丝风浪,哪个胆敢越轨,微臣的银枪重剑必杀不饶。”乾鳌微笑摆手止道:“此事不宜声张,孤自有定夺。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传令乾煜,随孤进城。”三人跪道:“遵命。”率队浩浩荡荡开进东郡城。
乾鳌端坐行宫殿上,先令菱啸天言讲东郡军事,又询问由义会盟准备如何,乾煜闻听心中忐忑,心道:“定是父王得知神丹丢失,心生责怪,对我不闻不问。”不料乾鳌忽点乾煜询问此行感悟。乾煜忙定神道:“儿臣经此行,才知兵祸于民之苦,将士卫国之忠。菱将军、由大人一般忠臣良将于朝之重。回圣都,儿臣要律己严学,盼早日,为父王治理江山助上绵薄之力。”乾鳌闻听微微点点头道:“你若如此,金池之幸也。”乾煜闻听,稍作安心,乾慧得意洋洋心道:“父王还是看重二哥,话语间净是托付江山之意。吾真杞人忧天矣。”想罢斜眼撇杨鼎,正巧杨鼎目光投向乾慧,也不躲闪微笑着冲乾慧点头示意。乾慧挤出笑脸回应,心道:“老贼,何等虚情假意,看我日后如何收拾你。”
问罢乾煜乾鳌目光落在乾慧身上,并未言语便让乾泽夫妇上前,乾慧一惊心道:“怕是吾在东夷所为父王已知得一二,若父王问起,只管矢口否认,父王也未有奈何。”
绯樱见乾鳌沉稳持重、气度非凡,更添七分恭敬,跪道:“儿臣绯樱,叩拜父王。”乾鳌仔细打量这儿媳,不论模样、气度、举止、谈吐无不大方得体,出类拔萃,便生三分喜爱,心道:“乾泽倒有福气能娶得如此佳人。”想罢,笑容可掬道:“公主平身,公主国色天香,乾泽迎娶公主,乃是他的福分。”言罢转向乾泽道:“公主深明大义委身于你促成两国罢兵,此乃公主为两国百姓修得万世之福,你莫敢负了公主恩情,今后你二人更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乾泽施礼道:“儿臣遵命。”众人各怀心事又是一番言论方才退殿。
左伦挑选的二十名刺客已于两日前混入东郡城暗中潜藏,刺客头目依照左伦指示来至丁焕处待命,丁焕见刺客整装齐备,连夜命人召集辰绞前往秘密据点商议行刺计划,辰绞得报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得意笑容。随即换上夜行衣靠,止灭灯烛,小心翼翼打开后窗纵出屋外,飞身上房奔约定之地而来,而此时一条人影正小心翼翼尾随其后。
辰绞来至据点见丁焕施礼已毕,便将内城明察暗防部署详尽道之。丁焕闻听来回踱步皱眉沉吟道:“如此防查,莫说刺杀,怕是连内城都不得而入。”
辰绞笑道:“弟子倒有一策。”丁焕闻言眼中一亮急道:“讲!”
辰绞便娓娓道来。丁焕闻听犹豫不决道:“若事情败露,追查下来牵连丞相该当如何?”
辰绞道:“师傅放心,此计万无一失,若真败露,徒儿自会自圆其说,绝不牵连旁人。”辰绞向来办事周密,丁焕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将信将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托于你,莫要为师失望。”言罢便将刺客头目藏身之处告于辰绞,又交代几句转身离去。辰绞躬身施礼相送,见丁焕远去,他抬起头满面笑容纵身离去。
一条人影趴伏在距他二人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将方才对话听个真真切切。见他二人远去,便起身而回。不多时飘落在乾慧屋外,轻叩房门,声音惊动了刚刚回屋的辰绞,他轻撩轩窗透过缝隙见乾慧开门将此人让到屋内。看罢坐回屋中依然满面笑容只是这笑容别有滋味。
乾慧开门见来人正是巳鳞,巳鳞进屋跪道:“禀五王子,不出小人所料,辰绞方才密会丁焕,小人暗中跟随闻得,杨鼎已从东夷选派二十名刺客潜入东郡城。定于会盟前两日将刺客扮作一队商旅由辰绞接应从南门混入内城,行刺王上,若失手便将此事算在姬攘头上,两国便会战事再起,若得手杨鼎便趁机篡权。”乾慧闻听啪的将桌子拍的粉碎咬牙道:“老贼!竟存反心,吾必诛之。”巳鳞一惊忙道:“殿下息怒,小人定全力拿贼!”乾慧稳稳心神恶狠狠道:“会盟前日你带你的西门侍卫埋伏于南门周围,见辰绞引刺客入城便亮明身份,同狼牙军一举将贼人拿下,切记留几人活口。看老贼如何逃脱。”来人领命告退。
杨鼎屏退丁焕,独自在屋中盘算:“辰绞此计虽妙,只是事情败露他该如何自圆其说?”杨鼎一生谨慎,行事处处纵览全局,如今心存隐忧却无良策替之,内心难安。反复思量终得一计心道:“乾鳌每日酉时于书房批阅本章,此时身边守备最为薄弱,莫不如派丁焕于此时行刺乾鳌,丁焕乃绝顶高手,纵是乾鳌贴身侍卫,亦是百人难抵,再由这二十名刺客入城引起纷争掩人耳目,丁焕应是万无一失。只等乾鳌一死万事皆休。”想罢便熄灯就寝。
万事俱备,再过几日便将大功告成,杨鼎本应春风得意,哪知今夜却噩梦连连、心惊肉跳。
正是:阴风告金蝉,淫雨落香残。夙愿起杀念。噩梦惊胆寒。